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再等我十個月吧
第96章再等我十個月吧
夜瀾行醒過來的第一眼，見到的居然是季青棠。
他皺了皺眉，語氣中絲毫沒有重逢的喜悅：“你來幹什麽？”
季青棠不答他的話，神色凝重地說道：“你中毒了。”
夜瀾行沉了沉眸子，神色瞬間恢複，他大概知道是什麽時候中的。
“毒素在你體內已經有十幾年了，如今積累在一起，因為你的氣息不穩爆發出來，你知不知道你差點從鬼門關出不來了？”季青棠見他不緊不慢的樣子，有些惱怒。
“告訴阿姐了嗎？”夜瀾行深色不變。
“沒有！”季青棠沒好氣地回答。
“這件事不要告訴阿姐，我自己能解決。不是商量，是命令的語氣。
“你知不知道自己中的什麽毒？”季青棠皺眉道，“此毒名為‘鬼血’，中了這毒，你會暴躁嗜血，到最後你隻能靠吸食人血續命！”
“你的毒已經潛藏了十幾年了，若不是你今日動了殺念，也不至於差點死了，這種毒至今沒有找到解藥，即使是師父，也很棘手。”季青棠向夜瀾行兜了底。
“我知道了。”夜瀾行隻說了這個。
季青棠翩翩風度早就被夜瀾行氣得蕩然無存，他還想說些什麽，最後隻是恨恨地說了一聲“瘋子”，就沒再說什麽。
房間裏一時陷入寂靜。
“你何時離開？”夜瀾行略帶嫌棄地問道。
季青棠正在氣頭上，隻是回了他一句：“明日。”
“明日早些走，看到你就心煩。”夜瀾行毫不客氣地說道。
“你——”像是想到了什麽，季青棠神情認真：“對殿下還是……”
夜瀾行眼尾掃了過去：“我說過，阿姐是我的。”
三年前，看著誌在必得的夜瀾行，季青棠感到內心深處的無力，隻是如今，他已經不是當年的他了，若是他能給殿下更好的，為什麽要讓給他？
季青棠沒有說話，眼神卻是沒有一絲退卻。
或許隻有在季青棠麵前，夜瀾行才可以毫不客氣地，暴露自己的野心，暴露隻有陰暗的，想要把那個人囚起來的野心。
季青棠要離開這件事，洛長安是在夜裏才知道的。
如今定州城的瘟疫算是得到了控製，據夜瀾行的人匯報，父皇派的兵馬糧草還有兩天應該也可以到了，定州城的事情，也算是告一段落了。
對於定州百姓想要以她的血獻祭的事情，她不好做出評價，雖說這件事是遭有心人利用，但是人性的黑暗到底是讓她感到觸目驚心。
其實洛長安也很理解人們的私心，即便是她，也會有自己的私心，人非聖賢，她不作壁上觀，這就夠了。
她是這樣想的，但是當她聽到陸昭對她說的那番話時，還是濕了眼眶。
陸昭向她行了大禮，他說：“承蒙殿下救治城中百姓，才讓定州城免於危難。”
洛長安想說是她應該做的，卻被陸昭堵住了口：“殿下，這些不是您應該做的，您應該聽到瘟疫盛行的時候立刻離開，但是您留下來了，這是您的恩德。”
洛長安笑笑。
“不過陸昭鬥膽向定州百姓求個情。”見洛長安不說話，陸昭繼續說道，“殿下可知，定州城並無縣官？”
洛長安點頭。
“那殿下可知，是誰下令封的城門？”
洛長安一愣：這她倒是忽略了，既然沒有縣官，是誰封的城門呢？若不是城門封得及時，這瘟疫可就不隻是在定州城傳播這麽簡單了。
陸昭道：“定州全體百姓。”
洛長安愣怔地看向陸昭，好像不明白他在說什麽。
陸昭道：“當時瘟疫突發，定州城裏幾個年長的老人將城裏說話管用的人集中起來，詢問他們的意見，當時人們全部同意，封城。”
洛長安若有所思：怪不得那天陸老板不在，應該也是去了那裏。
“他們……”洛長安開口，卻不知道要說些什麽。
“他們說，定州城是顧將軍搶回來的，不能給長瑾添麻煩。”
洛長安瞬間紅了眼眶。
陸昭繼續說道：“殿下或許還在為他們想要取您人血介懷這件事，但是人們給了你的那三日期限，本來就是想讓你逃跑的。”
“那三日，是城門唯一沒有嚴加看守的三日，每個人都想讓您離開。”
“即使昨日他們衝進客棧，也是因為那個刀疤臉的男人告訴她，隻需要您的一滴血就可以。”
這些事都是陸昭聽陸老板說的，陸老板總是心神不寧的，他總覺得虧欠了她很多。
洛長安走向客棧外麵的街道，那裏的人們已經站了一個晚上了。
他們的目光中帶著慚愧和討好，在他們的心裏，好像用一滴血救治一城的人都是對那個人的不尊重。
洛長安驀地發現，這裏的人，樸素得可愛。
“諸位回吧。”洛長安這樣說。
一群人無措起來，想要說些什麽，可又怕說錯話，什麽也不敢說，也不肯離開。
“各位不想回去看看你們家人的情況嗎？他們應該想你們了。”洛長安笑了，明眸皓齒，看著像是三月的春水吹化了積雪。
陸昭很合時宜地補了一句：“洛姐姐原諒我們了嘛？”
此話一出，眾人齊齊看向洛長安，期待著她的回答。
“原諒？”洛長安歪了歪頭，故作不解，眾人的神色黯淡了下去，果然，還是不肯原諒他們……
下一句，洛長安的一句話讓他們懷疑自己聽錯了：“我從未怪過你們，多謝你們，因為你們的決定和付出，長瑾將損失降到了最小。”
說完，洛長安給一眾人深深地鞠了一躬。
那一刻，所有人都紅了眼眶。
他們跪在地上，齊聲喊道：“殿下聖明，千歲千歲千千歲！”
“殿下聖明，千歲千歲千千歲！”
洛長安看向陸昭，陸昭還是少年的模樣，隻是臉上也滿是動容，他拱手向洛長安行禮：“殿下聖明，千歲千歲千千歲。”
安撫了人們，洛長安就讓他們散了，已經是辰時了，季青棠要離開了。
洛長安有點不開心。
這才剛剛見麵啊，還沒來得及敘舊，就要分別了。
季青棠自然是看出了洛長安的不情願，他走到洛長安身邊，摸了摸洛長安的頭。
洛長安抬眸，才發現曾經唯唯諾諾，猶豫不決的那個羞澀少年，已經長身玉立，風度翩翩。
“殿下寬心，我們很快會再見麵的。”季青棠笑著說。
“很快是什麽時候？”洛長安耷拉著腦袋，強打精神。
“十個月。”
“嗯？”
“殿下再等我十個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