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子母蠱
幸川出了門之後就一直凝神聽著屋內的動靜,打算隻要稍有不對就立刻衝進去。
可是過了良久,屋內都沒有任何聲音傳出,安靜地仿佛屋內根本就沒有人一般。
可越是安靜,這幸川的心裏就越是著急,他知道主子貫會忍耐,雖然沒有聲音,可他承受的痛苦卻是難以言喻的。
屋內。
慕柯緊咬牙根,不讓自己發出一絲一毫的聲音。
他掙紮著從床上坐起,蒼白英俊的麵龐因痛苦而微微扭曲,細細的汗珠不斷地從他的額頭滲出,好似每移動一下都是巨大的折磨。
雖然體內的疼痛感讓人難以忍受,可是越疼,他就越是清醒,他如今所承受的這一切,全都是拜那個女人,他血緣上的生母所賜,她就像是一個瘋子,為了達到自己的目的不擇手段,甚至可以犧牲自己的親生兒子。
不,對於那個女人來說,哪有什麽親情可言,或許他隻是一個必須聽命於她的無關緊要的下屬。
想起自己曾經居然還對她心存幻想,想著她怎麽都是自己的母親,總有一天她會看到他的努力,他的好的,嗬,現在想來還真是可笑。
屋外,幸川一直聽不到屋內的動靜,在院中不停地來回走動,時不時地看向緊閉地房門。急得像是熱鍋上的螞蟻團團轉,著急地同時更多的是對西汴那位的埋怨,他實在是無法理解,虎毒還尚且不食子,一個母親怎麽會對自己的親生骨肉這麽狠心。
而且主子明明已經聽從她的命令來到東禾為她尋找密雲遺址的線索了,可是她給主子下毒就算了,眼看著主子的毒好不容易有希望能解開了,為什麽又要對主子下了子母蠱,這蠱毒發作的痛苦他實在是無法想象。
不行,不能就讓主子這樣熬著,他要去找人來幫忙。
思來想去,幸川最終看了一眼緊閉的屋門,一跺腳,朝院外跑去。
……
前往竹園的路上。
“少爺你為什麽要幫他呀?”靈槐將心中有了很久的疑惑問了出來,她覺得她家主子最近有點奇怪,一次又一次讓自己出手救那個慕夫子不說,還動用捕風樓和追影樓的實力幫他追尋春羽丹的下落,而且還不圖任何回報,要知道自己主子可是從來都不做賠本買賣的,如今這是怎麽了?
顧九綿聞言一愣,她倒是還從來沒有認真想過這個問題。
從前她可是斷然不會去管這些閑事的,那人死就死了,跟她又沒關係,要說是因為想要得到原主母親的線索好像也不全是,原主母親的線索即便慕柯死了自己也能找到,隻不過是時間問題,更何況現在她什麽有用的線索也沒有得到,倒是先讓那廝坑了兩千輛白銀,嘖,想起這個她就來氣,那老狐狸忒不是東西,呸!
靈槐見顧九綿一會皺眉沉思一會滿臉不爽心中更加困惑了,她輕輕喚了句:“少爺?”
“最近心情好,想幫就幫了唄。”顧九綿隨口胡扯道,不然她要怎麽說,說她看上慕柯的美色了嗎。
靈槐一聽就知道顧九綿是在敷衍自己,用懷疑地目光盯著她看,她一直都在想那個慕夫子要權沒權,要錢沒錢,還是個將死之人,這樣一個人有什麽好,怎麽值得主子為他花這麽多心思。
靈槐的這些小心思要是被幸川知道了,估計得氣得肺都要炸開了,他家主子英明神武,天神下凡,這個小丫頭片子居然敢把他家主子說的這樣一事無成。
靈槐想了許久也沒想出慕柯究竟有哪裏吸引了自家主子,他除了那張臉長得好看了點,有點才華,別的啥也不是。
對啊!長得好看!就是這個!
靈槐忽然眼前一亮,自己主子最喜歡美男了,現在指定就是被那個慕夫子的那張臉給吸引了!
靈槐像是發現了什麽新大陸一樣,笑嘻嘻地對顧九綿說:“少爺,我知道你為什麽要幫他了,根本就不是因為你心情好。”
顧九綿饒有興趣地看著麵前的小丫頭,挑了挑眉:“哦?你又知道了?說說看。”
“哈哈哈你指定是看上人家了!”靈槐一臉我真相了的表情對著顧九綿說。
顧九綿聞言臉上閃過一絲不自在,然後佯裝生氣地對靈槐說:“死丫頭,膽子越來越肥了啊,現在連你少爺我的心思都敢隨意揣測了!”
“嘻嘻嘻,少爺,你這不會就是傳說中的被我說中了,惱羞成怒了吧?”靈槐繼續不怕死地笑嘻嘻地說,因為她知道顧九綿並不會真的生氣,她們二人雖說是主仆關係,但相處了這麽久,她覺得顧九綿對待她更像是對待自己的妹妹一般,所以她一點都不害怕顧九綿真的會怎麽樣。
“臭丫頭,皮癢了是不是!”顧九綿怒目圓睜,抬手做出一副要打人的姿勢。
其實顧九綿自己也不知道現在的她對於慕柯是怎麽樣的一種情感,起初是因為看上他那張臉,現在接觸下來心裏對他似乎有了一些別的情感,她自己也說不清楚,不管怎麽說,她心裏都不希望慕柯出事,至於為什麽幫他呢?或許隻是為了以後能天天看沒男洗眼睛吧。
顧九綿這樣想著。
“顧公子,顧公子!”
忽然一道男聲傳來。
正在嬉鬧的二人都停了下來。
顧九綿抬頭看去,發現是幸川,他正一臉欣喜地朝她們跑來,邊跑邊喊她們。
幸川本來是打算去找顧九綿讓靈槐來幫主子看看,能不能拔出體內的子母蠱,沒想到正好在路上碰到了她們。
“幸川?”顧九綿看著火急火燎跑到自己麵前的幸川,大概就知道一定是慕柯那邊出事了,這是撐不住了才來找自己,但是她為了到時候不讓慕柯覺得是自己主動先來找他的,萬一到時候那貨覺得是自己死皮賴臉要去幫他的怎麽辦,於是便故作什麽都不知道似的,問:“你這麽急急忙忙地是出什麽事了嗎?”
“顧公子,我家公子出事了,可不可以麻煩您帶靈槐姑娘過去給我家公子看看。”幸川一臉焦急地說,“公子一直把自己關在屋子裏,也不讓我進去,我也是實在沒辦法了才來找你的。”
顧九綿聞言眉頭一皺,果然,她就知道是慕柯出事了,靈槐這不是才給他壓製過毒性嗎,這才多久怎麽又出事了,顧九綿用眼神詢問靈槐這是怎麽回事,而後者卻是無辜地搖了搖頭,表示她也不知道,具體地要去看了才知道。
顧九綿心中也不禁有些暗暗著急,但麵上還是不動神色,對幸川說:“那我們趕緊去吧。”
“好。”幸川欣喜應道,忽然又裝作不經意地問道:“顧公子和靈槐姑娘這原本是準備去哪?”
“就是飯後消食,隨便溜達溜達。”顧九綿隨後一說。
幸川聞言點了點頭,沒有再說話,腳下的步子不禁加快了些,他還以為顧九綿是知道主子的事情了,特意帶著靈槐來救主子的,結果是他想太多了。
其實他多多少少還是有些心虛的,畢竟自己可是背著主子出來找的顧九綿,主子一點也不希望自己中蠱地事情被人知道,到時候讓主子知道了還指不定要怎麽罰他呢,唉,算了,不過為了主子的身體,罰就罰吧。
一行三人很快便到了竹園。
幸川有些忐忑地走上前去敲了敲緊閉的屋門,說:“公子,顧公子和靈槐姑娘來了,讓靈槐姑娘給你看看吧。”
可是等了半晌屋內也沒有傳來任何回應,幸川愈發心虛了,以為是主子因為自己的自作主張而生氣了。
他回頭用乞求的眼神看了一眼顧九綿,希望她能說點什麽,他真的不知道怎麽辦了:“顧公子,這……”
顧九綿見慕柯久久沒有回應,也皺起了眉頭,要不要這麽大架子,她都主動上門來幫他了,居然屁都不放一個。
顧九綿給了靈槐一個眼神,示意她去敲門。
靈槐心領神會地走到門前,抬手敲了敲,說:“慕夫子,我是靈槐,今天是來給你複查的,開一下門好嗎?”
可是屋內依然沒有任何回應,靈槐回頭看著顧九綿,用眼神詢問現在該怎麽辦。
顧九綿的眉頭皺得更死了,走向前去,將耳朵貼在門上仔細聽屋內的動靜,可是屋內一片寂靜,她什麽也聽不到。
不應該啊,雖然慕柯這個人平日是高冷了一點,可是也不至於如此不近人情。
旋即顧九綿忽然睜大了眼睛,像是想到了什麽,退後兩步,直接一腳將門踹開了。
幸川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看著四分五裂的屋門心裏一涼,完了完了,原本還指望主子可以看在自己是為他好的麵子上不罰自己呢,現在是逃不掉了,嗚嗚嗚,做下屬的好難啊。
“愣著幹什麽,還想要你主子活命,就趕緊進來!”顧九綿看著一臉菜色的幸川沒好氣地開口說,說完便帶著靈槐率先進入了屋內。
幸川回過神來,連忙小跑進屋。
顧九綿進屋就看到慕柯躺在床上一動不動,麵色蒼白如紙,一副了無生氣的模樣,顧九綿看得心裏一緊,心中生出了一種莫名其妙的恐慌,她連忙伸手搭上慕柯的手腕。
後麵跟進來的幸川一見慕柯的模樣急得不行,忙問:“我家公子這是怎麽了?”
顧九綿感受著指尖傳來的微弱的脈搏,鬆了一口氣,應該隻是昏了過去,他的脈搏弱是弱了點,但好歹還有,頭也不抬地說了一句:“還沒死。”
說完便起身讓開,讓出位置讓靈槐給慕柯把脈。
靈槐也被慕柯的情況給驚了一下,當即沒有遲疑地搭上了慕柯的脈搏。
過了一會,靈槐皺著眉頭,收回了手,麵色十分難看地看向顧九綿,說:“少爺,情況不太好,比我想象中的要嚴重地多。”
“說。”顧九綿沉聲開口。
“我本來以為他最多是灼魂的毒複發罷了,可是他現在體內又多了一種子母蠱。”
聽到子母蠱,幸川心裏一驚,但麵上還是不動聲色,沒想到這麽快就被這丫頭看出來了。
“子母蠱?”
“對,子母蠱出自南羌,分為子蠱和母蠱,慕夫子身上的是子蠱,從現在的情況看來,應該是母蠱催動了子蠱,導致蠱毒發作,他的身體原本就因為灼魂而虧損的厲害,十分虛弱,現在根本無法再去承受蠱毒所帶來的痛苦,所以這才昏迷了過去。”靈槐解釋道。
“怎麽回事?”顧九綿眸光一凜,刀子般的眼神直逼幸川。
幸川被顧九綿的眼神看得一驚,感覺周圍的空氣瞬間冷了下來,這個顧公子怎麽這麽嚇人,周身的氣勢簡直不輸主子,要不是主子現在正處在昏迷當中,他都要以為站在自己麵前的是自己的主子了。
“我也不知道。”幸川一副他什麽都不知道的表情。
顧九綿別有深意地看了幸川一眼,顯然根本就不相信他的話,作為慕柯身邊的小跟班,會不知道慕柯這是怎麽回事?
一定是有什麽別的隱情,隻是幸川不能告訴自己罷了。
“中蠱多久了?”顧九綿沒有再糾結幸川撒謊的事情,轉頭看向靈槐問。
靈槐沉吟了一下,皺著眉頭開口:“至少十餘年了。”
“上次怎麽沒有檢查出來?”顧九綿輕飄飄地瞥了幸川一眼,又問。
幸川不知道為什麽,明明顧九綿是在問靈槐,他卻覺得脊背發涼。
“子蠱潛伏地很深,之前沒有查出來是因為子蠱一直處於沉睡的狀態,所以我才摸不出來,如今子蠱醒了,如果我沒猜錯地話,這應該是子蠱第一次發作。”
“別的不能說,你家主子是不是第一次出現這樣的情況你總可以告訴我吧?”顧九綿看向幸川,眼神冰冷。
幸川見顧九綿發現自己是在騙她居然沒有生氣,感到微微有些詫異,對於顧九綿的這個問題倒是沒有隱藏,點了點頭,直接說:“是第一次沒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