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9章 年末

  臨近年末，很多事情也到了盤查的時候，而朝廷這邊各級官員政績的審核也送到了皇帝案頭上，升降遷謫，都要看皇帝的意思了。


  “咳咳咳……”


  然而淩天野的身體卻不允許他有太大的工作量，他的身體時好時壞，找太醫看了也看不出個所以然，前段時間氣候溫和，身體便也強了一些，就沒放到心上，此時一日寒過一日，便舊疾複發，咳聲不斷。


  “父皇，娘親給您熬了雪梨湯，說是可以潤嗓子。”淩玄昊在林未央的陪同下一起來到禦書房，小心翼翼地將碗端給淩天野。“您快趁熱喝。”


  林未央熬的，淩天野當然十分珍惜，端了過來，一口飲盡，然後笑意盈盈地看著林未央，仿佛一碗雪梨湯堪比什麽靈丹妙藥一樣，整個人都有了精神起來。


  淩天野道，“未央，我很高興。”


  林未央盯著他書案道，“好的心情有助於病情康複，你的確應該高興一點兒，這些都是沒批閱的奏折嗎？”


  淩天野道，“不過是一些雞毛蒜皮的事，不著急，你們陪我坐會兒吧。”


  “既然不是什麽大事，我們來幫你處理吧。”林未央並沒有坐下，問道，“介意嗎？”


  淩天野看了她一眼，道，“嗯，你能幫忙，我很高興，怎麽會介意呢？”


  林未央抽出一份奏折，遞給淩玄昊，道，“玄昊，來念給你父皇聽。”


  “哦。”淩玄昊走過來，接過奏折，一字字念著，有些字不認識，還要停下來問問，然後繼續念，念得磕磕巴巴的，林未央不為所動，坐在一旁端著茶，聽著他念，看著淩天野給他分析事情，也不管半大的孩子能聽懂多少。


  直到深夜才看完三四本折子，而淩玄昊已經窩在淩天野的懷裏睡著了，淩天野小心動作的將他抱到床上，蓋好被子，然後走出去看著林未央，依舊在喝茶。


  淩天野道，“茶已經涼了，讓人重新泡一壺來吧。”


  “不必了。”林未央起身道，“今晚玄昊就歇在你那裏吧，我回去了。”


  淩天野拉住她，道，“除了玄昊，我們之間沒有別的事情可以講了嗎？”


  “沒有。”林未央回答的很快，並掙脫開了手，道，“用孩子綁住我，不也是你的目的嗎？你成功了。”


  淩天野道，“但你該明白，我最終的目的不是這個，我現在有點嫉妒玄昊了，他占去你大部分注意力。”


  林未央道，“你應該感謝他的，因為他的存在，我才會站在這裏，才會跟你講話。”


  淩天野道，“未央，你真是無情到殘忍的地步。”


  林未央道，“我是有情的，可惜不是給你的，好了，我已經很累了，想回去休息了。”


  隨後林未央就推門而出，迎麵的寒風凜冽卻沒有攔著她的步伐，頂著北風，走回椒房殿，然後在地上鋪好被褥，躺了下來，還好椒房殿的地龍足夠給力，不是那麽冷，但是林未央還是在被窩裏蜷縮起了身子。


  她無比懷念淩景淮的溫暖的懷抱。


  而此時的淩景淮也在吹著寒風，中南國的北風比大晉冷太多了，所以盡管不習慣，但是淩景淮還是換上了中南國毛皮大衣，卻是溫暖了很多。


  國君坐在火爐旁邊，看著站在開著的窗戶前的淩景淮，問道，“很冷吧？會不習慣嗎？”


  “總會習慣的。”淩景淮先回答了第一個問題，然後道，“我不冷，我想知道遠方的一個人冷不冷，以前每當冷的時候，我總是會抱著她，而我現在不在，她冷了該怎麽辦？”


  “她？”國君重複了一下，猜測道，“是一個女子，你愛她。”


  淩景淮點點頭，關上了窗戶，也坐到了火爐旁邊，道，“是的，她是我的愛人。”


  國君道，“她在哪裏？”


  淩景淮想了想道，“大晉，她被人困住了。”


  國君道，“為什麽？”


  淩景淮道，“她很優秀，優秀到不止我一個人喜歡她。”


  國君想了想，道，“她會等你嗎？”


  淩景淮毫不猶豫地道，“當然，我知道她一直在等我，我要抓緊時間。”


  國君攏著手，笑看著他，道，“你有方法了。”


  “六皇子不難。”淩景淮看著火爐中閃爍著的火焰，道，“我在想另外一個人，趙丞相，他更該死，六皇子和你，不管如何是別國人，是打是和，都沒有問題，但是通敵叛國的人，是絕對不能放過的，國君應該不會要留他吧？”


  國君笑了笑，道，“當然，一臣不事二主，背叛這種事，有一就有二，誰能保證他將來不背叛呢，哦，不對，他本來就不是我的人。”


  有了國君的默許，淩景淮心裏也有些數了，辭別了國君，正要出宮，前路卻被一個華麗的馬車擋住了，能在宮裏坐馬車，而且裝飾如此奢侈華麗的人，整個中南國隻有一個人。


  淩景淮微微彎腰行禮，道，“六皇子。”


  南華聞聲，掀開厚重的車簾，道，“外麵冷，上來說話。”


  淩景淮微微一頓，從善如流地上了馬車，馬車不僅有外在的華麗，裏麵同樣有著舒適性，空間寬大，而且鋪滿了上好的白狐狸皮毛，踏上去如在雲層一般，保暖性也是極好的，進了車廂，仿佛一腳踏入春天一般，外麵呼嘯的寒風都被隔絕到了外麵。


  南華笑盈盈地看著他，指著空地道，“坐啊，林少俠要到哪裏去啊，我送你一程。”


  淩景淮道，“不敢勞煩六皇子，不知六皇子找我什麽事？”


  南華道，“不麻煩，順路而已。”


  “在下還未說出要去哪裏，六皇子就已經順路了。”淩景淮看了他一眼，笑容意味不明，“六皇子果然跟人們說的那樣神機妙算，未卜先知啊。”


  南華笑容一僵，旋即笑道，“我想跟林少俠交個朋友，自然要投其所好，聽說林少俠常去來福客棧喝酒，所以想來今日恐怕也是。”


  淩景淮道，“是啊，來福客棧風月醉雖然是土法子釀製的，可味道甚美，我喝過一次之後，就念念不忘，所以才常去。”


  六皇子道，“哦，既然林少俠這麽推薦，我自然也要嚐嚐了，不如今日就由我來請客。”


  淩景淮看他的意思是盯上了，推辭也沒有意義，便應承了下來，道，“那就謝謝六皇子了。”


  “我一直欣賞林少俠武功高強，且有情有義，一直想要結交卻不可得。”南華的姿態放得很低，道，“今日能以林兄以酒論交，乃是幸事。”


  一個稱呼的細微變化，淩景淮瞬間意識到了，看著南華，不明白他是什麽意思，是看出了他的破綻，還是真心實意地想跟他做朋友，同樣他也知道，自從他出現在南華的視線裏以後，南華就沒有對他放鬆過警惕心，什麽投其所好，都是借口，根本是一直派人監視著他，然後才發現他常去來福客棧而已。


  淩景淮姿態放得更低，道，“六皇子太抬舉在下了，在下僥幸救下國君，能在中南國有一席之地，便心滿意足了，不敢奢求太多。”


  南湖道，“林兄才是不應該妄自菲薄，我別的沒什麽長處，看人還是很準的。”


  淩景淮笑了兩聲，道，“是嗎？”


  隨後掀開窗戶上的簾子，向外看去，屋裏太溫暖了，溫暖到讓人出汗，透過窗子吸了一口冷氣，外麵不知何時又下起了雪，漫天的雪花飄飄灑灑，地上又淺淺的一層銀白，北風呼嘯而過，蓋過了車輪軋軋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