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6章 落水狗
的確，之前的她雖然在外人看著風光，身為針功局女官，工作不像針功局的宮女那樣每日為了宮衣辛苦，管的都是賬簿的出納，可是在女官們中間，家室“醜陋”的她就是其他女官們的笑柄。
畢竟作為馮氏的女兒，數年前的她還是風光過的，那是顧氏還風生水起的時候，她的父親是顧氏手下的得力官員，她是嫡女，所以那是的她被眾人所奉承，她雖然不喜歡，卻也不討厭，隻是隨波逐流的活著。
直到，南雲瑾和明無憂合作，勸說梁竹禹，翻了顧氏的盤。
原本人來人往的府上，頓時變得門可羅雀。往日那些喜歡巴結討好她的各家千金更像是銷聲匿跡般的不再願意和她往來，這之後的一年內南靖朝中更是諸多變動，直到南雲瑾離世，南雲淄登基。
南雲瑾和皇後顧氏的手下勢力全部都被南雲淄進行了有力的整頓，而她的家族卻因為在前期就被南雲瑾手下的勢力給壓到不能翻身，南雲淄便也留了她的家族一條出路，這也算得上是她如今能夠入宮成為女官的原因。
她入宮成為女官，用微薄的收入頂著整個府邸的“麵子”，可往日的榮光至此，誰不想踩上一腳，因而那些之前討好過她的，或是本就是南雲淄手下大臣的千金，立即變了個臉，開始無止境的貶低她、嘲笑她。
她像是條落水狗一般，被無止境的欺淩著，打壓著。直到剛剛明鳳雛出言幫助她之前，她還在受著那些女官的嘲諷，她們仍舊是坐等著自己的笑話。
“是奴婢的經曆，和貴妃娘娘對奴婢的認可，讓奴婢有了這樣的決心獲得自己的重生，奴婢感謝娘娘。”馮青岩一字一句的說著，而明鳳雛同樣沒有打斷她，聽著她平穩的敘述。那之中隱含了她太多的辛酸與血淚，可是真的說出這些的時候，她卻好像是在說別的人的故事一般，這讓明鳳雛對眼前這個看似柔弱的女子，不免又多了幾分印象。
在自己的眼裏，南靖的動亂對她來說是分別，是辛酸，是改變，是理解，以至於最後上升成為龍華的爭奪，她為此肩負了自己從沒有想到過的使命，離開身邊的眾人，重新踏上了自己的征程。
可是今日，她卻是又從馮青岩的話中了解到了另一番南靖動亂下的真實。不是底層百姓那種純粹的對於生活狀態的呻吟或是訴說，而是一個普通官宦人家的愛恨情仇，那些已經被她拋下的情感，無暇顧及的存在，竟也是有著如此鮮活的一麵，他們為此而苦惱，為此而奮鬥，為此而拚命掙紮。
也許正是這五年來她已經不怎麽感受到過的情感，讓她的心中同樣喚起了強烈的共鳴，她的目光開始不止是看著遙遠的彼岸，而是在正式麵對它們之前，也可以近望一番身邊的風景，尋找一些……自己已然丟失的東西。
“……那麽，這件事情，你要從何查起呢？”沉默了片刻，明鳳雛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既然事已至此，她也和眼前這個看著柔柔弱弱的女子綁在了一起，對於這個被接受的案子，她也是會過問些許的。
“是，奴婢會從今日娘娘留下的那兩條毒蛇查起，尋找它們的來源。”馮青岩緩緩說道：“而且奴婢剛剛在換宮裝之前就已經吩咐了娘娘親自調遣的監察宮女，控製住今日給娘娘的冊封禮運送禮物的人。”
“你做的很好。”明鳳雛沒想到馮青岩上一秒還是看著弱弱的性子，如今換了個職位，反應竟也出奇的快起來。她在出事之後就暗中讓綠珠調動了監察宮女，在任命了馮青岩之後更是直接把這些綠珠親自調動的可靠人手派給了她。而得了人手的她同樣也是手法迅速，立即就處置起來。
看來，這件事根本不需要她去操心了啊。
“是，還請娘娘等著奴婢的好消息。”馮青岩鄭重的點了點頭，又朝著明鳳雛說道。
“以後不用這麽拘束，你先下去吧。”明鳳雛淡淡的笑了下，她一邊朝馮青岩說著，一邊又看向了門口。
如她所料，哪怕南雲淄前朝那邊忙的不行，可是後宮出了這麽大的動靜，他還是趕過來了。
這個人從之前就是這個樣子，麵冷心熱。明鳳雛不禁在心底暗暗的笑了笑他，可表麵上卻仍舊是一副什麽都沒發現、正經到不行的模樣。
“是，貴妃娘娘。”明鳳雛心裏像明鏡似的，可馮青岩可是什麽都不知道。她剛一出門，就直接撞見了冷著一張臉的南雲淄。
“參……參見陛下。”馮青岩立即行了個禮，又低聲說道。
“你就是貴妃新封的監察女官？”南雲淄平日裏是很少和後宮的女官說話的，哪怕是崔氏這種負責內務府事物，經常能夠和南雲淄見到的女官，說的話都是屈指可數。
可是如今，南雲淄居然主動向她詢問了。
“是，陛下。”可比起其他女官的驚喜，馮青岩隻覺得驚嚇到心髒都要跳出來了。監察女官這麽個重要的位置一直無人擔任，如今自己身為馮氏嫡女，這樣就職，隻怕陛下會和太後一樣，心裏帶著些許的不滿……
“叫什麽？”
果然，還是問到這個敏感的問題了。
“微……微臣馮氏。”
聽到這個姓的時候，南雲淄果然還是沉思了片刻，可是很快，他就開口道：“朕知道了，既然是貴妃給你的任職，你就好好幹。下去吧。”
說罷，南雲淄便直接進了永寧宮的殿內，馮青岩有些驚訝的抬起頭，又看了看南雲淄的背影。
“……是。”她禮貌性的回複，心下卻還是感到無限的迷茫。
是如今的陛下已經放下了當年的事情，還是因為貴妃……他才有了如此寬廣的胸襟？
而殿內的明鳳雛則是沒有這麽多的想法了，她仍舊是一臉淡然的坐在主位上，南雲淄則是走到殿中，有些審視的看著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