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四十八章 產婦沒尊嚴（七）
寇溪一時之間有些懵，沒能消化了寇星宇的話。
「我們醫院裡有個心理科，有的時候孩子情緒不對勁家長意識到孩子心理上有了問題就會帶過來。但目前為止，絕大部分都是在第三方的提醒下來看病的。」寇星宇看著寇溪，露出一絲苦笑來：「我雖然不是那個科室的大夫，但也聽過很多的案例。我跟你說，很多父母都沒有意識到什麼叫做『心理壓力』。青春期這個詞，也是最近幾年才在社會上出現的。那也是因為初中高中的孩子這一年裡頭總有那麼幾個自殺的，引起了學校的重視。學校在開家長會上提出這個詞，有的家長就會重視，但更多的是嗤之以鼻。」
「其實在青少年心理方面的問題早就有了，我們倆之前還感慨過一件事兒。」姜妍接過話茬，對寇溪兩口子說道：「有一對母女來醫院裡看病，孩子被確診為抑鬱症。因為她在學校里長期受到同學的排擠，因為學習不好所以老師也不會關注她。久而久之學習成績更差，厭學，憤世，冷漠，各種情緒吧。也不知道這個家長聽誰說的，就來醫院裡看病。被確診之後，在走廊里沖著女兒破口大罵『你怎麼不去死』、『心窄沒出息』、『小心眼想不開』、『同學怎麼不排斥別人就排擠你，還是你有問題』。」
寇溪蹙眉忍不住道：「怎麼能這麼說孩子呢？本來孩子就抑鬱，還要這麼刺激她。這樣的情況如果是我的話，立馬給孩子休學一年帶她到處走一走散散心，買些書來看挖掘她的興趣。一年之後如果孩子願意回到校園，可以轉學換一個新的環境。」
她看著姜妍：「那個家長是怎麼做的？」
姜妍看著寇溪一臉惋惜：「那個孩子見到自己的親媽這樣對自己，可能受到了強烈的刺激。直接從樓梯口的窗戶上跳了下去，當場死亡。孩子的母親當時就傻了，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寇溪忽然間想到了霍心雨，與顧沉對視一眼之後忍不住問道：「家長沒有藉此碰瓷吧？」
姜妍搖了搖頭：「只是挂號進來問一問，沒打針沒吃藥也沒住院。根本怨不著醫院，而且病例上寫著『舒緩心情，家長不要給孩子壓力』。是她自己沒控制住辱罵孩子，哪兒還有舔臉訛錢。」
她不以為然的撇撇嘴：「其實我跟你說，在婦產科見到的例子才多呢。哎呦，你是不知道，我們醫院經常有生下個女兒就被拋棄的。醫院裡隔三差五就能在犄角旮旯找到個襁褓嬰兒。尤其是這兩年，各個醫院都建議剖腹產，價格肯定比順產要貴啊。這五花八門的情況就更多了，我們醫生護士天天跟著生不完的氣。」
越說話題越靠近寇溪的問題，顧沉裝作一臉好奇：「生孩子都是好事兒啊，難道因為生男生女這些事兒鬧毛病？」
「很多很多，哪怕是順產，新生兒也不會跟母親一起推出來。因為我們要做後期處理，有的產婦需要縫合，所以會晚一點推出來。經常會發生推出來的產婦沒有家屬管，家屬全部都跟著孩子走了。在病房裡面就打仗的也不少，哎呦，一說我的火就上來了。」姜妍說著捂著心口，一副很氣惱的樣子。
「好在星宇也是個大夫，我覺得你當時肯定不會這樣。而且你生產的時候，叔叔阿姨也該在你身邊吧。」寇溪笑看著姜妍：「清官難斷家務事，別說你們醫院裡頭，就是我們這些普通人也見過不少。」
寇溪看著眼前的兩夫妻：「我以前沒什麼經驗，生米樂的時候全靠著我姐幫忙。現在講究科學育兒，我之前在香港的時候發現那邊有專業的育嬰師很厲害的。現在瀋陽醫院裡定期也會有這樣的講座，我去聽過幾次很受用。」
「受用有什麼用？我還是專科大夫呢，跟他媽說的那些話人家也不聽啊。當面嗯嗯啊啊的，背後該做什麼還是做什麼。」姜妍知道寇溪是想要讓自己的婆婆去給她伺候月子的。
話已經說到了這個份上，索性將自己的委屈全都吐露出來：「我跟你說，聽我的，僱人照顧你比自己家長輩照顧你強百倍。因為人家拿你的錢就會按照你的要求做事。回頭我給你一個月子餐的單子，你讓保姆照著上面的菜單給你做飯。」
「月子餐？」這個年代就有標準的月子餐了？寇溪很驚訝，她一直以為起碼得十年之後才會出現專業的『月嫂』、『月子餐』呢。
「我是剖腹產，月子餐跟順產的不一樣。但是，唉，說到這裡，我又該說我婆婆的壞話了。」姜妍看了一眼旁邊坐著的丈夫，嘆了一口氣：「我知道，人家來照顧我是情分，做什麼我吃什麼就行了。沒有必要提出什麼要求，但是我說心裡話，同樣都是做飯，做什麼難道不應該以我的需求為主么？坐月子是給誰坐的？難道不是產婦么？」
「我婆婆倒是不錯，從農村拎了十幾隻雞過來。後面我生了孩子，我公公也拿了十幾隻老母雞。全都是我懷孕的時候，他們在農村特意養的。但是，你說一天一隻雞，有必要麼？而且每天一碗飄著厚厚油水的雞湯，一丁點的鹽都沒有。上面全都是油。就算是小米粥，也是用雞湯泡著給我吃。」
寇溪也做過月子，月子里吃得小米粥、雞湯也是這樣的。只不過那個時候是王雅芝來做飯，會給她做的好吃一些。尤其是小米粥，放了紅棗、紅糖，味道偏甜讓她胃口大開。
「一天五頓飯，三頓麵條兩頓小米粥中間配雞湯。我媽給我準備的党參、黃芪、天麻，老太太一丁點都沒有放。讓她不要做那麼油膩的雞湯，她還覺得我跟我媽欺負她。說我挑刺，說我有雞吃就不錯了，別的人想吃還吃不上呢。」
「我生完孩子低燒不停，每天只能靠喝溫水物理自救。奶水不足，她就沖著我發火。怨我不肯吃豬蹄子，說我不吃肉所以沒有奶。」提起婆婆，姜妍就滿肚子的委屈。
「後來我媽跟星宇都出去上班了，我們倆在家裡完全就是地獄一樣的生活。她每天抱著我女兒，面對面的沖著她嘀嘀咕咕。口水噴在孩子的臉上，而且一定要每天對著孩子的嘴巴親吻幾十次。後來我燒退了幾天，我的價值立馬就體現出來了。不分時間不打招呼，推門而入掀開我的衣服就把孩子往我的胸上懟。我餵奶的時候，一定要……」
說到這裡，姜妍意識到房間里還有一個『姐夫』顧沉在。她懊惱的閉上嘴巴，臉轉到一旁生悶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