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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4章 第七場戰鬥(下)

  化屍手,黑暗界十大邪功中排名第八,是一種可以將人的身體化為血水的可怕功法。這是黑暗界修行屍煞數量最多的功法之一,是借死屍修行的一種功法,修行者在吸取死屍骨肉裏的功力後,那具屍體由於失去靈氣支撐,化會為一攤血水,留下的隻有一顆白骨腦袋,然而在吸取死屍功力的同時,會將死屍生前的神魂與戾氣吸走一部分,修行這種功法越深,吸取被殺者功力越多,戾氣越會滲入修行者體內深處,一些殘魂怨氣也會進入修行者腦中。很多修行這門功法的人不是死於修行當中,而是積攢在體內的他人殘魂怨氣太多,被那些無休止的怨憤逼瘋的。


  修行化屍手的人不止能夠吸取死屍體內功力,還可借化為白骨的骷髏頭進行戰鬥,被吸取功力的死屍生前修為越高,化為白骨的骷髏頭越晶瑩,有些步入地階的死屍化為骷髏頭後,那顆骷髏頭看起來如白玉一樣,眼下飛舞在徐老公公身邊的骷髏頭有一大半都如白玉般晶瑩,可見徐老公公吸取過多少強者功力。


  徐老公公嘴裏發出了一連串無聲的笑聲,他摸著飛在手邊的一顆骷髏頭,淡淡說道:“塗哲,你有本事打贏我嗎?”


  ……


  徐愈和塗哲步入豪強境後的第五場戰鬥是在京城外的一座山丘上進行的,此時的塗哲是一位小有名氣的飛廉少將,徐愈更是宮內炙手可熱的內侍之一,兩人一舉一動都會引來無數關注,然而這場戰鬥兩人掩飾得極好,在祭天廣場上打了一整夜也沒人知道。


  “就……就慢了半招……”徐愈極不甘心地盯著塗哲,整個晚上他的狀態極佳,偏偏剛才那招比塗哲慢了半招,很無奈地輸在了塗哲手下。


  贏了徐愈,塗哲臉上卻看不到絲毫喜悅,反而臉色凝重地看著徐愈,問道:“徐愈,你真的在修行邪功嗎?”


  徐愈說他不是屍煞,但修行的功法是不會騙人的,塗哲和徐愈打了一整夜,雖說徐愈的招式大半沒問題,塗哲依舊在諸多招式裏發現了沾染著濃鬱煞氣的幾招。


  聽到塗哲的話,徐愈微微一怔,隨即搖頭,說道:“沒有。”


  塗哲還是有點擔憂,上前一步說道:“如果你修行的功法跟邪功沾點關係,一定要……”


  “我說了,沒有就是沒有!”徐愈衝著塗哲怒吼道,他的吼聲打斷了塗哲的話,也止住了塗哲走來的腳步。看著徐愈眼瞳深處愈發明顯的寒芒,塗哲無論如何都無法讓自己相信徐愈修行的功法跟黑暗界無關。


  至少,他到現在為止都不知道徐愈修行的是什麽功法。


  “這一次我輸了,下一次,我會贏的。”徐愈說完這句話,不再多言,祭起拂塵朝遠處飛去。看著那抹消失在黑暗中的白光,塗哲輕歎一聲,心想這位相識快兩百年的老友什麽時候變得這麽陌生了?

  飛廉城,內侍宮。


  飛向塗哲的骷髏頭被塗哲手中的黑鐵槍擊得粉碎,這些骷髏頭快,塗哲手中的黑鐵槍更快,在掠風術的催動下,看不到黑鐵槍的影子,隻見飛舞在塗哲身邊的骷髏頭如氣泡破碎般在不斷消失。


  化屍手的骷髏頭十分可怕,這些骷髏頭帶著死者生前怨念,戾氣逼人,一旦被這些骷髏頭咬上一口,怨氣會像一隻可怕的怪獸一樣衝進被咬者腦中,摧毀被咬者意念。這是世間最可怕的神魂攻擊之一,聖域的天塔打造出的一類天罰兵就是借鑒這種功法,將凶獸神魂封入兵器中,傷到對方時利用凶獸強大的神魂力量攻擊對方心智。


  被打碎的骷髏頭多,從紅光中冒出來的骷髏頭更多,塗哲真不知道徐愈這些年間殺過多少人,吸取過多少人的功力。麵對逐漸逼向自己的紅光,他大喝一聲,周圍空氣盡數化為利刃,暴雨般攻向了骷髏頭。


  塗哲和徐老公公視線透過飛舞在空中的利刃與骷髏頭相遇,塗哲緩緩轉動著黑鐵槍,徐老公公握緊了手中拂塵,當一顆骷髏頭被一道利刃擊得粉碎,碎片遮擋了兩人視線時,兩人似兩支出弦的箭攻向了對方。


  ……


  在塗哲和徐愈先後突破地賢境後,發生在地賢境這層境界的第六場戰鬥地點被徐愈選在京城外兩百裏遠的一座山丘上。那座山丘沒什麽特別,隻是山丘上長著一棵大榕樹,就和徐愈住的那間庭院裏的那棵榕樹一樣大。


  這場戰鬥兩人打了三天三夜,塗哲耗光了一身力氣,依舊沒能從一開始的下風逆轉為上風。他半跪在大榕樹下,扶著倒插地上的黑鐵槍,努力沒讓自己倒下,抬起頭時,正好迎上了徐愈居高臨下看著他的陰冷目光。


  一種不可一世的目光。


  “你……修行的是什麽功法?”塗哲在沉默了這麽多年後,第一次開口問道。


  徐愈沒有回答,轉身準備離開,剛向前走了兩步,身後驀然傳來塗哲的聲音:“徐愈,還記得我們小時候嗎?”


  徐愈腳步停了下來,隻聽塗哲說道:“小時候,我們的理想很簡單,就是能夠填飽肚子,能每天吃上白麵饅頭,然而當我們長大後,沒人能在複雜的世界裏保持自己的初心。”


  塗哲扶著黑鐵槍站了起來,看著徐愈的背影說道:“可無論這個世界待我們如何,我們都不應該違背自己的初心,對嗎?”


  “你是在教訓我嗎?”徐愈背對著塗哲說道,他的聲音很冷,和他的眼神一樣冷,從他的身上,塗哲再也看不到以前同伴的影子。


  塗哲沉默了,三天前徐愈出手的一刹那,他已經確定徐愈確實在修煉邪功,而且邪功已經深深侵入了徐愈內心,影響了徐愈心智。他想挽救徐愈,可看著徐愈背影,他突然間不知該說些什麽,末了,隻是淡淡地說了一句:“第七場,我不會輸得這麽慘。”


  “等你突破了聖境再說吧。”徐愈扔下這句話後身影驟閃,出現在百丈之外,再閃時已經消失了。


  塗哲看著徐愈消失的背影,歎息道:“我們修行的目的不在於追求速度,而是為了有能力守護身後的家人和百姓,希望你能迷途知返啊,老友。”


  ……


  飛廉城,內侍宮。


  大榕樹下,紅光消失了,呼嘯而過的利刃也沒了蹤跡,塗哲站在鋪了一地的殘破碎骨上,手握黑鐵槍,鮮血正順著胸前傷口向外流,將他的甲衣染得鮮紅。在和徐老公公對決的最後一擊中他受了很重的傷,好在不致命,調養一段時日便能恢複。


  徐老公公胸前也有一處傷口,看著很小,流出來的血很少,但像他們這等聖境大能心裏十分清楚,他胸口的這處傷要比塗哲胸口的那處傷嚴重得多。這是被塗哲的黑鐵槍與塗哲修行的掠風術刺出的傷口,胸口上還留有恐怖的破壞力,正是這種破壞力的存在吞噬了流向傷口外的鮮血與徐老公公體內的生機。


  徐老公公靠在大榕樹上,拂塵掉在了腳下,似乎沒有多餘力氣支撐這具蒼老的身體,他順著大榕樹樹幹緩緩滑了下去,在樹幹上留下了一道清晰可見的血痕。


  徐老公公幹笑了兩聲,淡淡說道:“這場……這場戰鬥,還是你贏了啊……”


  “輸贏,就那麽重要嗎?”塗哲問道,一張老臉上布滿了痛惜。


  徐老公公抬頭看了天空一眼,似是在回憶以前的事,說道:“重要啊,贏才能代表實力。從我爹被凍死在村口外的雪地裏起,我就知道,弱者的一生,在這個世上很可悲。”


  徐老公公低下頭,看著塗哲笑道:“我一直都不如你,無論是小時候在大榕樹村打野兔、摘桑椹,還是後來踏上修行之路,我都不如你,所以我想變強,因為變強後不會再有人敢欺負我。小時候我被我爹打怕了,我不想再被人打,哪怕為此出賣靈魂,步入黑暗界我都願意,隻要能提升修行速度,增強功力,我願意做一切事情。”


  塗哲沉默地看著徐老公公,兩人相識數百年,到現在他才發現自己根本不了解徐老公公。徐老公公眼角滑落了一滴濁淚,說道:“步入聖境後很久,我才發現以前的自己太偏執了,做的錯事太多,可惜已經太遲了,我在黑暗界陷得太深,已經無法再脫身了。人這一輩子圖個啥呀,不就圖個吃飽穿暖,兒女和睦嗎?我突然想起我爹了,我一直不想變成我爹那樣,所以我入宮做了太監,可到頭來我才發現,我早就變成了我爹那樣不可理喻的人!其實,我想要的,不就是一口白麵饅頭嘛……”


  徐老公公拿起顫顫巍巍的右手,從懷裏拿出了一塊沾有鮮血的精致的手帕,打開手帕後,裏麵包裹著一個用上等麵粉做好的白麵饅頭。他雙手拿著白麵饅頭,右手很費力地掰下了一塊塞進嘴裏,用盡力氣咀嚼了幾下,很艱難地吞咽下去後,腦袋微微偏向一邊,就此死去。


  兩行老淚從塗哲眼中緩緩滑落,他起抬頭,努力不讓自己哭出聲,在原地抽泣了很久,終於還是忍不住,丟掉黑鐵槍,跪在地上埋頭哭嚎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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