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零零一章 桃花繁處遇妃顏
陽春三月,花開正好。尤其在這與世隔絕的山穀裏,密布的桃樹開出粉嫩嫩的花朵,嬌羞又柔美。
一陣清風掠過,帶起飄零的花瓣,翩翩在空中起舞。一片片花瓣在雲遙眼前翻飛,像在給他編織著一個美麗的夢。
這美如仙境的桃林不知是屬於誰的,擁有它的人一定也像他一樣喜歡安靜,討厭爭鬥……他被這突然闖進眼簾的美景深深吸引著,不禁想到了桃花的主人。
他想象著與桃林主人同坐樹下品酒論詩,想象著與她在翻飛的花瓣中起舞……不禁嘴角漾起一抹不易察覺的笑意。
這不易察覺的笑還是他被身旁的雁寒發現了。雁寒輕咳兩聲,似乎有些不敢打擾,但又有不得不說的話。
雲遙回過神來,看向一臉詭異表情的雁寒,用略有不悅的語氣說:“想說什麽就說,用不著這麽憋著!”
雁寒見得到允許,立即賠上一個迷死人的微笑說:“在我印象裏,你好像從沒笑過,可剛才……”
“剛才怎麽了?”雁寒的話被無端打斷。看著雲遙冷冽的眼神,雁寒隻得乖乖閉嘴。
雲遙是雁寒的表兄,雁寒向來敬重他。倒不是因為他是兄長,也不是因為他的冷峻,而是因為他的身份——魔界的王子。
不言而喻,他的父親是魔界最嚴厲的統治者。雖然從小他和雁寒的關係都還不錯,雁寒還是不敢得罪他,對他處處謙讓。就算剛才的話被打斷,雁寒也不會覺得臉掛不住,更不會生他的氣。
雖然雁寒並不在意,雲遙卻覺得自己可能有些過分了。他心想:“也不知道剛才自己是怎麽了,莫名其妙就覺得桃林的主人是個女子,還莫名其妙聯想那麽多,最後還失態到讓雁寒看出情緒的端倪。”
也許是懼怕聰明的雁寒看出自己的想法會有些難堪,他不得不以不悅的語氣打斷雁寒的話。
正在雲遙一愣神之際,雁寒似乎又看出了他的想法,沒話找話地說:“你看,那邊好像有個身影!”
他突然釋懷了。這年齡相仿的表弟真是聰明得可以!連身為王子的他都有些嫉妒。這麽輕鬆地就把尷尬的氣氛轉移,也就隻有雁寒才有這樣的能力。
隻是雲遙從小被嚴格的父親要求練各種各樣的功,他沒辦法像雁寒一樣自由地笑,自由地鬧,以致他都忘記了什麽是笑,怎麽笑。
順著雁寒的目光看去,遠處的桃花中似乎真有衣袂在飄飛。是誰?素雅的顏色,在桃花的掩映下顯得那麽協調,仿佛與這風景是融為一體的。
本來隻是想找個無人的地方散散心,沒想到這麽偏僻的地方還是有人!但這個人影帶來的不是失望,卻是絲絲驚喜。
沒有人能抵禦住失落的時候得到一絲安慰,而這個身影恰似帶著一股給人安慰的力量。
雲遙像是被胸口的一股什麽力量吸引,忍不住朝那身影快走幾步。他聽見有歡快的笑聲傳來,絲毫沒有注意到胸口微微泛出的光。
還沒靠近,他又猶豫了,站在原地一動不動。他不知道該不該走過去。也許,他的到來會打破這寧靜的美好吧?
雁寒看著雲遙今天這一係列的奇怪行為,不禁搖了搖頭。他印象裏的雲遙,從來都是果敢的,何曾這麽踟躕不前過?
花影那邊的聲音突然停止了,像美妙的音樂中戛然來了一個休止符。
雲遙這才回過神來尋找那笑聲的源頭。飄飛的衣袂已然不見蹤跡,他快步朝剛才看到的地方走去。
身後的雁寒緊緊跟隨,他好奇雲遙的反常,也好奇中斷的聲音去了哪裏。
當他們走到那裏,看到的竟是一架花藤編織的秋千。小巧的秋千還在搖曳,就像是隨著風搖擺的枝條。這麽小巧輕盈的秋千,能坐在上麵歡笑的一定是個小巧輕盈的女子!
剛才真的有個女子在這裏停留過吧?可是四周那麽安靜,她是怎麽突然消失的呢?
“喂!”雁寒和雲遙身後驀然響起一個甜美卻帶著惱怒的聲音。“誰讓你們進這片桃林的?快出去!”
原來她就是這裏的主人。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但雲遙他們還來不及驚喜就被下了逐客令。
雁寒連忙轉過身打圓場:“姑娘莫氣,我們隻是偶然經過,見這桃花美豔,不勝誘惑就走了進來。姑娘擁有這麽美的桃花真是好福氣!”隨即又擺出他那迷死人不償命的笑容,試圖用笑臉淡去對方的怒氣。
雲遙轉身抬眼望去,這姑娘可真是比桃花還美!
粉嫩的臉龐堪比新鮮綻放的花瓣,細膩得仿佛能滴出水來。
大大的眼睛透著微微的藍色,就像一片無際的大海,有著堅定的,能包容一切的力量。
小小的嘴巴,薄薄的嘴唇,那麽倔強,好似再強大的敵人她也不會畏懼。
黑黑的長發及腰,有幾縷在隨風飄揚,給她堅毅的形象增添了幾分柔美。
再加上剛才花影中窺到的柔柔紗衣,這一切美景都好像是她的陪襯。
雲遙看得呆了,臉上卻是一貫的冷峻表情,眼睛裏雖然閃進一絲從未出現過的欣喜,卻被他用淡漠的眼神埋了下去。
盡管如此,他還是站在原地以一個剛轉過身,還沒站穩的奇怪姿勢注視著這個美麗的女子。
雁寒見雲遙如此失態,又怕對麵的美麗女子誤會他們有意冒犯,輕輕扯扯雲遙的衣袖說:“人家叫我們離開呢!”
雲遙這才回過神,依舊冷冷地說:“打擾了。”然後徑直朝前走去。
經過女子身旁時,他的心似乎失去了活力,竟像停止了跳動,有一種說不出的難受,體內的玲瓏珠像受到什麽刺激,有些異常地抖動著。
他和那個女子的衣角在風中輕擦,仿佛有無限不舍,無限眷戀。可是,他們畢竟隻是陌路吧?雲遙頭也不回地往桃林外走去。
與雲遙的冷淡反應不同,雁寒邊說著不好意思邊跟著他走出桃林,還不時回過頭對著依依嘻嘻笑著。因為他發現了雲遙不曾發現的東西。
雖然走出了桃林,雲遙經過那個女子身邊時胸口發出的淡紅色光芒還是讓雁寒特別在意。那像血漬一般的顏色是否意味著雲遙將被她所傷?那像火一般的顏色是否意味著雲遙對她燃起了熱烈的心?
雁寒心裏有些不安,但轉念一想:“我們也隻是和她偶遇,從今以後也不會有什麽交集了,我又何必這麽在意?雲遙也不會那麽在意吧?”
在桃林深處,那身著紗衣的女子又坐回了秋千上。
隻是現在的依依多了幾許憂愁。好不容易找到的淨土無緣無故被人闖入,多少會有些不快。
她不禁發愁:以後是否還可以偷偷跑到這裏小憩?雖然爹爹很疼她,可總覺得不自由。如果不能再到這裏來,那這些桃花該如何是好?
不知從幾歲起,爹爹就哄著騙著讓她吃這樣那樣的藥。雖然知道爹爹不會害自己,她卻厭倦了吃藥!
這片桃林也是依依偶然看見的,久而久之發現無人管理,她就先入為主地把這裏當作自己的小天地了。每次和爹爹鬧別扭,她就會飛到這裏來。
這裏的靜謐總能讓她平靜下來,然後乖乖回去找爹爹認錯。今天突然闖到這裏的兩個人讓她有些不知所措,也擾亂了她的心緒。
她邊輕搖著秋千邊自言自語:“那兩個男子衣著華美,不像是貧苦人家的公子,他們來這深山裏做什麽?看他們什麽也沒帶,似是不帶什麽目的。可是他們為什麽要在遠處偷窺我?不會是人們嘴裏說的采花賊吧?”
想到這裏,依依不由得打了個寒顫。“真是可怕!要是我趕他們的時候他們不走,反而向我撲來.……”她雙手拍拍腦袋,好笑地搖搖頭接著自言自語:“你想什麽呐!依依,你可是妖唉!你會法術還怕他們做什麽!”
在依依眼裏,似乎把今天的闖入者當成采花賊,大色狼了。若是雲遙和雁寒知道她對他們的第一印象如此之差是會發生什麽不好的事情的吧?畢竟他們是魔族的佼佼者,豈容一個小女子胡來?
更讓人意想不到的是依依付出了行動。她馬上回想那兩個人的模樣,打算去教訓教訓他們。
他們都穿著白色的長袍,留著柔順的黑色長發,卻一個猶如溫暖的太陽,一個仿佛陰冷的月亮。
他們一個溫和有禮,一個不苟言笑,一個眼睛明亮有神,一個眼裏似乎藏著殺氣,一個如春風,一個像冬雪,兩個人都有著自己的獨特氣質,卻都是帥得不可一世的人間尤物。
如果不做采花賊,肯定有很多女孩子喜歡他們吧?
依依又不自覺地拍拍自己的小腦袋自言自語:“依依,你在想什麽呢!你是要去教訓他們,又不是要去找他們成親!快打住!不要再想了!”
“對了,那個冷冷的家夥還真是沒禮貌,也不道個歉!逮到他一定好好整整他!”她說著,還握緊拳頭比劃了幾下。
“不過,采花賊怎麽會還會有禮貌呀!我這個笨蛋!那麽那個有禮貌的是不是就不是采花賊了呢?不不不,肯定也是,那隻是采花賊的偽裝而已!”她的思緒不斷地運轉在那兩個男子身上。
不知不覺,月亮已經在依依背後爬了起來,等她發現,月光已經在地上勾畫出了她的窈窕身影。完了完了,回家又要被爹爹罵啦!
依依著急地起身,竟發現在不遠處的樹後隱約有一個人影閃躲過去。她微微緊張,壓抑住嗓音裏的顫抖厲聲嗬斥:“誰!有本事你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