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被迫試武
……
雲歌從崇明殿離開,剛上鳳天台,便見台上,一人正站在那裏,攔住了她的去路。原本以為是哪宮的宮女,可待她走近才發現,那並不是別人,正是數日不見的王姬。
美姬落魄,她正值得意,見了雲歌,她險些將下巴,揚到天上去。
“雲歌拜見王姬娘娘。”
這裏是通往承明坊的必經之路,雲歌知道自己躲不過,索性禮貌地跪下拜見。
王姬冷哼一聲,“雲歌如此大禮,當真是要我受寵若驚啊。聽聞昨夜,你又使了狐媚之術,要大王宿在了你那裏。承明坊可是世子殿下的住處,你竟然不分場合,在承明坊大行汙穢之事,簡直不知羞恥!”
雲歌早知,她會是這個態度,站起身福了福:“娘娘此言差矣,若是大王喜愛奴婢,便是汙穢之事,娘娘豈不是陷大王與粗鄙之地?”
“你……”王姬冷笑:“好一張伶牙俐齒,誰不會講大道理,你不過是一個卑賤的奴隸,竟然敢在我的麵前這般放肆!給你兩個選擇,要麽跪在這裏向我保證,此生永遠不會踏及王宮,我自然會幫助你離開,讓你重獲自由。要麽,你便與我比試一番,我乃武將世家出身,自幼與父親習武,說話自然算話。若是你贏了,我便不再找你麻煩,可若是我贏了,那麽你便任我宰割!”
雲歌無奈地笑了笑,“王姬娘娘說笑了,雲歌隻是一個柔弱的女奴,怎的能比得上您的身手?既然您自稱武將世家,自然懂得,武者不欺負弱小的道理,就算贏了,娘娘也贏得不光彩呀。”
“少在那裏裝蒜!”王姬怒喝一聲:“別人不知,你以為我不知道嗎?沒有人能在我手裏奪走鞭子,就算是父親,也需要與我過上幾招。偏得是你,竟然輕而易舉地搶走,這般功夫,恐怕三兩個壯漢都不會近得了身。你怎會是個柔弱的女奴?”
果然,上次清涼亭剝核桃,今日,鳳天台攔住去路。王姬無非就是想讓她顯露自己的身手。可她越著急,雲歌越無法顯露。好容易太後才對自己寬容,若是知道她這個湘國人不僅聰明,還會武功,豈不是正中了王姬陷害的伎倆?
“奴婢不知道娘娘在說什麽。宮中即將宵禁,奴婢不比娘娘,還需在此之前回承明坊,還望娘娘不要再繼續糾纏。”
“糾纏?好啊,既然那麽想回去,就先過得我這關!”
王姬的步法很快,猶如閃電一般,轉眼間便到了雲歌近前。她的指甲鋒利,揚手用力一滑,直衝著她脖頸上的血脈而去,雲歌趕忙閃身,這才將將躲過。
王姬冷冷一笑:“還說你不會武功!雲歌,今天,你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耳邊生風,王姬手下並不手軟,招招奪人性命,掌勁之大,堪比軍營中的校尉。尤其是她的速度,當真是讓人躲閃不及。雲歌本就內裏有傷,真氣提不上來,隻躲了幾下就已然氣喘籲籲。
“娘娘,奴婢不是娘娘的對手,還請娘娘手下留情!”雲歌拄在鳳天台的石柱上,弱弱地說道。
美姬冷笑:“自古比武,生死由天。哪有中途停下的道理!”
說罷,已經衝著雲歌的下盤襲來。雲歌躍起身,將將跳過,可身體卻結結實實地中了王姬一掌。重心一歪,她直直向旁邊的圍牆跌去。而王姬正是看準了這個時機,抽腳狠狠地絆了她一腳。
一切隻發生在一瞬,待雲歌反應過來,身體已然半截越出了圍牆。
鳳天台乃是端王宮內的宮廷宴會舉辦之處,這裏比宮內的其他建築都要高上一些。圍牆下,便是數丈高的崇巷,這樣高的距離,即便她是武林高手,掉下去也必死無疑。
雲歌想要提力,可身體裏的氣息卻完全不由得她自主,眼看著自己就要被打下天台,忽然,一隻大手死死地拽住了她的手腕,一用力,便將她拉了回來。
雲歌被嚇得心悸,定睛一看,隻見楚鄴正神色凝重地盯著王姬逃走的方向。“是誰!”
“本將軍在此,再不出來,定會拉你回去治罪!”
然而,王姬早已經沿著後麵的偏門逃之夭夭。楚鄴想去追,雲歌趕忙拽住她。
“將軍,不打緊的,不要再追了。”
楚鄴轉身,上下打量了她一番,“你還好吧。”
雲歌弱弱地點點頭。
“剛剛的是誰,為何想要殺你?”
雲歌搖搖頭,“奴婢……奴婢也沒有看清楚對方的樣子。”
楚鄴的眼眸益發深邃了。
雲歌被看得很不自在,“將軍定是去找大王的吧,奴婢就不打擾將軍了,奴婢告退!”
說罷,雲歌慌張地跑走了。
跑了好遠,她轉過小巷,禁不住回頭看向鳳天台。隻見高高的樓閣上,楚鄴立在刺骨的寒風中,頎長的身影大半隱匿在黑暗中,身後的大氅在風中肆意飛舞著,顯得格外蕭索。
……
努力忘記剛剛的事,走進承明坊,誰都沒有看出,她剛剛是怎樣的狼狽。
草草收拾了幾件衣服,雲歌便啟程了。臨行前,碧潭不舍地抓著雲歌的手:“姐姐,去了天鑾殿,你一定要好好照顧自己。若是覺得不自在,便求大王回來住,相信大王會答應姐姐的請求的。你身上的傷口還未痊愈,這是禹喜大人為你準備的敷藥,記得要按時擦,千萬別留下疤痕了。”
“哪裏那麽嬌貴。承明坊和天鑾殿不過隔了兩個巷子,若是想念你了,還可以回來的。”
碧潭擦了擦眼角的淚水,抽抽搭搭地說:“姐姐注意些就是。”
雲歌點點頭,“你也是同樣,世子殿下收留了你,你也應該多為世子殿下謀劃,平日裏勤奮些總是沒錯的。”
“姐姐,我知道了。”
告別了碧潭,雲歌就這樣離開了承明坊。
昨日,陌希辰準許她住在天鑾殿,就等於在一定程度上對她的信任。雲歌深吸一口氣,她真的很需要這份信任。或許,在這半月之內的學習中,她在端國王宮和陌修辰的心中,位置都會大不相同。
天鑾殿一如往日那般金碧輝煌,走進大殿,陌希辰如同往常那樣端坐在案桌前看書。雲歌跪在地上拜見了一番,便起身坐在了陌希辰的身邊。
陌希辰抬頭,淡淡地問道:“怎的這麽晚才來。”
“太後娘娘召見,要奴婢去抄寫佛經。”
陌希辰翻動竹簡,“那麽,結果如何?”
“大王放心,奴婢並沒有惹太後生氣,太後喜歡禮佛,奴婢便為太後抄寫佛經,太後很高興,要奴婢以後日日為她抄寫呢。”
“沒有別的事了?”
雲歌微愣,瞬間想到了天台上和王姬的爭鬥。低著頭,她搖搖頭,“沒有了。”
王姬今日的行為,未必代表了她自己。
她本就得罪了王後,如今連碧潭都從王後的手中逃脫,她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戰了王後的威嚴,想必,對於王後而言,是恨不得殺之而後快的吧。
更何況,她也沒有法子說。一旦陌希辰開始著手查辦,勢必會帶出她懂武這件事,到時,沒有搬倒王姬,反而牽連到了自己。
所以,雲歌選擇了沉默。
陌希辰不禁再次抬頭看她。
若不是剛剛楚鄴來稟,他不會知道,王後一方已經這般忌憚雲歌了,甚至還想趁機殺害雲歌。幸好楚鄴及時相救,否則,即便雲歌命喪鳳天台,他也沒有任何理由查到王後身上,還平白殞了她的命。
隻是,受了這般委屈,雲歌竟然絲毫不提及,這倒讓陌希辰有些驚訝。若是尋常女子,早應該哭哭啼啼要他為她做主,雲歌的沉默,更讓他開始佩服,她隱忍的心思是何其沉穩。
“沒有便好,太後眼光是最刁鑽的,連本王的字都被她罵作鬼畫符,你能被她誇讚,很不容易。”將手中的竹簡地給她,他說:“教習嬤嬤還在挑選,今日你暫且留在這裏陪本王看書。就從這本開始。”
雲歌接過竹簡,一眼就看出,這是前後主泠海峰奪荊州的故事。大概是講,末代皇帝泠海峰盡失人心,朝野動亂,人人唾罵。然而,在最後的城池都淪陷後,他卻能在這般低劣的情境下,召集舊部,一舉拿下荊州。意在教化人,不能隻看逆境,被逆境朦了雙眼,不論何時何地,都要懂得進取。
雲歌笑了笑,“大王的意思,奴婢明白。奴婢會如這崇光帝一般,韜光養晦,隻為最終輔佐大王達成心願。”
陌希辰唇角輕勾,拿起另一本竹簡繼續研習起來。雲歌的目光 不禁停落在他的臉上。
比起陌希睿,陌希辰的樣貌更加英俊。當年軟弱不堪的九皇子,如今已是藩王。人人都道,他體弱多病活不過十六歲,可如今,端王陌希辰已經二十歲,依舊執掌一方藩國。
深吸一口氣,雲歌也埋頭於書文之中。她也希望,自己能如這書中所說的一般,最終一舉罰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