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9章 談心

  最終梁弦還是做出了選擇，一定是要為父親沉冤得雪的，但是也答應了給他半個月的時間，陪陪女兒，陪阿月放一次風箏，之後他們和離，她會帶著阿月好好生活。


  薑歡自始至終都非常平靜，對這個結果也很滿意，淡淡的笑了笑。


  梁弦哭道，“為什麽我們會變成這個樣子？”


  “弦兒。”薑歡伸手擦去她眼角的眼淚，低聲道，“不要問了，也不要哭，我會替你結束一切。”


  梁弦看著他眼中的視死如歸，心如刀割，然而她不能心軟。


  “夫人！”林未央走過來，將梁弦攬在自己的懷裏，拉著她走到了一旁。“夫人，不要太過傷心了，身體要緊。”


  淩景淮也走了過來，卻是看著薑歡，道，“今天天色已晚，我們就在此歇息一夜，也讓馬歇歇，明日再回去。”


  薑歡自然沒有意見。


  慕容星移生了篝火，三個男人圍著火堆在外守夜，林未央和梁弦躺在馬車裏休息，然而長夜漫漫，五個人又有誰能夠真正安眠呢。


  “我是真的很喜歡他，從小就喜歡。”梁弦和林未央說著悄悄話，低聲私語，“那是父親是盟主，多少武林才俊上門求親，我一個都看不上，偏偏看中了他，他比她大了十多歲，還是名義上的叔叔，父親不同意，她又是哭又是求，又是絕食相逼，終於讓父親的態度稍微軟化了一點點，然而之後就出事了。”


  林未央問道，“是不是一年伯父不同意你們在一起，薑歡才起來殺心。”


  “我不知道，我也不知道他為什麽這樣做。”梁弦神色十分痛苦，“為什麽他要這樣做？為什麽都要逼我，他們都是我最重要，為什麽要讓我選擇？”


  “好了好了。”林未央拍了拍她，安撫道，“我明白，我理解，你不要太難過了，至少你找回了自己的父親，如果薑歡誠心誠意向你父親賠罪，也許可以獲得原諒。”


  梁弦道，“不，你不會理解這種痛苦的。”


  “曾經我也有兩個對我很重要的人，我卻被迫要從中選擇。”林未央的臉上浮現了一層淡淡的憂傷，“這種痛苦我了解，因為當時的我同樣不知所措。”


  梁弦道，“最終你選擇了什麽？”


  “我選錯過一次，好在上天給了第二次機會。”林未央的眼睛裏有了一點點的笑意，“這次我要做出正確的選擇。”


  “什麽是正確的選擇？”梁弦問。


  林未央指了指她的心，低聲道，“聽聽心的聲音，跟你的心走。”


  梁弦搖搖頭，“我了解父親，薑歡他一定會自己所做的付出代價，可是阿月，阿月要怎麽辦？她還那麽小，我要怎麽跟她解釋父親的事情。”


  “阿月那麽懂事，她會理解的。”林未央不斷地安撫著，“不要想太多，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梁弦閉上了眼睛，翻個了身，無人看到地方，眼淚打濕了衣袖。


  而外麵篝火劈裏啪啦的燃燒著，映照在三人的臉上，慕容星移用樹枝扒拉火，讓新添進去的枯枝能夠充分得到燃燒，薑歡麵上十分平靜，而淩景淮沉吟半晌，醞釀著措辭。


  “是你做的嗎？”最終淩景淮還是選擇開門見山。


  薑歡回答一如既往，“是。”


  淩景淮看著他，搖頭道，“不，我看得出來，你非奸邪之徒。”


  “哈。”薑歡笑笑，笑容十分譏誚，“那隻能說明你眼力不行，是你看錯人了。”


  “我們曾經派人調查過你。”慕容星移出聲，“江湖上對你的風評很好，其實武林盟幾十年前，也就是梁寧掌控的那段時間已經逐漸衰落了，武林中一派暮氣沉沉，很少有青年才俊出頭，有也多是武林名家，而自從你接管武林盟以後，不分階級，多有提拔後進才傑，一掃頹風，武林煥發出新的生機。”


  薑歡聽著自己的功績，露出了淡淡的笑容，“看來我這個武林盟主做的還不錯。”


  “試問這樣一個人，為什麽會突然陷害自己的恩人？”慕容星移繼續道，“這太反常了不是嗎？”


  薑歡道，“也許我一直就是個卑鄙小人，後麵的更可能是我的偽裝。”


  “這一偽裝就是幾十年？”慕容星移反問，“而且絲毫沒有讓人抓住馬腳，這偽裝的段位未免太高了。”


  薑歡沒有說話了。


  淩景淮默默地聽著他們的對談，這時候開口道，“是因為梁弦嗎？”


  “與她無關。”薑歡立刻反駁道，“這是我和梁寧的事情，弦兒，她什麽都不知道。”


  淩景淮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歎道，“這是你自己做出的選擇，我沒辦法幹涉你，但是就想幾十年前那樣，希望你不要後悔。”


  薑歡低下了頭，問道，“你喜歡過一個人嗎？哦，是我多餘一問了，看山洞裏你和林姑娘搶著救對方的樣子，就知道你們感情一定很深，你可以為林姑娘死，我也可以為弦兒死，為她做很多事情，隻要她好。”


  “我和未央曾經錯過。”淩景淮現身說法，道，“我們都以為是為了對方好而分開，然而事實並不是這個樣子，隻有我們在一起，才是最好的，你想對梁夫人好，我相信，隻是這個好，是梁夫人想要的，還是你自以為是的。”


  薑歡沉默了半晌，抬頭道，“我不知道，我隻想減少她的痛苦。”


  “你和梁寧前輩似乎都未真正了解過梁夫人，她並非你了解的那麽柔弱，甚至她的武功內力也遠超出我們預料的程度，你們什麽都瞞著她，真的是對她好嗎？”淩景淮問道，“你們給她的一切都是最好的，卻未必是她想要的，我聽未央說過一點你們事情，梁弦發現了你的破綻，所以一直對你很冷漠，你為什麽沒有想過對她坦誠相對呢？”


  薑歡低聲道，“我不能說。”


  淩景淮道，“愛人之間最忌諱猜疑，你是不相信她，還是不相信自己，或許你從未相信你們之間的感情。”


  是的，淩景淮沒有說錯，他不自信。


  他何嚐不知道猜忌是愛人之間的大忌，然而他怎麽能說的，他不相信梁弦對他的感情，他太愛她了，太怕失去她，隻能保持沉默，任由猜疑無限擴大。


  淩景淮拍了拍他的肩，道，“薑歡，我希望你能好好相信，不要留下遺憾，相信自己，也給梁夫人一點信任，相信你們幾十年的感情，而且你們還有個女兒，當然，最終的選擇是你自己做的，當局者迷，旁觀者清，我隻是站在一個旁觀者的角度說出我的想法而已。”


  言盡於此，淩景淮離開了篝火，找了一棵樹，翻身飛到樹上，躺在枝葉交錯的樹幹上，閉上了眼睛，開始睡覺。


  “雖然我們沒有想處過太多時間，但是我相信我的眼睛，你好好想想吧，不要做出令人後悔的決定。”慕容星移同樣拍了拍她的肩，起身道，“要是你有命活著，我希望能和你做個朋友。”


  薑歡看了看自己的肩，道，“我真的很遺憾認識你們太晚。”


  “現在也不遲啊。”慕容星移笑了笑，然後也找了一顆樹，坐下來倚著。“好好想想吧。”


  之後就剩薑歡一個人坐在篝火旁邊，盯著閃動的火焰，心中思緒紛雜，火焰很溫暖，然而他的內心卻是一片冰涼。


  他當然知道淩景淮和慕容星移說的話是有道理的，然而道理簡單，做起來卻並非如此，謊言雖然不可取，但是他願意用善意的謊言為梁弦編織一個美麗的幻夢。


  弦兒，隻要你好就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