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5章 分開
洛景川和張季一見如故，二人關了房門談了好久，寧安睡下的時候他，房門沒有打開，寧安醒的時候，房門還沒有打開。
寧安站在自己的房門前，久久地看著燭火通明的屋子，相處得越久，她就越能感覺到洛景川的抱負，洛家的祖訓真的禁錮他太久了，明明懷有經天緯地之才，怎甘心做無名之輩。
也許這就是一個機會。
寧安也為他高興，然而她同時也感覺到了，隨著洛景川的抱負一步步實現，他們之間的距離也越來越遠了，已經遠到她無法觸及了。
“寧安？”
此時身上突然一暖，寧安回頭，就看見任蒼玄將一件披風披到她身上，任蒼玄的溫暖總是來得那麽及時，衝他微微一笑，“你回來了。”
“嗯，回來陪你吃飯。”任蒼玄抱怨道，“我一不盯著你，你忙起來就不吃飯了，這樣下去，身體怎麽受得了。”
寧安笑道，“說得我們大將軍好像打起仗了就能時時刻刻惦記著吃飯一樣。”
任蒼玄道，“那怎麽能一樣，我是錚錚男兒，餓幾頓沒有關係的，寒羽可不能餓到了。”
“喂，那你現在是看不起我嘍。”寧安嗔道，“巾幗不讓須眉，我可不認為我哪裏比你差。”
任蒼玄投降道，“好好好，寒羽最厲害了，來吃飯吧，我去叫洛景川。”
寧安被他逗笑了，聽到他要叫洛景川，忙拉住了他，道，“他恐怕現在也顧不上吃飯了，我們先吃吧，到時候給他留一些。”
任蒼玄聽了，點頭道，“好吧，”他還在忙那些卷宗，真的有那麽多冤案嗎？”
“冤案多不多，我也不知道，不過好像確實也不少，原來的知府真該死。”寧安想到今天圍觀這一起案子，想著就生氣，然後又道，“朝廷那邊派人來治理水災了，一個叫張季的，想要找個熟悉黃河流域地形的，我想起我們在客棧的時候，景川不是一直在看相關的書籍嘛，就把他推薦給張季了，他們倆現在應該正在討論呢，我們就別打擾他們了。”
任蒼玄點點頭，道，“也是救治災民是治標不治本的法子，隻有徹底根治水災隱患，才能沒有災民，讓他們去討論，我們來吃飯。”
隨後二人進入飯廳，相對而坐，飯菜並不怎樣豐盛，為了救治災民，寧安也主動要求降低了規格，食可果腹即可，兩人默默地吃著飯，任蒼玄沒有心事，吃得津津有味，而寧安則心神不定，看著任蒼玄，一點一點吃著。
“寒羽，你多吃點兒啊。”任蒼玄注意到了，忍不住又要給她夾菜。“感覺你最近瘦了好多，很累嗎？要不要我再派人去幫你。”
寧安也主動給他添了菜，搖頭道，“我還好，你別擔心，軍營有自己的巡防任務，大量抽調對邊防非是好事，我能應付得來的。”
任蒼玄點頭道，“那就好，有什麽困難一定要跟我說哦。”
寧安點了點頭，道，“吃吧。”
飯後，各自返回房間，寧安又盯著洛景川的房間看了好久，心口隱隱泛痛，這是一種不好的預感。
預感很快就變成了現實，
“你要離開？”
洛景川點頭，道，“我和張季已經決定好去前線治理水災，我現在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那些案卷該如何處理。”
“你放心不下的隻有案卷嗎？”寧安看著他，眼中已經起了一層水霧。“告訴我，你放心不下的隻有案卷嗎？那我呢，我算什麽？”
洛景川避開了她視線的，道，“我以為我在客棧說的很清楚了。”
“好，很好。”寧安承受不住打擊的後退了幾步，扶著桌子坐了下來，“你要走便走吧，隻是走了以後，永遠都不要再回來了，永遠不要出現在我的麵前。”
洛景川應了下來，“對不起寒羽。”
“夠了！”寧安已經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你該知道，我要的不是對不起這三個字，而且我很討厭你對我說這三個字，沒有別的選擇嗎，為什麽要對不起我。”
洛景川抿住了唇，出來對不起，他什麽也說不出來。
一室寂靜中，寧安的哭聲格外清醒，洛景川心痛得無以複加，他多想將她抱在懷裏，柔聲安慰她，但是他不能，隻有經曆短痛，才能結束一切，沒有長遠的痛苦。
洛景川道，“珍惜眼前人，任蒼玄是個好男人。”
寧安冷笑道，“我還要多謝你為我著想是嗎？”
“隨你怎麽想吧。”洛景川已經不想跟她糾纏了，推開門道，“明日我就會離開，你也不必來相送了。”
隨後頭也不回的走了，寧安看著他決絕的背影，最終還是沒有忍住，趴在桌子上，把臉埋在胳膊裏，放聲大哭，淚水已經浸濕了衣袖。
這是最後一次了，最後一次為洛景川落淚，以後他們便是陌路人了。
“公主殿下。”
整理好心情以後，寧安重新來到了之前居住的客棧，而此時城鎮上的人都已經知道了她的身份，原本掌櫃的就對出手大方的他們一行人很客氣，現在知道了他們尊貴的身份以後，更是不敢怠慢，已經不用夥計來招呼她了，而是親自上陣。
“公主殿下此來是有什麽吩咐？”
寧安坐回了常坐的臨窗位置，道，“還是老規矩，沒什麽吩咐，不用特別招呼我。”
掌櫃的鞠躬哈腰地道，“好了，公主殿下稍等。”
茶跟茶點很快就送了上來，寧安沒有什麽胃口，就端了茶在喝，看著台上，張進依舊在台上講著他的三國，然而很快便看到她了，說書的語速便也快了一些，匆匆講完，就一拍醒木。
“預知後事如何，請聽下回分解。”
隨後就匆匆下台，來到寧安對麵，卻沒有像往常一樣坐下，而是久久地站著。
寧安指了指空座，道，“坐啊，站著做什麽？”
張進道，“草民不敢。”
“張進，我肯來找你，就是把你當朋友，你要是跟我見外的話，我立刻就走。”寧安放下茶杯，“你坐不坐。”
張進聞言便坐下來，端起茶杯，潤了潤喉，但神態始終有些拘謹。
寧安道，“張進，這段日子你還好嗎？”
“還那樣唄，沒什麽特別的。”張進抬眼看了看她，道，“反倒是公主，你的氣色很不好，發生什麽事了？”
寧安笑笑道，“我說是累的，你信嗎？”
張進隱約也聽到寧安在忙著救治災民的事情，他是有心幫忙的，但是不知該如何幫忙，也不想主動去找寧安，落人一個攀高枝的口實，難得寧安主動找他，倒是一個機會。
張進立刻請纓道，“草民願意為公主分憂，不知可否有用到草民的地方。”
“我來自然就是有了。”寧安等的就是張進這句話，道，“本地前任知府，貪贓枉法，已經被關進大牢了，可是大牢之內多有冤案，需要有人來查明案情，替那些犯人伸冤，不知你可願意做這代理知府。”
張進朗聲道，“進讀書就是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聖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公主殿下願意給我這個機會，草民絕不辜負公主的信任。”
寧安道，“好，張進我相信你。”
張進道，“我們現在就回去嗎？”
“這是我的手令，你先到府衙吧。”寧安突然想起了什麽，起身道，“我還有點兒事。”
隨後便離開了，來到客棧深處，白絮的小院子，扣響了院門。
白絮很驚訝，“是你。”
寧安道，“我想跟你學一首琵琶曲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