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陸昭
第90章擔負
季青棠先作答。
他猶猶豫豫，來回踱著步，看看這個，再看看那個，不知該做何選擇。
直到最後，太傅說時間到了，季青棠也沒有選出來。
後來，是夜瀾行。
夜瀾行想也沒想，就指了指在他麵前的老貓：“救它。”
太傅渾濁的眼睛裏迸發出一絲光亮，他問道：“為何？”
夜瀾行回答得幹脆：“因為它離我最近。”
太傅讚賞地看著夜瀾行，對他點了點頭。
接下來就是洛長安了。
洛長安笑嘻嘻地走上來，又問了太傅一次：“先生，我手裏的糧食隻夠它們一個活下去是嗎？”
太傅點頭。
洛長安卻繼續問道：“那先生有糧食嗎？”
太傅愣了一下，道：“這是公主自己的題，問我有沒有糧食作甚？”
洛長安那時才十幾歲，明明平日裏一副吊兒郎當好說話的模樣，那一刻卻迸發出一種皇室的氣勢。
她明明是笑著的，語氣中卻帶著不容置喙的語調：“那若是本公主偏要你拿出糧食來呢？”
太傅愣了一下，語氣有些嚴厲：“殿下若是逼迫微臣，微臣不得不給，但是殿下要用地位強迫他人，在微臣看來並不可取。”
洛長安笑笑，斂了氣勢：“先生此言差矣，既然本公主為皇室，那麽本公主就有特權，若是動用本公主的身份可以將兩條生命一並救下，我倒是不覺得自己做錯了。”
洛長安新奇的言論讓太傅都吃了一驚，他張了張嘴，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沒有人可以決定誰的生死，國有國法，家有家規，我隻負責救它們，若是它們當真有罪，該讓我長瑾的律例來判決，而非我本人。”
“本公主不是什麽趨利避害之人，不會心慈手軟亦不懂權衡利弊，本公主想要護在身下的，便一個也不會放棄。”
此番言論一出，就連太傅都愣神好久。
後來，太傅整理了衣冠，向洛長安恭敬地鞠了一躬：“微臣受教。”
那時候的阿姐，就把眾生放到了一個平等的位置。
他的安安啊，總是說自己未達目的不擇手段，但是實際上，比誰都要溫柔。
“小行，你幹嘛這麽看我？嘿嘿，是不是突然覺得你姐姐的身份高大了許多～”洛長安叉著腰，驕傲地說道。
“嗯，阿姐很好。”夜瀾行笑道。
阿姐很好，我喜歡到了骨子裏。
定州的病情越來越嚴重了，這件事已經被遠在帝城的洛瞿知道了，眼下正派這兵馬來定州押送物資。
已經七日了。
定州被封了城，貨物無法運輸，存下的糧食已經見了底。
如今的米價油價炒得比平時高出十幾倍不止，洛長安看在眼裏，急在心裏。
也不知是哪裏開始盛傳，說瘟疫的藥方已經有了，眼下隻是差一味藥引，是不死人的血。
瀕死的人，隻要是一絲希望，即使毫無依據，他們也會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樣，為之瘋狂。
夜瀾行得知消息的最開始就把洛長安關在了客棧房間裏，哪裏也不許去。
夜瀾行的擔心是對的，不知是誰說外來人裏，住在陸家客棧的一對姐弟的血是藍色的，是不死人，那些人就湧動著，向洛長安所在的客棧湧了過來。
“洛菩薩，你就救救我們吧！我的孩子快不行了！”
“求求菩薩，救救我家當家的吧，沒有他，我們家裏的頂梁柱可就沒了呀！”
“找死！”夜瀾行想要劍出了鞘，殺氣外露。
洛長安忙阻止了他，她站在二樓的陽台上，正好能看到樓下烏壓壓的人。
“諸位稍安勿躁！”洛長安喊了一聲，沉靜的聲音在一片惶恐中很有說服力，人群裏瞬間沒了聲音。
洛長安見人靜了下來，清了清嗓子，繼續說道：“我能理解諸位現在的心情，家人或者自己染了瘟疫，任誰都會著急害怕，但是請相信我們，我們已經在找解除瘟疫的方法了，諸位再多等些日子，不要被有心之人利用！”
“你隻是個外鄉人！說話無憑無據的，我們憑什麽相信你啊！”人群中，不知道是誰喊了一句，人們好不容易被安撫的心又躁動起來。
夜瀾行皺了皺眉，這件事發生得很詭異，或者說很巧，就好像所有事情的發展趨勢都是衝著阿姐去的，說是巧合，他不信。
洛長安沉了沉眸子道：“三日！再給我們三日時間，若是三日之後我們還找不到解藥，你們要多少血，我都給！”
她知道，現在唯一能平息定州人民躁亂的方法隻有她的所謂的“不死人”的血。
“阿姐！你在胡說什麽？”夜瀾行拉住了洛長安，一臉焦急地看向她。
洛長安卻回給他一個安心的笑：“小行，我們可以的，信我！”
夜瀾行忽然感覺到了委屈，不是為他自己，是為了阿姐，她明明什麽都沒有做錯，但是卻願意擔下長瑾百姓的安危，她也隻是個普通人呐！
“我信阿姐。”夜瀾行低著頭，眼中閃過瘋狂的殺意，若是三日之後，阿姐研究出解藥就罷了，若是沒有研製出來，他們真的要取她的血，他不介意屠了一座城。
人命於他而言，根本沒有任何概念，他之所以為官，之所以選擇濟世，也不過是因為，阿姐想要護著長瑾罷了。
但是若有一日，長瑾想要阿姐的性命，他會將他一手庇護許久的國家，推翻傾覆。
夜瀾行陰沉的眸子隱入暗處，洛長安知道夜瀾行不開心了，將夜瀾行抱在懷裏，輕聲安慰道：“沒關係的小行，三天夠了，相信我。”
聞到撲麵而來的熟悉的氣息，夜瀾行眼眶紅紅的，他委屈地“嗯”了一聲，將洛長安抱住，任誰也不能把他們分開。
洛長安有些煩躁。
雖然在眾人麵前為了安撫民心說出三天期限，但是如今那三味藥材還是一點頭緒都沒有。
“阿姐，先用膳吧。”不知什麽時候，夜瀾行已經把飯菜放在了洛長安麵前。
如今城內米糧稀少，幸虧洛長安來的時候準備了不少的幹糧，她還拿了一大部分投入糧油商行，若不是她的投入，如今的糧油之類的糧食，就是再翻個翻，也是買不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