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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魔海和副教

  重明城,城東。


  這是一座很高的閣樓,離城南較近,算得上城東第二高的建築物,比起城東第一高的盟樓差不到哪裏去,視野極佳,站在這兒,能將整片城東以及城南盡收眼底。


  閣樓頂的琉璃瓦片上倒插著一把刀,刀長二尺八,向外曲凸,刀背隨刃而曲,兩側刻有兩道血槽,柄長半尺,鐔似古字,刃鋒利無比,在昏暗的夜空下泛著冰冷的寒光。


  刀不遠處坐著一個少年,十三、四歲的模樣,穿著高等綢緞做成的黑色服飾,白皙的皮膚美如玉,五官精致如女子,一雙眼睛如摘自天上的星辰,閃爍著奇異的金色光芒,左耳戴著一串冰種玉髓打造的古字形耳墜。


  少年腳下扔著半張麵具,麵具是被鋒利的兵器從中間切開的,沾著血跡,不怎麽惡心,反倒給人一種淒涼的感覺。


  “你跑哪兒去了,端木?”


  一個悅耳的女子聲音隨夜風飄了過來,女子看著不到三十歲,容貌極美,披在身上的卻是一件古怪的黑色鬥篷。鬥篷上紋有成片船隻,或大或小,每一隻船都由白骨精心打造,那麽多船隻靠在一起,簡直像行駛在一片由屍骨堆積起來的血海中,從地獄飄蕩而來,帶著凶鬼無盡的怨念,透露著慘烈的血腥,極其瘮人。


  這種鬥篷放在哪兒都讓人畏懼,可是穿在女子身上,並未顯得如何猙獰,反倒讓女子有了一種妖豔的美。


  女子輕步移到少年旁邊,蹲下後看著少年被鮮血染紅的左臂,蹙眉道:“手臂都差點讓人卸下來……”


  “她也好不到哪裏去!”少年名為端木,眉毛一挑,相當不滿地打斷了女子的話,盡管左臂被利劍劃過,差點斬在骨頭上,卻壓根沒將這記劍傷放在眼裏。


  女子清楚少年執拗的性子,苦笑一聲,沒有再說話,她身後或站或坐著四個人,皆是身披紋著白骨船隻的黑色披風。


  離女子最近的是一個樣貌很普通、說不上有什麽特別的獨臂男子,男子旁邊站著一個頭發白了一半、眼睛上蒙著一塊黑布的老者,兩人對麵坐著一個麵色冷峻的四十多歲的男人,男人雙手戴著黑色半指手套,十指交叉,眉心上點著一隻上古荒獸蟠龍像。


  男人盯著眼前,不知道在看什麽,忽然間張開口,說道:“滑虹,我承認你和冰魄是無影人中最年輕的地賢境天才,可憑你一個人就想打敗我們?”


  在男人不遠處站著一個披著黑色鬥篷、膚色黝黑、肌肉結實、留著滿臉胡渣的男人,男人將一個二十多歲的男子提在空中,右手扼在男子咽喉,似乎稍一用力,就能將男子喉部捏碎。


  二十多歲的男子頭戴六龍戲珠紫玉冠,一頭黑發披在腦後,有兩綹被紫色發帶束在耳邊,右手握著一把長刀,右手背上紋有一尊凶鬼麵圖,青麵獠牙,四目雙角,亂發紛飛,猙獰可怕,在凶鬼麵圖周圍四個方向各紋著一顆怪異星辰,看著就像四隻帶有魔性的眼睛,可窺得見世間萬物。


  四周建築物上橫七豎八地躺著很多屍體,這些人都是玉冠男子手下,身上都有同樣的凶鬼麵圖,如果古淩可在這兒,一定會吃驚地發現這名男子正是用刀背從他脖子上滑過的那名男子。


  這名男子是一名地賢,那五名披著黑色鬥篷的人同樣是地賢,但男子與那五人之間的差距簡直隔著一個大境界。


  這不是境界的差距,而是實力的差距。


  玉冠男子正是眉心點著蟠龍像的男人口中的滑虹,他嘴角微揚,露出了一抹極艱難的笑,用嘶啞的不連貫的聲音說道:“嗬嗬,龍齋……你以為……你們……來了重明……還能活著……離開嗎……”


  眉心點著蟠龍像的男人名為龍齋,聽完滑虹的話,他慢慢轉頭,向滑虹看來,帶著幾分興趣,問道:“喔?那在你看來,誰有本事留下我們?”


  那名女子在給端木醫治傷口,斷臂男子和目盲老者在一旁警惕地觀察著四周,一切都顯得如此安靜,隻是當這份安靜被一道細微得幾乎聽不見的聲音打破時,龍齋眸中寒光大盛,衝著扼製滑虹咽喉的滿臉胡渣的男人喊道:“駟鬼!”


  駟鬼是滿臉胡渣的男人的名字,他也聽見了那聲細微得幾乎聽不見的破裂聲,但他沒有遵從龍齋的話立即退避,而是想先一步捏碎滑虹的頸骨。


  滑虹在他手中,他要捏碎滑虹頸骨易如反掌,連一息時間都不到,可在暗中出手的那個人連這點時間也不給他,在他五指用力的同時,詭異的灰塵飄落在了他手上。


  那不是普通灰塵,那些灰塵很重,很快,落在他手指上後以驚人的速度化為岩石,開始將他右手石化。


  駟鬼很憤怒,他不相信自己連這點時間都爭取不到,無奈對方明顯要剝奪這麽一丁點的時間,在岩石覆蓋他右手後,開始刺穿他皮膚,往他血肉中滲。


  駟鬼還想嚐試,可惜被岩石覆蓋的右手很重,重得他幾乎抬不起來,更別說用力捏碎滑虹的頸骨,而且岩石一旦滲入指上皮膚,石化他的血肉,他整隻右手都會徹底淪為石頭。


  雖然不甘心,駟鬼還是鬆開滑虹,向後退了一步,這表示屈服,也表示理智,對方逼他放了滑虹,他沒有與對方抗衡的能力,全身而退便是最明智的選擇。


  可對方明顯不想讓他全身而退,當他鬆開滑虹脖子刹那間,在他腳下,一片片琉璃瓦化為泥漿,如倒掛瀑布直湧而上,擋在他與滑虹之間的同時包裹了他,封住了他一切去路。


  泥漿遇風而幹,迅速成形,依舊是不到一息的時間,鬼魅般化成了一根兩米多高的堅硬石柱,將駟鬼封死在了裏麵。


  在石柱成形那一刻,斷臂男子朝石柱揮了一刀,目盲老者朝石柱揮了一劍,龍齋向石柱揮出了右手,那名女子則撐開了一把不知從哪兒取出來的傘。


  撐傘是為了擋風,女子從迎麵吹來的風中嗅出了一份冰冷的殺意,她知道這份殺意並非衝她而來,而是針對端木的。


  極短暫的安靜後,石柱上同時出現了兩道清晰的斬痕,這兩道斬痕很有講究,一道砍在石柱左邊,一道砍在石柱右邊,當兩道斬痕合住後,正好合成了一個完美的圈,既劈開了石柱外圍,又精確地沒有傷到裏麵的人。


  緊跟在那兩道斬痕之後的是三道細長的痕跡,那是三根極細又極其堅韌的絲,一頭被拉在龍齋手中,固定在他手套的鏈條上,一頭從石柱上豎向劃過,與那兩道斬痕一起將石柱切割開了。


  即使做到了這一步,依然沒能破掉石柱。出手的是一位晉入了聖境的修行者,一位天階級別的強者,地階禦物,天階化物,石化正是化物中的一種,對方能在這麽短的時間內將琉璃瓦化為石柱,施展的正是化物術。


  這是比眼前五位地賢高出一個大境界的天聖,救人的同時還想殺人,所以女子才會撐開傘,擋在她和端木麵前。


  那是一把米黃色的傘,和普通的油紙傘很像,不過傘麵是特質的薄紗做成的,很輕,幾乎沒什麽重量。這麽一把傘,風都能吹跑,落下一塊石子都能在傘麵上穿個洞,可當一道爪痕劃過傘麵時,雖然壓得傘麵深深陷了下去,最終還是沒能割裂傘麵。


  這把傘的防禦力極強,可以說是世間防禦力最強大的兩把傘之一,女子正是憑這把傘擋下了天聖的攻擊,隻不過傘麵上爪痕消失後,一道鮮血從她嘴角緩緩流了出來。


  擁有防禦力這等強大的兵器,女子依然受了傷,可見聖境與地賢境之間差距有多大。


  被割出了數道裂痕的石柱忽然間“轟”地一聲破為碎塊,向四方飛濺而去,在那紛飛的碎石塊間,駟鬼一退三丈,停在了龍齋身後。


  那兩道斬痕和三條劃痕隻是外力,能破開石柱,靠的還是駟鬼的實力,更準確一點,是靠他拿在手裏的一麵金輪。


  金輪有磨盤般大,中間為柄,邊鑄五道利刃,兩麵各自銘刻著一圈神秘符文,在其中一圈符文旁邊還刻著一把詭異的刀。


  那把刀長刃翹首,柄為手骨狀,看起來就像死神從黑暗中伸出來的手,光是看著,就讓人感覺不舒服。


  這把刀是鍛造師刻意刻上去的,除了這麵金輪外,龍齋的手套上,斷臂男子的刀鐔上,目盲老者的劍身上,女子手中的傘柄上都刻著同樣的圖案。


  “天蠶絲,斷臂刀,黃羊傘,五刃金輪,眉心劍,暗殺四十七器的威力果然不同凡響。”成片的碎石塊落在屋頂上後,一個男人的聲音飄了過來。


  那是一個四十多歲的男人,一道傷疤從他左眼一直拉到下巴,劃過了幾乎大半個麵龐,像是刀傷,又像被什麽爪子抓出來的傷痕,從眼部劃過,好在沒有傷到眼睛,隻是醜陋的傷疤像一隻蜈蚣一樣爬在他臉上,瘮得人不忍直視。


  當男人行走的時候,翻動的黑袍隱約露出了他戴在右手尾指上的一枚紫色戒指,戒指光滑圓潤,鑲有七顆很小的碎玉,看著很普通,甚至有些俗氣,卻給人一種不敢冒犯的感覺。


  戒指中央,刻著四顆古怪的星辰,分布四方,像是四隻帶有魔性的眼睛,可窺得見世間萬物,在四顆星辰之間,刻著一個極端霸氣的“影”字。


  破石柱而出,駟鬼付出了極大的代價,鬥篷變得破爛不堪,身上多出了好幾道傷口,覆蓋在右手表麵的石塊脫落了,掌心手背還在向外不停地滲血。


  說剛才那番話的時候,男人沒看駟鬼一眼,目光始終停留在幾人手裏兵器上。他走到拄著長刀、劇烈咳嗽的滑虹身旁,這才向龍齋看去,說道:“世間四十七位處刑人,今晚一下子來了五位,幸會。”


  龍齋聽後笑了,用嘲弄的眼神看著男人,說道:“能在這兒碰到無影人副總教習,應該是我們的榮幸才對。”


  男人名叫赫連楓,正是龍齋口中的無影人副總教習,他嗬嗬一笑,說道:“你們‘魔海’用那個小鬼當餌,布了這麽大一個局,不就是為了引我出來嗎?我出來了,可是,你們有殺我的本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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