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4章 洛長安是一棵樹
第414章洛長安是一棵樹
洛長安覺得自己睡了好久。
夢裏,她變成了一棵樹,她還太小,隻是一棵樹苗,被誰種在了土裏,那隻手小小的,卻很溫暖。
小家夥看著她,眼中滿是笑意:“等你長大了,我就有家了!”
洛長安不明白,為什麽要等她長大。
歲月漫漫,少年行走在山林中,在她的旁邊建了一個草屋,洛長安甚至都不知道,那麽小的男孩兒,是怎麽一個人,在這樣的地方生存下來的。
她以為他會傷心,會難過,但是都沒有,他每天都在笑著,像一道沒有憂愁的光,柔柔地灑在她的身上。
小男孩起初不適應山林裏的生活,總是會生病,會淋雨,也會被蟲蟻之類的叮咬。
最厲害的一次,小男孩被一隻毒蛇咬傷了,他虛弱地坐在草屋麵前,坐在她的身下,倚靠在她的樹幹上。
他說,怎麽辦,我好像要死了。
洛長安急壞了,她想流眼淚,那眼淚卻化作漫天的雨水,傾盆而下。
有人路過,看到這裏有一個草屋,想在這裏避雨,看到了中毒的夜瀾行。
裴寒楓皺了皺眉,探了探他的額頭,將他背在背上,背到了草屋裏。
後來,夜瀾行好了,裴寒楓沒有逗留,無憂穀的事情太多了,他沒等到小男孩醒過來就回去了,臨走前,他為她澆了水,施了肥,看著還是小小的樹苗的她,露出了笑容。
“長大之後,一定很漂亮。”裴寒楓這樣說。
那段時間太漫長了,她聽到了很遠之外的桃花送來的消息,說無淵山底來了個老和尚,那老和尚吃齋念經,救人無數,那老和尚收留了一個孩子,取了名字叫什麽來著?
對,長明。
她慢慢地長大,周圍的許多動物也會來到她身邊,嘰嘰喳喳的說著什麽,她聽到了很多很多的消息,她哪裏都去不了,但是她還是知道很多消息,她也不想離開,她想陪著小男孩兒長大。
一晃兩年過去了,她終於也有了稀疏的綠葉,隻是還不能夠遮蔭蔽日,但是足夠讓她開心很久。
那一日,小男孩的草屋裏來了不速之客。
那個人告訴小男孩兒,他是宣明的後裔,是因為長瑾臣子的手腳才落得如此境地的。
他說,他可以幫助他回到宣明,可以讓他報複長瑾。
小男孩兒拒絕了,他看著她,看著屋外那棵不大的桃樹,笑得純粹:“我不怪他們的。”
他那時候說過,不怪他們的。
後來,後來怎麽樣了呢?
後來,她聽南來的鳥雀說,旭堯國的皇室臨盆了兩個皇子,普天同慶。
那時候,小男孩兒也不知道從哪裏得知了這個消息,倚靠在她身下,神色落寞。
若是他沒有被掉包的話,他應該也會成為一個國家最尊崇的人吧。
後來,她感受到了一場大雨。
一場很大很大的雨,小男孩兒著急忙慌地收拾東西,還生怕將她淹壞了,手忙腳亂地給她疏通著水流。
洛長安看了還覺得好笑,又擔心他淋雨,就盡力將自己的枝幹伸向他的那一邊給他擋雨。
空山新雨後,那場雨下了幾天幾夜,天放晴之後,她就聽說長瑾誕生了一味小公主,小公主一出生,那些幹旱的地界忽如春風化雨,天降甘霖。
洛長安當時還笑,心想著這雨水雖好,卻把他的小男孩淋到了。
小男孩倒是絲毫不在意,隻是聽到幹旱的地方來了雨水,笑得幹淨。
又是三年過去了,她已經亭亭如蓋,可以為小男孩兒遮蔭蔽日了,小男孩也漸漸地長開了,明眸皓齒,看起來幹淨可愛。
那一日,小男孩出去撿柴,她看到了一個肉嘟嘟的粉團子來到了她的身邊。
她哭了,應該是迷路了,小臉哭得跟花貓死的,她有些著急,就抖了抖身上的花瓣,滿樹的桃花紛飛,落在了小團子的頭頂,小團子終於不哭了,看著漫天的落花,拍著手笑。
小男孩兒撿柴回來的時候,就看到了那樣的畫麵。
小團子見到了生人,也不怕,可能是小男孩兒長得太可愛了,小團子跑過去就抓,小男孩兒嚇得摔在地上,小團子笑得更歡了。
最後小男孩兒將她送走了,小團子還抓著他的衣角不放,抱著他就哭,小男孩兒沒法,隨手給了她一個自己削的一個木簪子,奶聲奶氣地說:“等你長大了,你拿簪子來尋我,我記得。”
後來的時間太久遠了,她就記不清了。
她隻記得從那之後,小男孩兒經常站在她的身下,眺望遠方,也不知道在看些什麽。
春去秋來,隻是那個小團子,再沒來過。
後來,那個黑衣人又找了上來。
這一次,他同意了。
那一日,洛長安迷了路,來到了那棵桃樹麵前。
夜瀾行一身白衣勝雪,撥開滿樹的桃花,笑得溫柔。
“姑娘,可是迷了路?”
……
洛長安一直以為,他們故事的開始是那個年歲,其實在更久之前的時候,他們就已經見過麵了。
洛長安沒來得及去判斷這到底是前世還是今生的事情,就聽到一個聲音響起。
那個聲音很熟悉,之前洛長安就是被這個聲音帶進了密道,帶到了夜瀾行麵前。
洛長安循著聲音往前走,隻看到一個星星點點的光點,她繼續往前走,漫漫的未知的空間,像是沒有盡頭一般。
眼前的光點越來越大,洛長安眯了眯眼,那個人影越來越清晰,洛長安走到那光點麵前的時候,看到那人的麵容的時候,洛長安愣在了原地。
“夜……瀾行……”
眼前的男人,劍眉星目,目光如水,琥珀色的眼眸溫潤,如同打磨過的寶玉,鬢若刀裁,眉如墨畫,那張臉,她很熟悉。
有很陌生。
那容貌,和小行相同,但是又不同。
夜瀾行應當是這副天人不及的模樣,但是小行的眉眼應該要比眼前的人要溫柔一些的,至少,他笑起來不應該這般僵硬的,應該是很自然的,像是看到世間最珍貴的寶物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