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三章 酒入愁腸解心憂
雁寒舉起酒盅,一點也不跟雲遙客氣,一口飲盡說道:“你是隻知其一不知其二!這萬容袋對於想要控製它的人就是非得‘解鈴還須係鈴人’,但對於被困在裏麵的人,隻要知道咒語,運用法力念出聲來,便能從裏麵出來。所以嘍,我出來了,但跟我一起裝進去的床還沒出來呢!”
雁寒說完,哈哈笑了起來。雲遙也被逗樂了。原來這萬容袋還能這麽玩!“那你說說你的病是怎麽快速好起來的?是不是這萬容袋的功勞?”雲遙的興趣更甚了!
雁寒給自己倒了一盅酒,舉起杯對雲遙說:“來,邊喝邊說!”說著,他又拿了塊肉遞給雲遙說:“吃肉吃肉!”雲遙有些著急地說:“你倒是說呀!別賣關子!”他說完,也一口氣把盅裏的酒喝盡了。酒精的刺激再次讓他輕咳起來。
雁寒放下酒盅又準備倒酒,雲遙突然按住雁寒的手說:“唉,唉,你要是不說,這酒我可不喝了!”雁寒邊點頭邊說:“這就說,這就說!你讓我把這兩盅酒先倒滿!”
雲遙鬆開了手,斜著眼睛看雁寒。雁寒邊倒酒邊說:“確實如此!從你把我裝進袋子裏以後,我慢慢地覺得自己的氣血在不由我自己控製地運行。然後漸漸就有了氣血充沛的感覺。所以,你的消音術一解除,我馬上就從袋子裏出來了!”
雲遙本來還打算把這個袋子偷偷還回去,聽雁寒這麽一說,倒有些不想還回去了。他想好好研究一下這個看起來平平常常的小袋子!說不定到以後還會有什麽大用處!
雲遙舉起雁寒倒滿的酒飲盡。他已經漸漸習慣了酒精舔舐喉嚨的感覺。那種感覺,讓人覺得難受又刺激。他回味著酒的香味對雁寒說:“你說吧!來找我有什麽事?”
雁寒不緊不慢地回答道:“沒事就不能找你聊天喝酒啦?今天晚風這麽涼爽,趁著夜色吟吟詩豈不是件很美好很快活的事?”其實,他是想到了“一醉解千愁”那句老話。他想讓酒來澆滅雲遙此時心裏冉冉的愁緒。
雲遙的興致被調動了起來,他望了望天上的月亮,剛準備吟詩一首,卻突然想到了那個邪惡的妖女。他想起那妖女寫的訣別詩,想起自己一筆一劃刻在地牢牆壁上的每一句話。他不再想寫詩了!今生都不會再想了!
他舉起酒盅喝光了裏麵的酒。雖然很不過癮,但也隻能這麽一盅盅喝下去。雁寒看出雲遙並不想吟詩,也就不再提詩的事情了。
他們你一盅我一盅地喝著,也不知道喝了多少,喝了多久。雲遙有些醉了,對著雁寒說:“寒弟呀!你知道我不做王子了……其實……很開心嗎?來,喝一杯!”他伏在桌子上舉了舉手裏的空酒盅對雁寒說。
雁寒也喝得差不多了,一手拄著下巴,一手舉著酒杯回應雲遙道:“喝一杯!”但酒杯也沒湊到嘴邊手就垂了下去。
雲遙眯縫著眼看了看雁寒說:“你知道嗎?這是我第一次喝酒!第一次!第一次……”他的聲音越來越小,最後都像是蚊子在唱歌一樣了。
雁寒雖然暈暈乎乎的,但還是含糊地問道:“怎麽會是第一次?我不信!不信!”
雲遙放下酒盅,直接抓起一個酒壇搖搖晃晃地站起來說:“我就是第一次!哈哈哈!第一次!”他搖晃著舉起手裏的壇子往嘴裏直接倒酒。
雁寒看到雲遙又這麽喝,歪歪斜斜地站起身去奪雲遙手裏的酒,“你不能這樣喝!會醉!”他都還不知道其實他們都已經醉了。雲遙卻不依雁寒,依舊舉著事實上已經空空如也的酒壇往嘴裏倒酒。
倒了很久他都還沒感受到溢著芳香氣味的冰涼液體流進身體,然後在胸口匯聚成一團火熱的舒暢感覺。他放下舉著的手,仔細地看了看壇子裏,又往外倒了倒說:“嗬嗬……沒了!”他又把手伸向另一壇還沒開封的酒。
雁寒突然發現眼前的雲遙有三個,感覺有些不對勁,連忙製止雲遙道:“不能再喝了!你第一次喝酒,會醉的!”他想說的是“你已經醉了!”但他怕說出來雲遙會不高興。
他用力晃了晃自己的腦袋,想讓自己清醒一點。他記得別人喝酒沒這麽容易醉呀!他不知道的是,心情低落的人就算喝得少,也會醉。況且雲遙是第一次喝酒。
雲遙根本聽不進雁寒的話,想要拉開雁寒的手,卻發現雁寒的手在不停地晃動,以至於多出了很多虛假的影子,連酒壇都在跟著晃動了。他用手指著雁寒的手說:“停!”但雁寒就是不停。他看準了一個顏色深的影子抓去,果然抓住了雁寒的手。
他拉開雁寒的手,一下就把封壇的油紙打開了。他搖晃著就要去拿酒壇,卻一下子抓空了。沒有拿到酒壇,自己反倒一個重心不穩跌坐到了地上。
雁寒看著地上的雲遙哈哈笑了起來。他笑得腰都彎下了,一隻手捂著肚子,一隻手扶著桌子。忽然,他被自己的口水嗆到了,用力地咳了幾聲,最終還是邊笑邊對雲遙說:“哈哈哈……你醉啦!哈哈……”這樣的雲遙不是醉了又是什麽?
雲遙坐在地上不滿地交替蹬了蹬兩隻腳,撒嬌耍賴般說道:“第一次喝酒幹嘛不讓我一次喝個痛快?我要喝!我還要喝!”平日裏不敢有的小脾氣,這會兒一下子就上來了。父親一直管著他,以至於他都不知道原來世間的“酒”是這麽美味!
雁寒努力使自己平靜與平穩下來,走到雲遙身邊說:“來,我扶你起來!一個大老爺們怎麽像個女孩子般坐到地上耍起賴來了?”雲遙不服氣地嚷道:“大老爺們怎麽了?誰把我當作大老爺們過?哼……哼哼……”他說著,自嘲地笑著。
此時的他,那麽自卑!自卑到連自己是誰都快要不認識了!他原以為他是魔界的王子,可現在他不是。他以為他是魔王的兒子,可現在他也不是!他到底是誰?他轉過頭問雁寒道:“我是誰呀?嗯?”
雁寒無奈地去拽地上的雲遙,也不等雲遙自己起來了。他耐心地對雲遙說:“你醉了!我扶你去床上休息!”雲遙擋開雁寒來扶他的手說道:“我沒醉!一點也沒醉!讓我喝!拿酒來!”他的手還在向桌子上那壇酒招著,仿佛他招招手酒就會自己飛過來一樣。
這樣的情況下,雁寒知道雲遙是不能再喝了!他又不想浪費好不容易弄來的酒。他轉身抬起壇子一個勁地往自己嘴裏灌。喝得差不多的時候,他用力把壇子往遠處一摔,對雲遙說:“你看,沒了,酒沒了!我們進去裏麵休息吧!”
雲遙還是不願起來,生氣地蹬著腳說:“你壞!你壞人!你把酒都喝光了!”他就差哭出來了!他還想喝,真的想喝!酒入喉嚨的刺激感覺,就像能把所有他哽在喉間的話都釋放出來一樣。酒在身體裏發熱的溫度,就像能讓他冰冷的全身感到溫暖。酒,真是好東西!
雁寒喝了一整壇酒之後,此時還有些清醒,對著雲遙說:“你第一次喝酒,喝這麽猛是什麽意思?你不要命了?”雲遙嘿嘿笑著說:“我第一次,你第幾次啊?”
一陣風吹來,雁寒的酒勁也上來了。他有些迷糊,也麵對著雲遙順勢坐到了地上。他伸出右手,張開了手掌,正麵看看,背麵看看,然後一個手掌直直地往雲遙臉上拍去道:“這麽多次!”他原本隻是想伸到雲遙眼前的。不想,卻把雲遙拍倒了。
他愣愣地看著倒在地上的雲遙,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雲遙也不計較,搖晃著從地上坐了起來,對著雁寒依然伸著的手看了看,看不大清楚。於是他對雁寒說:“你就直說了吧!省得我數數麻煩!”
雁寒收回自己伸出去的手,看著也很模糊。於是憑著感覺用左手掰著指頭數了開來。他先用左手把右手的小拇指彎了下來,又把無名指也彎了下來,左右轉著看了看,再用力把大拇指也彎下來。他再次把立著的兩個手指伸到雲遙眼前說:“這下你總可以數清楚了吧?”
雲遙撅起嘴,眯縫著眼睛,想把雁寒的手看得更清楚一點。但他還是看不清是二,是三?還是四?他猛地用右手抓住雁寒的右手,然後用左手去摸索雁寒到底伸出了幾個手指。他皺著眉反反複複確認了好幾遍才說:“兩次?”
雁寒的兩個嘴角開始往上翹,得意地笑著說:“對!兩次!”“哈哈哈哈!你才喝過兩次!喝過兩次你牛什麽?在我麵前裝老大!你也好意思?”雲遙大聲笑著,雁寒的裝腔作勢還真是厲害!他對雁寒到底喝過幾次酒也並不是那麽在意,完全忽略了雁寒喝酒的次數到底是一個手掌還是兩個指頭。
雁寒也被自己的滑稽逗樂了,身體往後仰去哈哈笑著。他怕一不小心就倒在地上,雙手向後拄著地。笑著笑著,他便透過朦朧的眼睛看見上了中天的月亮。他突然不笑了,對著月亮癡癡地說:“你說,今晚有幾個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