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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三章 薄幸之人

  對於他這句罵詞,鳳墨影不知道是該大大方方地承認了?還是該和和氣氣地將前因後果和其中的道理給他好好地擺上一擺,甚至找他評一評理?


  她也冤得一批好不好!


  但顯然這個藥師穀的神醫是個十分護短的。他這一旦反應過來,認出了鳳墨影的身份,認出了她正是他那個寶貝徒弟為之生為之死,不禁忤逆師尊,背叛師門,甚至用上自己的性命去瘋狂作死的人,當即臉色都要不一樣了。


  簡直就是要為之癲狂了。


  鳳墨影看著他一個白眼翻過來,仰著下巴拚命吸氣的模樣,當真懷疑他下一步就要咬人吃了。


  她將自己家還躺在案麵的手臂,不動聲色地縮了回來,先保全自己囫圇一個再說。


  “陛下,你就是保住他不死,你也就可以繼續千秋萬代了。”顏畢似氣極反笑道,語氣裏沒有不恭,但眼中的亦沒有一絲笑意。


  他這個態度,她倒是可以理解。


  鳳墨影好整以暇地整理了下衣袖口,不動聲色地問道:“前輩,靈染果真是盜取了藥師穀的‘攝魂蓮華’嗎?”


  顏畢一臉不悅地看著她,伸手撩了撩披散在肩頭的長發,反問道:“我道他為何如此冥頑不靈、屢教不改,硬是要拿走‘神魂蓮華’?今日才知道,原來他卻是為了陛下你。”


  鳳墨影默然地聽著他倒豆子。


  “陛下身上的‘漠華’是他所下的吧?若果不是他動用了‘攝魂蓮華’,隻怕陛下如今已無法在此與我會麵。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陛下你身上所中的‘玉璿’。”


  他一臉的恨鐵不成鋼,眼色卻是逐漸幽微,最後竟是抑揚頓挫地歎了一口氣。似乎有些什麽在妥協了。


  鳳墨影觀言察色,問道:“‘鶼鰈之印’可有解開之法?”


  顏畢一頓,似是不料她會有此一問,眼眸地垂了片刻,問道:“陛下……想要解開‘鶼鰈之印’?”


  麵對他的不確定和質疑,鳳墨影一笑道:“有何不可?在此之前,還想問一問前輩除此外,可有別的方法壓製住‘玉璿’與‘漠華’相衝的兩者毒性?”


  顏畢的神色一變,嘴角向下,道:“陛下,這是想與我一命換一命?”


  鳳墨影知道他曲解了自己的意思,但是也並不想去解釋。任何沒有信任的解釋,都是辯解,都是掩飾,都是虛偽。她笑了一笑,不予是否,說道:“難道前輩不想拉他一把,將他從寡人這座泥潭裏拔出去?”


  顏畢的眼眸一亮,他是有這樣的打算過。


  鳳墨影當機立斷、趁勝追擊道:“‘攝魂蓮華’不是有消除記憶的效用?前輩保寡人一命,寡人解了‘鶼鰈之印’的契約,還他一個自由之身。前輩啟用‘攝魂蓮華’消除他的記憶,讓他重新做人,如何?”


  顏畢不禁有些心動,“鶼鰈之印”確實需要她自願解除才能起效。他麵沉如水道:“陛下願意放他出宮去?”


  鳳墨影不屑地一笑,回道:“如果這是前輩的條件,寡人也可以答應。”


  顏畢眼裏微微地泛起了一絲冷笑與及不值。對於一個薄情寡恩的帝王來說,又有什麽能比她自己的性命還重要?他那個癡心妄想、走火入魔的徒兒,平日瞧他眼高於頂,為何偏偏就把自己折在這麽一個人的手裏,折進這麽一段不堪回首的情路裏去了呢?


  這裏不得不提鳳墨影那淬煉已久的演技了,薄情寡恩就薄情寡恩吧!也總好過霸王別姬……


  她心底裏暗嘲道。


  一邊笑著;一邊疼著。畢竟人心肉做,一股細細的疼戳在心裏,每呼吸一下都覺得難受。


  隻要他走了。


  他們之間,就能兩不相欠了吧!


  他親手推她下泥潭,然後又死命拉她一把。如今,她反過來,想要推他一把,徹底將他推出了這個泥潭。


  泥足深陷……


  鳳墨影的腦子裏忽然閃過了這個詞,她的眼睛裏卻是冷靜得要命。就算是心裏漚爛了般的疼,她明麵上也能裝作毫不在乎、一錢不值。


  顏畢道:“除此之外,陛下可會遷怒於藥師穀?遷怒於雪家?”


  鳳墨影搖了搖頭,微笑道:“藥師穀,寡人與其共存尚且來不及,如何會遷怒?至於雪家,他們隻要繼續明哲保身,不參與朝政之事聯合其餘世家與寡人作對,寡人也不想多生枝節。除此之外,寡人尚可賜予前輩一道免死懿旨。”


  顏畢思量著,眼睛裏露出了今晚的第一抹笑意來。


  條件談妥,交易達成。


  鳳墨影正想打道回宮。


  她剛跨出了南間的雅間,就見北堂渺背手等在了過道裏,側身挨近欄杆。鳳墨影微微詫異,他似乎聽見了身後門裏出來的腳步聲,一聲不吭就轉身朝樓梯口走了下去。


  鳳墨影望了一眼過道,沒有楚子瑜的身影。她快步跟了上去,北堂渺的身法極快,轉眼間已步入了一樓。


  鳳墨影三步並兩步追上去,側臉問道:“為何不見子瑜,他人呢?”


  北堂渺麵無表情地道:“方才有人在東間外窺視,他追了出去。”


  鳳墨影眼眸微幽,是誰知道她會來這裏?不能是淩浮宮裏有內鬼吧?雖則顏畢先生在此的消息是聞人雲邈賣給她的。


  她一走神,差點與賭桌旁驟然轉身的人撞到了一起。北堂渺忽地伸過手臂將她拉了過來,五指在她的手臂上短暫地一觸,當即放開。低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小心!”


  鳳墨影對此有點受寵若驚。北堂渺卻是很盡職地跟在她身後半步的距離裏,幾乎是護著她走過了人群,踏出了“六合莊”的大門。他又很自覺地回歸了影衛本該有的距離。


  說話不巧,他們才行出不遠,一場秋雨就當頭毫無預兆地淋了下來。


  北堂渺仿佛出於本能地舉起右手,將她的頭護在臂彎下,用寬大的衣袖給她擋住了雨。下一步帶著她往前麵不遠處的一座橋亭跑了過去。


  待進了亭子,四下無人,隻有雨霧將四麵隔絕了起來。亭子下是麗湖水,一場雨激起了無數漣漪,仿似開了滿湖的雨夜蓮花。


  北堂渺移開腳步,麵向麗湖,將目光投落了水聲喧嘩之處,卻是一言不發。


  鳳墨影側臉望向他,又轉而望向湖麵的驟雨。心裏的直覺有些怪,今晚的北堂渺在“六合莊”時怪,在此時此刻的身邊更是怪。


  靜默中,北堂渺忽然低聲說道:“陛下,以後不要再妄動內力了。如此對你的康健無益,你該學著保重自己。”


  鳳墨影心中一動,問道:“你如何知曉?”


  北堂渺微一垂頭,道:“臣猜的。”


  “北堂……”鳳墨影朝著他走近了兩步,幾乎衣袖擦著他的衣袖。北堂渺立刻往一旁退開了兩步。她又跟著上前兩步,北堂渺一直退開,不得已橫過眼眸來,視線微微向下,乜斜著她,眼神中有些疑惑、又有些隱忍。


  鳳墨影撩起眼簾,對視著他的眼眸,翹唇一笑,又逼緊了兩步。他又後退了幾步,她有意將人逼向了一旁的亭柱上,他已退無可退,背脊幾乎貼上了亭柱,被迫正麵迎上她的目光。


  鳳墨影眼中笑意融融,問道:“你害怕什麽?難道寡人還會吃了你不成?”她的語氣在雨夜裏顯得低幽,臨末的幾個字輕悄而又似帶著一絲隻能意會而不可言傳的曖昧氣息。


  北堂渺有些錯愕和驚詫在那一雙平日裏冷靜的眸子裏一點點地透了出來,眉尖輕蹙,臉色在雨夜裏卻是瞧不清是如何的顏色。


  渣嗎?大豬蹄子嗎?


  就渣給你看!就豬蹄給你看!


  她對自己如今這副身體的嗅覺和自身的直覺可是十分信服的。那身上一股很淡的草藥味是誰?靠近時那種在心裏升起的莫名的熟悉感又是誰?


  鳳墨影盯住眼前的人,心裏暗笑。一時辨不清自己笑得是歡愉,還是嘲諷,亦或是還有一絲絲的快意。她傾身挨近去,舉手按在亭柱一旁鎖住了他可以轉身的退路,頸項微微前傾,幾乎是貼到他的耳垂旁,輕啟雙唇道:“不要退開,你身為影衛是否該聽命於寡人?”


  她的話一出,氣息噴薄在他的耳邊上,明顯地感覺到他微微一栗。


  鳳墨影眼底裏藏著一隻搖著尾巴的狐狸,巧笑倩然,再次用幾乎被雨聲衝刷的輕聲道:“北堂,你該知道,寡人本不是什麽專情癡心的人。縱然是如此,你是否還願意與寡人……兩情相悅?”


  近在咫尺,她感覺到他聞得此言,不由地呼吸一滯。如果能夠瞧見他的臉色,此時是否該在桃紅之餘又透出了一抹梨花白來?一雙漆黑潤玉般的眸子,倒似染上了水汽般,有幾許濕漉漉的潮意。


  卻是一時將她給看呆了,心裏同時道:美人就是美人,無論何時都是如此的賞心悅目。


  尤其此時此刻,愈加的可憐可愛。


  鳳墨影一時更加是大女主戲精上線,把握住機會,朝他湊近去,踮起腳離著他的唇若即若離的問道:“此處無人,是否可以行一下幽秘之事?”她想起往日裏他臉熱的顏色,不由笑得愈發狡黠與興致勃勃。


  北堂渺卻將自己的臉一仰,後腦勺貼在了亭柱上,雙唇開合道:“陛下……請自重!”聲音縱然冰冷,她卻聽出了他底下的一絲顫抖。是因為憤怒?還是羞惱?亦或是對她的憎恨?

  但那開合的唇縫卻是無限的魅惑,似是在邀請。鳳墨影不知自己是懷著怎樣的心思,不由自主地吻了上去,吮住他小巧的唇珠含糊地道:“寡人……一向並不自重。”心中及時地補充道,在你的麵前,寡人自重不了。


  北堂渺右手一握緊,便要將她推開。鳳墨影倒是早有所料般,左手一鑽鑽進了他垂下的柔軟袖子裏,一把準確無誤地握住了他修長的手指,輕輕地握住了他的四個指尖,拇指在他的掌心一下一下地劃過微癢的弧線。


  像是在順毛安撫;又像是在挑逗引誘。


  在他的理智與身體;清醒與沉淪之間挑撥離間。


  從奮起抵抗到服軟放任,不過是幾瞬之間的事情。他心中起起落落地,卻像是經曆過了一場絞心的煎熬。從委屈、心寒、羞辱、憤怒轉到愧疚、渴望、欣悅、縱容不過是轉瞬間的事,他卻感覺自己似經曆了一場春秋寒暑那麽長,曆盡了滄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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