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4章 變故

  冰釋前嫌以後，寧安和洛景川的關係就更親密了一些，日日幾乎形影不離，直發展到洛景川上課的時候，寧安也搬個椅子坐在後麵，跟孩子們一聽聽“洛先生”上課。


  “春江潮水連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灩灩隨波千萬裏，何處春江無月明……”


  今天的教學內容是唐代詩人張若虛的《春江花月夜》，孤篇壓全唐，洛景川誦讀了一遍，給孩子們解釋著背景與釋義，寧安托腮聽著清潤的聲音緩緩敘說，慢慢閉上了眼睛，仿佛能想象出春日，江水，夜晚，皎月，夏花這些景物交織的美好畫麵。


  洛景川邊讀，目光也不自覺地看向她，恰好寧安睜開雙眼，眼神相對，隨後又各自避開了。


  洛景川心虛地看向孩子們，然而孩子們並沒有寧安的想象能力，呆呆地看著書上的字，跟著念，眼睛卻沒有任何神采，並不能了解到詩篇的美妙之處。


  本來洛景川就不是考取功名的人，教導孩子們讀書識字也並非讓他們去追求功名，所他更希望孩子們能領略到知識美好，而是一個書呆子。


  目光不由得飄向窗外，看了看天色，心中有了想法，合上書卷，坐回講台上，宣布道，“今日下課，剩下我們晚上繼續上，月亮升起來的時候，我們寨子門口集合。”


  孩子們都是愛玩的心性，聽到可以下課了，立刻紛紛跑出了課堂，屋裏就隻剩下寧安和洛景川兩個人，寧安從後麵走過去，做到前麵的座位。


  “你想做什麽？”


  洛景川想了想，回道，“大白天坐在屋子裏，怎麽能領悟到《春江花月夜》的美好，所以我想要帶他們去見識一下真正的春江花月夜。”


  寧安明白了，笑笑道，“洛先生可真是個好老師啊。”


  “那寒羽學生可願意終身跟我學習？”


  一問將寧安問了個大紅臉，低頭不去理會洛景川了，然後藏不住的笑意還是透露出了默許之意。


  “小偷，抓小偷！”


  人來人往的街道上，長街兩側都是叫賣的商販，吆喝聲絡繹不絕，正在這個時候，突然起來一場紛亂，一名個子矮小的小孩在人流裏穿插逃竄，後麵兩個大漢惡狠狠地追了上來，撞得原本熱鬧的街市，人仰馬翻。


  “好啊，你小子，小小年紀就敢偷東西，還偷到大爺身上了。”


  最後小孩還是被大漢抓了起來，一隻手就將小孩提溜起來，小孩在半空中掙紮，卻怎樣的都掙紮不脫，拳打腳踢地想攻擊大漢，卻都是徒勞無功。


  “讓我看看你小子偷了什麽？”


  說著倒提小孩抖了一抖，掉出了一堆藥材，還有幾個冷硬的饅頭，和幾盒點心，贓物都被抖了出來，小孩的掙紮也小了起來，整張臉都紅著，眼淚無聲地流著，神情十分絕望。


  “看來沒少偷啊，送他去見官。”


  一名大漢押著小孩，另一名大漢撿起地上的藥材和點心，然後視若無睹地一腳踩到了冷硬的饅頭上，折返回藥房，他的同伴則押著人去了衙門。


  “哎，好可憐的小孩，想來一定家裏的誰生病了。”


  “家裏人生病了就可以偷東西，這是什麽道理？”


  “窮人家的道理，不想死，又買不起藥，除了偷也沒什麽辦法。”


  圍觀的百姓看來這場熱鬧，議論紛紛，最後還是各自嘀嘀咕咕地散去，做自己的事情，一件小插曲，成了他們茶餘飯後的談資，也就僅此而已。


  “快走快走，磨蹭什麽？”


  大漢推著小孩跌跌撞撞地往前走，小孩一直沉默著，突然走到了，街道的分叉路口，小孩一回頭，猛地一推大漢，將人推倒在地，然後就迅速小道跑。


  “哎喲，你這個死小子，看我抓住你，不打死你。”


  吃了虧大漢坐在地上哎喲哎喲地叫著，然後迅速爬了起來朝小道追去，頗有不追到人不死心的勁頭，小孩在四通八達的通道七拐八拐，上躥下跳，本來是可以逃過去的，奈何大漢窮追不舍。


  糟糕了。


  經過長時間的奔跑，小孩已經體力不支了，看起來不能往偏僻的地方跑，還是要往人多的地方跑，才能有障礙，才能混到人中間，說做就做，小孩，迅速抱了一棵大樹，動作麻利地爬到樹上，然後跳到房頂上，在房頂跑了一回，就到街道的正麵了，咬咬牙，一躍而下。


  “站住，不要跑，你跑不掉的。”


  大漢在屋簷一路狂追，也追到了街道上，眼睛精準地鎖定了小孩，小孩一回頭就看到他的臉，嚇了一跳，趕緊爬起來迅速在人群中跑，顧不得行人的埋怨了，然後大漢今天是鐵了心要抓他。


  “哈哈哈，抓住你了吧。”


  體力逐漸失去的小孩，哪裏是大漢的對手，很快就要被大漢抓住了，就在大漢伸手的瞬間，突然一道鞭子卷住了他的手腕，隨後便是火急火燎的疼痛，順著鞭子往上看，一個十分高大威猛的人一時有些膽寒，囂張的態度也收斂了起來。


  “光天化日，對一個小孩子施暴，還有沒有王法了？”


  大漢痛得，忙跪下求饒道，“饒命饒命，是這個小子先偷我的藥材的。”


  那人聽了看著地上的小孩，從懷裏掏出一定銀子扔給大漢，然後長臂一撈將小孩子撈到馬上，絕塵而去，方向卻是此地府衙的方向。


  小孩子本來想要脫，卻牢牢地困在懷中，因為是第一次騎馬的緣故，很快就被吸引了，愣愣地被人帶著走，直到到了地方，沉浸風中的快感。


  “讓你們知府大人出來。”


  到了府衙門口，少年勒住馬的韁繩，態度十分倨傲，門口的衙役看出人不好惹，匆匆跑到後衙去通知知府大人了，知府大人聞言，忙披上官府跑了出來，遠遠地看著馬上的人。


  “下官見過任小將軍。”知府看清了馬上的人，忙跪下行禮。“小將軍遠道而來，下官有失遠迎，萬請贖罪。”


  原來來的人不是別人，正是護國大將軍任瀟堯的二兒子任蒼玄，京城淩天野登基以後，任家稱病不朝，閉門不出，任蒼玄耐不住這份寂寞，自己跑了出來，聽說此地聚集了一夥強盜，官府屢次派兵圍剿都沒有成功，引起了他極大的興趣，便跑了過來。


  “知府大人。”任蒼玄從馬上跳下來，手上轉著馬鞭。“不用歡迎我，隻是在下初來此地，就在知府大人的轄地上目睹了盜竊和毆打孩童的事情，大人作何交代。”


  知府大人瑟瑟發抖，跪在地上道，“是下官的失職，但是都是由於最近山上強盜的緣故，下官忙於剿匪，疏忽了其他方麵。”


  剿匪？


  正說到任蒼玄的心坎裏了，一時也懶得繼續追責了，心思幾轉，有了主意。


  “我來此就是奉命處理剿匪的事情，知府大人好好處理民生，強盜的事情軍中接受了，府衙不必再過問。”


  “是是是。”這個燙手山芋，知府早就不想管了，此時有人主動來處理，他更是巴不得，連連稱是。


  “那個小孩。”任蒼玄指了指街上偷盜的小孩子，下了吩咐。“帶人去洗洗，問清父母家住，將人送回去吧。父母官。”


  知府大人更是不敢有異議，使了一個顏色，立刻有下麵的人走過來帶小孩離開了。


  “在下立刻為小將軍準備客房，小將軍請。”


  “不必了，我習慣住軍營。”


  處理好一切事情以後，任蒼玄翻身上馬往城外的守軍駐地方向去了，他人家滿門將帥，他從小就跟著父親在軍營摸爬滾打長起來，跟富麗堂皇的將軍府比起來，還是軍營簡陋的帳篷，讓他睡得更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