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隕落
海棠宮裏,整個院落都被鮮血染紅了,觸目驚心。
鳳未央癱坐在大殿門口,眼睛死死的,盯著麵前掙紮著向她求救的貼身宮女棠梨,流汗流血都不曾流淚過的她,再也忍不住,流下了眼淚,卻無能為力。
出身是將門虎女的鳳後,為淩國立下汗馬功勞的堂堂女將鳳未央,此時竟然狼狽的捂著肚子,無力的挪動著自己斷掉的雙腿,掙紮著往棠梨那個方向爬過去。
爬了沒幾步,就看到前方的明黃色衣袍和繡著金龍的長靴,鳳未央抬起頭,看向淩天野,拳頭握的死死的,咬著牙一字一句的問道:“淩天野,海棠宮的宮人何辜?竟一個不留的,在我麵前處以極刑?”
海棠宮裏所有人,不管是剛剛調進來的,還是跟著她許多年戎馬生涯的,不管是伺候花草打掃庭院的,還是貼身照顧茶水起居的,竟然無一人幸免。
那個憨厚可愛的,才十歲的澆花小太監,被幾個侍衛當著她的麵,一刀一刀,直割了二百多刀才咽了氣,那孩子的絕望的目光,淒厲的哭喊聲,深深的刻在了她的腦海裏。
還有貼身宮女們,被侍衛們當眾蹂躪,竟然被淩天野下令讓宮人們都來圍觀,宮女們被卸了下巴,竟然連自盡都做不到,最後含恨而終。
看著宮女們看向她的絕望眼神,撕心裂肺的感覺讓她恨不能立馬和淩天野拚了,可是她做不到。
早在她還信任淩天野的時候,就被淩天野出其不意的下了毒廢了全身武功,還是不放心她,竟然又斬斷了她的雙腿。
“何辜?朕這就告訴你。”淩天野從身後提過來一個孩子,扔在了鳳未央麵前,鳳未央瞪大了模糊的眼睛去看,竟然是她才兩歲大的兒子,青紫的臉色,和脖子上的掐痕,都在告訴鳳未央一個殘忍的事實。
“娘,耀兒難受……”兒子聲音氣若遊絲,掙紮著伸著小手向她求救。
“淩天野你個畜生,那可是你親生兒子啊。”鳳未央瘋了,早忘了自己武功盡失,拚命掙紮著往淩天野身邊撲過去。
冷笑一聲,淩天野嘲諷問道:“我的兒子?我看分明是淩景淮的兒子。”說著,狠狠的捏著孩子的臉,拖過去給鳳未央看。
鳳未央看到孩子的臉都被捏的變形了,連忙爬過去,想要搶過來兒子。
淩天野輕蔑一笑,狠狠的一腳踢上鳳未央的臉,鳳未央沒躲過去,頓時鼻子塌了,一隻眼睛也流出血淚來,卻依然將兒子緊緊的摟在懷裏,淩耀小聲道:“娘,耀兒好怕。”
鳳未央安撫著懷中的兒子:“不怕,有娘在呢。”
這時候,鳳未央傲氣上來,左右也無法挽回了,她再也不想委屈自己裝作溫柔賢淑了,不管不顧道:“淩天野,你,就這點力氣麽?難怪隻會靠女人。”
這時候,一個嬌媚的聲音傳來:“姐姐,妹妹勸你還是明白事理的好,不然,就不單單是耀兒了,還有整個鳳家的人。”一個身上穿著大紅皇後袍服的嬌媚女子臉上帶著勝利的微笑,輕移蓮步,緩緩走了過來。
這個賤人,她這個正牌皇後還沒死呢,就迫不及待的穿上了皇後袍服。鳳未央的手指甲深深的嵌入手心的肉中。
“姐姐,皇上的親生兒子可是在我肚子裏呢。”說著,嬌媚女子得意的撫了一下肚子,身子柔若無骨靠上了淩天野。
“趙青霜,你要這皇後位置,我給你便是,你何苦累了這麽多無辜的人?”鳳未央一口血已經噴了出來,中毒加上傷心,兩日來又粒米未進,她已然是強弩之末。
“無辜?”淩天野一腳踢中鳳未央的胸口,鳳未央噴出的血噴了淩天野一身,伏在地上,艱難的喘息著。
“你鳳家功高蓋主,民間還有什麽江河倒流,鳳家軍不倒的混賬話,而後利用權勢,逼迫我立你為後,現在又要淩耀為太子,朕辛苦得來的江山,可不能落入你們鳳家人之手。”淩天野瞪大眼睛,胸膛起伏不定,仿佛已經氣的恨了,趙青霜連忙靠過去給淩天野順氣。
伏在地上的鳳未央無聲的笑了,好一個功高蓋主,好一個辛苦得來的江山。
原本她鳳家隻想保家衛國,根本無意於皇權爭奪,結果因為淩天野這個本就和皇位無緣的冷宮皇子,跪在鳳家門口,苦苦哀求,哭訴艱辛,這才哭動了鳳家家主那顆善良柔軟的心,決意幫他。
後來,他又一副深情款款的樣子,說什麽愛慕她,連她身上的傷疤都誇讚到天上去,說什麽她比那些軟綿綿的女人好看多了。
然而那時候她已經和九王爺淩景淮兩情相悅,即將定親,卻被他橫刀奪愛,巧計騙了皇上賜婚,等到鳳未央知道的時候,已經無法挽回。
她信了他,懷著孩子還要為了他上戰場殺敵,威懾周邊五國,為了他逼宮,誅殺當時的太子,為了他千裏單騎,行刺匈奴單於,大大小小戰役無數,周身都沒有一塊沒受過傷的好皮肉,等到淩天野終於立住了,就開始翻臉不認人了。
他所謂的辛苦,無非是辛苦演戲,辛苦騙人。
淩天野攬著趙青霜的肩膀,挑著眉頭看向鳳未央:“這才是朕愛著的女人,你看看你,哪裏有半點女人的樣子,朕看了你就反胃口,偏偏你自己還不自知,真是恬不知恥。還有,你和淩景淮誰知道是怎麽回事?若是淩景淮心裏不虛,怎麽會多年不入京,連朕的登基大典都敢不來?”
說著,淩天野眼中閃過憤恨,明明他才是皇帝,淩景淮在邊關吹了那麽多年的風沙,竟然在民間許多人知道戰神九王爺,而不知他。也幸虧他用鳳未央威脅淩景淮,才沒讓淩景淮奪去皇位,想到這裏,淩天野心中莫名堵堵的。
“淩天野,你有種。今日……你殺了我,明日鳳家軍定然不會放過你的。”鳳未央掙紮著,努力讓自己坐的筆直,嘶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