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5章 憐兒

  “哇哇哇哇哇……”


  還未走進寢宮內，淩天野就聽到了幼兒的哭聲，忙快步走過去，看到方若塵和趙青霜和宋雪溪正圍著搖籃前，趙青霜臉上掛著未幹的淚痕，正在輕輕拍著兒子，方若塵端著碗，宋雪溪拿著小湯匙，很明顯是在灌藥。


  淩天野問道，“若塵，雪溪，是怎麽回事？”


  “這……”宋雪溪遲疑了一下，還是據實以報，“小皇子有先天不足之症，需要慢慢調養。”


  淩天野到，“怎麽會這樣？”


  宋雪溪搖搖頭，“可能有很多因素會導致嬰兒這樣，也沒辦法查明原因。”


  “好。”淩天野換了一個問題，道，“能治好嗎？”


  方若塵回道，“不會傷及性命，但是要藥好好調理，小孩身子骨還未發育完成，我和雪溪會竭盡全力的。”


  事已至此，淩天野上前看了看兒子，嘴唇清白一片，血脈相連的骨血，讓他心感到一陣疼痛，最終不忍地移開視線，正對上趙青霜的目光，心中一動，過去拍了拍她。


  “皇上，我們的孩子……”


  這是一個錯誤的信號，淩天野的一時心軟卻讓趙青霜以為他對她還有情意，撲倒他懷裏，抱著他的腰哭了起來，而前者動了惻隱之心，也未推開。


  “雪溪。”


  方若塵輕輕扯了扯宋雪溪的衣袖，二人悄悄退了出去，將空間留給他們一家三口，屋裏彌漫著悲傷的氣氛，屋外宋雪溪的心情也十分沉鬱。


  方若塵將她攬到懷裏，低聲道，“雪溪，有我在。”


  “若塵，小皇子他會好嗎？”宋雪溪含著眼淚問道，“他還那麽小，怎麽會遇到這樣的事情？”


  方若塵緊緊地抱住她，“雪溪，你要知道你是大夫，不要慌。”


  宋雪溪的心情並未因此得到改善，她終於明白醫者不自醫是什麽心情了，整個人依偎在方若塵的懷裏，輕輕顫抖著，不過也慶幸此時還有這麽一個依靠。


  “隻是出宮之事，怕要無限期拖延了。”


  方若塵道，“無妨，你在哪裏我就在哪裏。”


  “若塵，雪溪。”


  未幾，淩天野走了出來，看了看他們兩人道，“水災之事，你們也聽說了，朕一時無暇分心，玄昊就有勞你們多多看顧了，還有娘娘，也多多周全一下。”


  方若塵拱手道，“微臣分所當為，皇上折煞微臣了。”


  之後淩天野便離開了，宋雪溪和方若塵就此留在寢宮照看小皇子，雖然狀況還不是很好，但是有宋雪溪送的藥玉溫養著和每日灌進去的藥湯，也沒有變壞，隻能期待著皇子慢慢長大，能夠強壯一點兒了。


  “娘娘，宮外傳來消息，說趙丞相病了。”


  趙青霜剛剛哄睡小皇子，就聽到宮外傳來消息，連日來的操勞頓時有些讓她站不住，眼看著要倒地讓宋雪溪及時扶住了。


  先是小皇子，又是父親，趙青霜都懷疑她走了什麽黴運了，整日都是病啊的藥啊的，可眼前情況已經如此了，也別無他法，找太醫看吧。


  “蓮溪，你去跟皇上說一聲，家父身染重疾，我想回去看看。”


  蓮溪領命而去。


  “雪溪，玄昊他……”


  一邊牽掛父親，然而要她走時又放心不下兒子，雙方都牽絆著她。


  “娘娘，小皇子就交給我吧，你放心去吧。”宋雪溪知道趙青霜在擔心什麽，立刻道，“而且你剛把小皇子哄睡，一時半會醒不來，快去快回吧。”


  有了宋雪溪的話，趙青霜放心不少，到太醫院傳喚了一名資曆深的太醫同行，然後就坐轎離開了皇宮，朝丞相府而去。


  “大小姐，回來了。”管家在門口迎接，說到一半，打了自己一耳光，改口道，“你看奴才這習慣，是娘娘，娘娘回來了。”


  管家是自小看著趙青霜長大的，自然不會因為這件小事就怪罪他，邁進丞相府的門檻，趙青霜有些恍惚，轉眼間她出嫁，離開丞相府已經有一年的時光了，府裏的一切都未曾變過，卻還是給她一種物是人非之感。


  “娘娘，您不要哭啊。”


  趙青霜蹭了蹭眼角，垂頭道，“沒有，趙叔，你老眼昏花，看錯了。”


  管家笑笑，含糊道，“是，是奴才老眼昏花看錯了，娘娘，這邊走。”


  之後也並未給趙青霜在家裏遊覽故地的時間，而是匆匆帶著太醫來到了趙丞相的臥房，趙丞相臥在床上，頭上纏著浸濕的布巾，哼哼唧唧地叫喚著，不過看氣色倒是還好。


  趙青霜走過去，坐到床邊問候道，“父親，你怎麽樣？”


  趙丞相看著她，做出有氣無力的樣子，嘴上卻道，“無事，還勞動娘娘大駕。”


  “父親，這是什麽話。”趙青霜嗔責的說了一句，然後招呼太醫過來，道，“陳太醫，麻煩你給看看吧。”


  “是。”


  陳太醫放下藥箱，上前給趙丞相診脈，卻皺了皺眉，道，“丞相這脈象平穩，不似……”


  “陳太醫。”趙丞相出聲打斷了他，看著他道，“你是宮中的老太醫了，可看仔細了。”


  陳太醫微一縮肩，重新摸上趙丞相的脈搏，改口道，“丞相這是積勞成疾，需要多用珍貴藥材，加以調養。”


  趙青霜聽了，當即就道，“那就趕緊調啊，小皇子降生，按例會給皇子外家獎賞，裏中應該宮中珍藏的人參蟲草之類的，都用起來。”


  “娘娘。”管家喚了一聲，低聲道，“娘娘，你可能不知道，由於連日下暴雨，黃河流域水位暴漲，黃河泛濫，淹沒了兩岸的村莊，所以朝廷撥銀用於救災，一切多餘分例都裁撤了。”


  “什麽？”趙青霜難以置信自己聽到的，“我生下的可是淩天野的第一個兒子，將來的太子，未來大晉的繼承人，連這一點兒小小的賞賜也要剝削，淩天野太過分了。”


  趙丞相咳嗽兩聲，道，“畢竟事關百姓民生，我們委屈一些就委屈一些吧，霜兒，不要跟皇上胡鬧。”


  “這是我再胡鬧嗎？”趙青霜反駁，“這是淩天野在胡鬧，一切賞罰獎懲都有祖製在哪裏擺著，是他有違祖製。”


  趙丞相勸道，“算了算了，已經如此了，談之也無用。”


  趙青霜心中不平道，“淩天野的眼裏就算沒有我，我不信連他兒子也沒有，該給我的，我不會放棄。”


  趙丞相無奈道，“霜兒……”


  “父親，這件事不要管，你好好養病就是了，”趙青霜打斷裏趙丞相的話，對管家吩咐道，“趙叔好好看顧我父親，需要什麽藥材盡管買回來就是，我趙家還不差這點兒錢，外麵沒有的，派人傳消息給我，我來想辦法。”


  管家看了一眼趙丞相，點點頭道，“是，娘娘。”


  “父親，我先回去了。”趙青霜心中不平，起身道，“您多保重，陳太醫留下專門負責丞相的病吧。”


  隨後趙青霜一人坐轎回了宮，本來想立刻去找淩天野問個清楚，然而路上還是讓她冷靜下來了，她跟淩天野的關係好不容易因為孩子的關係改善了一些，不能因一時衝動，將難得修複的關係重新破壞殆盡。


  然而該給她的東西也不能少，這件事要慢慢來，所以改向回自己的寢宮了，剛好幼兒也在此時醒來，看見媽媽也沒有哭鬧，喝過了藥，在趙青霜的懷裏，又睡了過去。


  孩子，你一定要快快好起來。


  趙青霜看著自己兒子的臉，將額頭貼了上去，心中暗道，媽媽的一切都還要仰望你來贏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