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3章 接納
左翔哎呦叫著站了起來，揉著生疼的腰，呲牙咧嘴地說道：“古兄啊，別著急嘛，你要是不滿意，我還有一個情報。”
“說。”古淩可陰著臉叫道。
左翔湊了過來，神秘兮兮地問道：“你知道千晨是怎麽來學院的嗎？”
“不是從門裏走進來的嗎？”古淩可沒好氣地說道，說完微微一怔，心想好像不走山門的也就是他，這樣說來他才是最怪的。
左翔嘿嘿一笑，說道：“千晨是被人從魔風穀一路追殺到朝夢學院的。”
古淩可愕然，心想在學院算得上一霸的千晨的淒慘身世真是刷新了他的認知。被人從魔風穀一路追殺到朝夢學院，敢這樣做的人，有實力這樣做的人恐怕也隻有魔風穀了，無怪乎千晨如此恨魔風穀。
古淩可盯著左翔，問道：“這些消息你是從哪兒得來的？”
左翔把玩著青鋼匕首，漫不經心地說道：“獨家秘訣，怎麽能隨便告訴別人？放心吧，我的消息千真萬確，我還聽說當年要不是從學院趕來的長老出手殺了幾個魔風穀的人，恐怕那些人不殺死千晨絕不罷休。”
古淩可想起朝夢學院開院門迎客卻大殺四方那一天，風會學生在極嚴密的組織與極高超的刺殺術下殺得嶽鵬帶進學院的屍煞丟盔棄甲，狼狽不堪。想起嶽鵬被一群境界低於自己的風會學生合圍獵殺的情景，他不禁感慨風水輪流轉，曾騎在千晨頭上作威作福的百鳥穀少主最終以如此憋屈的方式死在了千晨這位前百鳥穀少主手中。
一道琉璃色清光傳遍了刀身每一個角落，左翔握著匕首用力向前揮去，動作如行雲流水，優美而自然。在他揮出這一刀的時候，一記泛著寒光的琉璃色刀光從匕首上飛出，浩浩蕩蕩，如奔騰而來的長河般，很難想象這柄隻有八寸長的匕首是怎麽砍出那道十數米長的琉璃色刀光的。
那記刀光湧動著強悍與霸道的攻殺力，古淩可驚奇地看著刀光，心想左翔才來朝夢學院兩年多，在刀道修行上已經達到了這種境界，果然是位修刀好手。
讓古淩可更驚奇的是，那道琉璃色刀光攻殺的對象是一個少年，麵龐白皙，張狂孤傲，不是別人，竟是千晨。
左翔砍向千晨的這一刀出乎了古淩可意料，也出乎了千晨意料，他剛來到此地，迎接他的便是這般凶悍的一記刀光，這讓他憤怒的同時又有點困惑，心想左翔這位重明皇子什麽時候變得這麽有種了？居然敢在刀道上跟他一較高下？
琉璃色刀光飛到了千晨麵前，被千晨手起刀落，用風斬刀砍在了那記刀光上。那記刀光雖然霸道，比學院裏大部分學生修的刀道都要強大，然而在風斬刀和手握風斬刀的千晨麵前依舊稍遜一籌，被風斬刀砍得朝高空飛去，眨眼間沒了蹤影。
琉璃色刀光消失了，風斬刀也被千晨收了起來，古淩可看著站在不遠處冷眼盯著這邊的千晨，正想誇左翔有膽識，麵對千晨也有如此氣魄，卻見左翔哭喪著的臉上充滿了詫異與後悔，簡直跟吃了屎一樣。
左翔握著匕首的右手顫抖個不停，古淩可這才明白左翔剛剛砍出的那一刀原來隻是意外，肯定沒想過千晨會出現在那個地方。
“好刀法啊老左，你什麽時候把刀道修煉到這種境界啦？”古淩可拍著左翔的肩膀大笑道，絲毫不理會千晨那雙要殺人的目光。
左翔眼睛裏也迸出了要殺人的目光，卻是對古淩可的，他雖然不怕千晨，但不想跟千晨有太多瓜葛，此時恨不得堵住古淩可的嘴，免得古淩可說出什麽驚世駭俗的話。
千晨輕哼一聲，冷冷地看了左翔一眼，目光很快移到了古淩可身上，說道：“古淩可，給你一個活命的機會。”
古淩可嘴裏“咦”了一聲，看著千晨笑問道：“什麽機會？”
“離開梓琳，不許再和梓琳接觸。”千晨眸光平淡，沒有一絲一毫的情愫。他身上湧動著異常寒冷的氣息，說道：“你配不上她。”
“這種事用不著您操心。”古淩可淡淡說道。
千晨看了他一眼，說道：“你是在找死。”
古淩可站了起來，背在身後的右手燃起了一團橙色火焰，悠悠說道：“那你也得有殺我的本事才行。”
千晨烏黑的眼眸裏沒有憤怒，沒有嘲諷，沒有狂傲，隻有平靜到極致的冷漠，說道：“古淩可，我很欣賞你的勇氣，隻是不知道你所謂的自信來自哪裏？我不會在這兒跟你打，我會在半個月後的風峰上，讓你在梓琳麵前輸得跟條狗一樣。”
千晨的身影消失了，呼嘯的妖風中，他的聲音猶如吟詩般在山上響了起來，聽著淒涼的同時又帶著一份驚悚：“我從地獄而來，帶著地獄的烈火，要將這世間一切肮髒與仇恨，全部焚燒得幹幹淨淨……”
千晨說不知道古淩可所謂的自信來自哪裏，其實古淩可自己也不知道，要對付千晨的刀道、步法和身法，他除了一直修煉的炎荒和梓琳送給他的神影外，隻有讓他頭疼的鬼凝了。
冷峰後山一片狼籍，到處都是或大或小的爆裂或燒焦的痕跡。鬼凝由焰力與黑煞力相融而成，焰力和黑煞力都是相當狂暴的力量，二者融合，一旦不穩定就會攻擊對方，爆出的波動能將古淩可腳下地麵炸出一個大坑。古淩可嚐試了數千次，把自己炸得傷痕累累，要靠辰夜醫治才能繼續修煉，縱然如此，他依然無法掌握這種力量。
一縷火焰與一縷黑氣再度飛起，在古淩可掌中逐漸相靠融合，一點點接觸了對方的領域。古淩可聚精會神地看著兩種顏色，很想完美地融合一次，可惜這次和以前一樣，兩種力量剛開始融合，便傳出了一股紊亂的劇烈波動。
“轟——”
爆裂聲在寂靜的夜晚傳得很遠，惹得附近群山猛獸咆哮不止，好在冷峰足夠偏僻，否則一定會引來執法隊學生。
古淩可連退十數步，在剛才那陣狂暴的波動下停住腳步，這才鬆了口氣。他嚐試了數千次，雖說無法將鬼凝完美融合，不過漸漸掌握了融合失敗的逃離方式，每次都能避開波動影響。
感受著眼前逐漸消失的波動，古淩可臉上盡是沮喪，眼見風峰之約就要來臨了，他對鬼凝的掌握卻絲毫沒有進展，不禁自言自語道：“這種功法，真的這麽難嗎？”
“無法練成鬼凝隻有一個原因，就是你至今不願承認黑暗源的力量。”辰夜的聲音從古淩可身後傳了過來。
古淩可轉過身，隻見寧靜的夜幕裏，辰夜緩緩走了出來。他看著古淩可臉上的那份固執，說道：“你擁有黑暗源已經一年多了，但你從沒發自心底地真正接受黑煞力，因為你怕這種力量，你怕當你掌握黑煞力的時候，你會變成讓世人恐懼的屍煞。”
“師父，我……”古淩可叫道，他想說些什麽，最終沒有說，隻是低頭看著地麵，清秀的臉上逐漸浮現出了委屈和痛恨。
辰夜輕歎一聲，說道：“小可，在修行界，有人擁有普通靈源，有人擁有自然係靈源，有人擁有黑暗係靈源，還有人擁有一些更加特殊的靈源。在修出靈源前，沒人知道自己會擁有何種靈源，對於我們修士而言，靈源就是出身，沒有人能掌握自己的出身。”
“黑暗源是世間靈源中的一種，萬千年來，世人對黑暗源的認識太過膚淺，對黑暗源的曲解非常嚴重，如今已到了無法容忍這種靈源存在的地步，這也是俗世與黑暗界衝突的根源。”
“萬千年來，有無數人意識到了這個問題的嚴重，也有無數人為解決這個矛盾貢獻了畢生力量，可惜這個延續了太多年的矛盾太過複雜，時至今日，依然沒有人找到合適的解決辦法。”
“世間有很多人和你一樣，他們並不想踏足黑暗界，無奈天意弄人，老天送給他們的偏偏是黑暗源。對於他們而言，擁有黑暗源是痛苦的，但他們大部分人最終接受了黑暗源的存在，承認了黑暗源屬於他們身體的一部分，並且和這種靈源平靜地過完了一生。”
“為師對你說這些並不是想讓你去改變什麽，而是希望你和他們一樣，都能接受上天饋贈你的這份禮物，接受黑暗源的力量，承認這種力量的存在，和黑暗源一起走下去，隻有這樣，才能激發你最大的潛力。”
看著古淩可若有所思的模樣，辰夜不再多言，轉身向遠處走去。他走了十餘步，身後突然傳出了一道極為璀璨的光芒，幾乎照亮了冷峰後山，在光明出現的同時，道道神音自九天飄落而下，猶如諸仙吟唱，神靈誦經，神秘而震憾。
光明中，辰夜感受著身後傳來的極端霸道的波動，嘴角不覺浮現出了平淡又欣慰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