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1章 重要
飛廉山脈深處，真葉緩緩睜開雙眼，望著飛廉山的方向自言自語道：“雪鑒這個孩子，能撐過這一晚嗎？”
紅蓮赤金佛本來是要由真葉催動的，隻是和古獸飛廉在六合八荒陣中鬥了這麽多日，真葉一身法力早已耗光，借辰夜的丹藥調息，十二時辰後才會恢複一點力量。他隻能將希望寄托在雪鑒身上，雪鑒是他從小看著長大的，他知道雪鑒的心性，所以微閉雙眼，汲取周邊靈氣滋養己身，不再想這件事情。
飛廉山脈各處激戰比白天更加慘烈，飛廉山前的戰鬥也更激烈，飛廉城裏，飛廉將士、百姓和從妖界爬出來的惡獸還在激戰，飛廉城上空，無論滅塵還是塗書、冉裘、西影等人都清楚，飛廉國與滅魔殿的這場戰鬥，勝敗就在今晚。
飛廉山山路上擠滿了伏魔者與天魔師，夜間陽氣最弱，陰氣大盛，這個時候是十八羅漢陣力量最虛弱的時候，一旦飛廉山上空那尊光源消失，對於十八羅漢陣來說將是毀滅性的打擊。天魔師非常清楚這一點，想盡辦法往山上衝；伏魔者也非常清楚這一點，所以拚盡全力在山道上進行阻攔。
山腳下，想要飛向山頂的那名天魔中祀被伏魔中帥明三世攔了下來，望著眼前這名實力不凡的天魔中祀，明三世淡淡說道：“餘凡，有我在這兒，你就別想登頂看日出了。”
天魔中祀名為餘凡，是滅魔殿天魔上祀青塚手下一名得力幹將，他瞟了一眼佛祖巨影旁邊的那道火焰，冷笑道：“明三世，你以為擋得住我，就沒人能破佛宗的功法？”
明三世臉上沒什麽表情，心裏卻比餘凡更清楚山頂上有人激戰，他不知道那兩人是誰，不過此時此刻，他除了幫山頂上那人攔下山下如此數量的天魔師外別無它法。
夜深了，明三世看了一眼東方，心想還得好幾個時辰天才會亮，在太陽出來之前，那個人能不能守護佛祖巨影不受破除，就是他們這場仗能不能打贏的關鍵。
飛廉山頂。
佛祖巨影前方，古淩可身邊飄浮著數十扇火焰門，門上的火毒咒在不斷跳動，為火焰賦予了強大的防禦能力，縱然是竇華的劍氣，也無法從火焰門上穿透過去。
數十扇火焰門浮在佛祖巨影前，像一麵牆一樣攔著竇華的攻擊，任竇華出了數十劍，依舊沒有一道攻破古淩可的防禦。
“好火。”竇華讚揚道，他是和黑暗界最大的鍛造組織火荒中的大護法打過交道的人，知道能祭出眼前這種火焰對一名鍛造師來說意味著什麽，不覺又高看了古淩可一眼。
火毒咒是比炎荒下卷第三式張引力更耗靈力的功法，古淩可從祭出這些咒文到現在已經過了近兩個時辰，如果不是血氣充沛，此時已經一頭掉下山崖了。他雙手結印，全神貫注地盯著竇華，隨時準備迎接竇華下一道劍氣攻擊。
看著古淩可的模樣，竇華嗬嗬笑了起來，內心泛起了一絲惜才之意，說道：“小鬼，我很欣賞你的控火術，可以推薦你去最適合你修煉鍛造術的地方。”
竇華伸手摸著胡須，看著沒有說話的古淩可繼續說道：“千裏馬常有，伯樂不常有，要是讓你的才華被世俗湮滅，確實有些可惜。火荒出人才，我腳下這把劍就是火荒大護法霍通親手打造的，隻要你願意，我可以保證你能成為霍通的親傳弟子，不消百年，你的名號將會出現在鍛造界新星內，如何？”
古淩可依然不說話，竇華淡淡一笑，問道：“告訴老夫，你是怎麽考慮的？”
“我對那種事沒興趣，隻想保護我的朋友。”古淩可說道，聲音非常冷靜，聽得出不是心血來潮，而是發自內心。
這句話倒是觸碰了竇華心底最隱秘的地方，幾百年前，他也有十分要好的朋友，他也以為朋友是很重要的人，可是在他突破王境，即將成為世間至尊的時候，是那個朋友背叛了他，不止害得他破境失敗，由聖境墮入地賢境，他的北宗還被噬血宗其他三宗吞並。這些年來，他無法原諒噬血宗，更無法原諒那個朋友，此時見古淩可寧願放棄自己的引見也要守護雪鑒，他怪笑一聲，身上散出了強大的殺氣，輕輕一跺腳，數十道赤紅色劍光便從他腳下飛出，直刺古淩可周圍火焰門而去。
每一扇火焰門都與周圍空氣連接著，像是長在空中一樣堅固，卻抵不住這數十道充滿怨氣的劍光，被劍氣一點點刺入厚實的門內。劍尖慢慢穿透了火焰門，隻聽“噗”地一聲，整扇門結構遭到破壞，化為殘火，和劍光一起消失了。
數十扇火焰門被數十道劍光所破，在火焰門消失後，竇華再未出劍，而是禦劍朝古淩可飛來。古淩可心知不妙，手中祭出一柄由火毒咒凝聚出的火焰大鐮刀，大吼一聲，也朝竇華撲去。
竇華雙眼微眯，他知道遍布古淩可腳下火龍身上的是飛舞型咒文，被他破解的火焰門上的是防禦性咒文，見此時古淩可拿在手中的火焰鐮刀上的又是攻擊型咒文，心想眼前這個小鬼果然不簡單，竟能將南疆巫族的咒文修煉到這種程度。
鐮刀刮著熱浪朝竇華砍來，被竇華巧妙避開，腳下鐵劍飛起，被他握在手中，一劍砍在了火龍身上。劍身輕而易舉劃過了火龍軀幹，打破了火龍內部的火焰構造，隻見這條巨大的火龍從劃劍處散為火焰，幾息內便消失了。
沒了火龍駕馭，古淩可正想踩星步落回山頂，身後已經傳來凜冽的寒風。他知道那是竇華的劍，迅速轉身將火焰大鐮刀舉起，在鐵劍落到鐮刀柄上時，一股恐怖的力量從鐵劍上傳出，震得鐮刀柄上的火毒咒跳躍個不停。
古淩可心想早知這樣，就用防禦型咒文祭出這柄鐮刀了，此時眼睜睜地看著鐵劍壓在鐮刀柄上，微微一用力，便將他和火焰鐮刀一起震落向了山頂。
火焰鐮刀化為巨大的火球包裹著古淩可砸在了祭天廣場上，伴隨著一聲巨響，本來滿目瘡痍的廣場中央被砸得更沒了樣子，整個陷了下去，變成了一個十米龐大的深坑。坑內滿是煙塵與火焰，古淩可渾身疼痛地躺在坑底，心想若不是剛剛用火焰緩衝了下墜力道，此時已經摔死在坑裏了。
一陣腳步聲出現在坑外，借著佛祖巨影的光芒，古淩可看到竇華走到坑邊，右手提著鐵劍，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問道：“朋友重要嗎？”
古淩可咳嗽了兩聲，從坑底爬了起來，臉上的堅定沒有絲毫鬆動：“重要。”
竇華冷笑一聲，問道：“你就沒想過，在將來的某個時刻，你最信賴的好朋友會背叛你？”
古淩可想起了萬霖，想起了那個小時候和他一起長大的同伴，搖頭說道：“他不會背叛我。”
“扯淡！”竇華冷喝道，他也曾認為最好的朋友不會背叛自己，可在自己人生最關鍵的時刻，那個人不止投靠了噬血宗西宗，泄露了他閉關的機密，還親自帶領西宗殺上山來，攻破了北宗的防禦。從那個時候起，他明白朋友不可信，唯一能信的人隻有自己，隻有自己掌握的力量。他冷笑一聲，說道：“天底下最不可信的就是朋友了，能從你身上吸到鮮血的時候，所有人都是你的朋友；可當他擁有的鮮血比你的鮮血還要甘甜時，你的朋友瞬息就會變成你的敵人。小鬼，等你到了我這個年紀，你就會明白實力才能決定一切，我送你入火荒是好意，等你在鍛造界站穩了腳跟，才會明白我的良苦用心。”
古淩可盯著竇華搖起了頭，說道：“或許你說得對，但並非所有友情都是利益關係。有的人可以毫無理由為你去死，無論到什麽時候，我都相信他不會背叛我，不管發生什麽，他都是我身後最大的支持者。”
“冥頑不靈！”竇華動怒，舉劍朝古淩可砍來，紊亂的劍氣從赤劍上飛出，猶如一陣狂風刮進深坑，落在了古淩可身上。
這些劍氣並不剛烈，就像私塾中學生犯錯時挨打的細柳條一樣，在古淩可身上割出了幾十道不致命的傷口。鮮血從那些傷口上迸出，將古淩可的身體和坑底染得血紅，看著隻剩在坑底喘氣的古淩可，竇華冷冷說道：“你認為朋友不會背叛你，那你肯定也不會背叛朋友吧？既然如此，我給你一個選擇的機會，你是想讓我殺掉我身後這個祀金庭的小子，還是殺掉空中那個佛宗的小和尚？”
竇華指名道姓地提到了祀金庭和佛宗，說明他根本不怕祀金庭和佛宗對噬血宗北宗報複，或許他還想借此機會將禍水引向整個噬血宗，但對古淩可來說，無論是昏迷不醒的金雲帆，還是正在誦經的雪鑒都是他要守護的對象。他想從坑底爬起來，試了半天，隻能無力地躺回去，看著他的狼狽樣，竇華淡淡說道：“如果你不選擇，我就同時殺了他們兩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