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5章 世人
第255章世人
陳蝶這麽小的年紀，就會有這樣歹毒的心思，隻是沒有得到自己想要的，就要殺了自己所有的威脅，這樣的心理是扭曲的。
那些虛偽的親情被拆穿，那些黑暗的見不得光的利益就這樣暴露在太陽之下，陳蝶有一種想要殺了眼前這個女人的衝動。
她明明！她明明可以靠著那些自我安慰讓自己去相信的！
但是現在這一切，都被眼前的這個賤女人毀了！
眼中的恨意像是要把洛長安殺死，洛長安絲毫不懷疑，如果現在陳蝶的手腳沒有被綁著，估計陳蝶會跟自己拚了。
洛長安不覺得自己做的過分，陳蝶從她來到麗都之手就開始針對她，處處為難她，還險些害了她的性命，但是這在陳蝶的眼中居然被說成是“小事”！
這樣的心理就是有問題的，教訓這樣的人，洛長安隻是在心靈上打擊她一下，已經算是手下留情了。
“把她帶下去，讓小行把人放了吧。”這句話是跟青木說的，青木聞言，覺得殿下的懲罰太輕了，隻是說了她兩句，他想說些什麽，但是看洛長安提不起興趣的模樣，也沒再說。
其實洛長安更擔心的是這場蓄謀已久的投毒事件。
這件事和爭奪皇位的兩個人脫不了幹係，但是洛長安現在還沒辦法確定到底是陳睿還是陳統，以她個人的了解來看的話，陳睿心係天下，不像是會做出這種事情的人，陳統心思陰沉，而且身邊還有一個洛長安至今不清楚來曆的謀士韓子瀟，倒像是做出這種事情的人。
因為前世洛長安並沒有被這種藥的藥性折磨，所以並不是很了解這種藥，但是看著當時那些百姓的麵色，便知道這種東西應當不好過。
不過她倒是很疑惑，當初沈之鶴分明給她灌的也是這個藥，但是她為什麽一點事情都沒有？
按理說，當初她還曾經跌進過聖水源頭的泉水裏，若是說中毒也應該有她的份，但是目前看來，她身上沒有半點不適。
所幸小行的警惕性高，也從來不相信這種牛鬼蛇神的東西，自從進入日睦境內以來，用的都是自己帶的水源，所以他們這群人是絕對沒問題的。
一連好幾天，聚集的人越來越多，一開始隻是一些比較窮苦的老百姓，後來越來越多的富人也開始聚集，因為他們一開始還有錢買些聖水來飲用，但是後來越來越上癮，幾乎每天都必須要飲用一杯聖水才可以，久而久之也就沒錢了。
就目前的情況來看，一群人擠在關口，聲音越來越大，陣勢也越來越大，要不了多久就會破開關口進入了。
洛長安目前最擔心的是，不知道幕後投毒之人打的是什麽主意，若是不論如何都不給解藥的話，那麽事情就會很難辦了。
夜瀾行進來的時候，洛長安還在整理思緒。
“青蘿街新出爐的栗子糕。”夜瀾行將牛皮紙包著的糕點輕輕地放在了桌子上。
現在日睦到處人心惶惶，幾乎街道上所有的店麵都閉門不做生意了，跟在夜瀾行身後回來的景馳看著還冒著熱氣的栗子糕，鬼知道昨個兒殿下嘴饞說了句想吃青蘿街的栗子糕，主子今日就敲開了門讓店家做。
這知道的，是讓店家做糕點，不知道還以為這一家人得罪了什麽了不起的大人物了呢！
店家顫顫巍巍地做了糕點之後，夜瀾行遞了兩錠金子，店家像是接過滾燙的山芋似的，一時間有些局促無措。
景馳當時還忍不住說了一句：“收著吧，多出來的就當是賞錢。”
夜瀾行抬腳離開。
當時看著那店家滿臉的茫然，那樣驚為天人的男子居然染了人間的煙火氣，溫柔得不像樣。
“哇！謝謝小行！”洛長安好看的眼睛閃了閃，打開包著的紙拿了一個就往嘴裏塞。
栗子糕還冒著熱氣呢，夜瀾行見糕點做好了就往住處走，眼下洛長安被熱氣燙了一下，進了嘴裏的栗子糕燙得她湧出了眼淚。
嘴裏堵了糕點，洛長安叫不出聲來，隻能一個勁兒地拉夜瀾行的衣袖，夜瀾行端了溫涼的茶，讓她喝幾口。
終於咽下了嘴裏的栗子糕，甜甜的，帶著栗子的清香，一股腦地從舌尖暖進胃裏，燙是燙了點，但是確實很好吃！
夜瀾行卻皺了皺眉：“吐舌頭。”
洛長安覺得自己好乖，是很順從地向夜瀾行吐了吐舌頭。
真的隻是，吐了一下。
像是故意氣他似的。
“又不乖？”夜瀾行聲音帶了些冷清，像是將要發脾氣的前夕。
洛長安有點慫，乖乖地伸出舌頭。
果不其然，舌頭上紅紅的，看樣子燙得不輕。
他呼出一口氣，語氣卻並不是那麽溫柔：“看來這是阿姐最後一次吃栗子糕了。”
一聽這話，洛長安這還了得？她擺出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樣，好看的眉毛皺起來，一雙杏眼無辜地看著他。
要不是夜瀾行這個表情很沒有說服力，他都以為是自己虧待了她。
他歎了口氣。
他對阿姐，從來隻會認輸。
像是劫難，又像是罌粟，讓他感到痛苦，又是甘之如飴。
日睦的那些百姓們的毒尚且有醫治的餘地，但是夜瀾行啊，已經藥石無醫了。
這麽一折騰，洛長安也累了，夜瀾行便叫她回去休息。
等到洛長安走了之後，青木才開口道：“主子，殿下沒有對陳蝶動手。”
夜瀾行坐在書案旁邊，手下的筆不停，聽著青木的匯報。
“嗯。”
如今日睦的形勢緊張，不誇張地說，即使是夜瀾行等人真的殺了陳蝶，陳涼諾因為忌憚夜瀾行的勢力也不敢動他。
這個道理，即使夜瀾行不說，他相信阿姐也是懂的。
有的時候，確實國力的興衰就可以決定一個國家的氣度和底氣。這份底氣他的阿姐有，但是她沒有用。
他知道，洛長安是在悲憫他們。
若是他猜得不錯，大概要不了多久，整個日睦的皇室歸罪都會迎來一場血雨腥風，屆時，即使是洛長安如今放過了陳蝶，這群人在那場洶湧種也很難全身而退。
他並不在乎世人。
或者換句話說，夜瀾行覺得，於他而言，這世間隻分為兩類事物，和阿姐有關的，以及，無關緊要的。
夜瀾行不是什麽大善人，他隻想要洛長安好好的，其他人的生死對他而言，沒有意義。
但是，阿姐愛著世人呐。
即使她不說，夜瀾行也能看出來，她雖是長瑾人，但是對日睦的百姓還是在意的。
那些流離失所和家破人亡，都是她不想看到的。
她既然不想，夜瀾行便不會讓她看到。
他很自私，自私到，為了一個人，才會去拯救世人。
他記得很小的時候，他在寒山寺附近流浪，那裏的主持看到他，還曾經對他說，日後若平步青雲，一定要憐愛世人。
夜瀾行不懂，也不想去憐憫他們。
他自己都是顛沛流離的際遇，憑什麽要去拯救他們？
但是那一日，他回來的時候，遇到了在河邊迷路的洛長安。
他也看到了她身後意欲尋找機會上前的毒蛇。
他不想去管。
這些人，跟她沒有關係。
但是那女孩兒微微側臉，夜瀾行就看到了少女的模樣。
有一個聲音在他的心頭無端響起。
救她，否則，你會後悔一輩子。
鬼使神差的，他救了那個女孩兒一命。
但是那個女孩兒並不領情，怔怔地看著他後，吼著讓他別碰她，讓他離開。
那時候，他就在暗自譏笑自己，果然是救了一個無關緊要的人。
後來怎麽樣了呢？
後來啊，那個小女孩兒去而複返，凶巴巴地問他要不要跟她回家。
再後來，女孩兒為了讓自己留下來，承諾洛瞿一輩子不嫁。
那個時候，夜瀾行就在想，若是洛長安是世人的話，要他去愛也無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