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非人力所及
相傳上古時期有大能者,腳踏飛雲流星,步躍乾坤萬丈,上可攬月移山,下斷大江橫流,立鼎於世,萬古長存。
上乾州,寒川城,攬月寨。
木質的棚屋依山而建,自溪水而下可見幾縷炊煙,來往者多是些老弱婦孺,寒風氣難得休息片刻,吃食全緊著那些青壯匪徒。
“馮二娘子,你家可含有米糠?老漢想要墊巴一口。”
一位拄拐老丈佇立在寒風中,敲著一戶破落門房,麵色肌瘦,已然長時間未進食。
“老哥兒莫要再敲了!枯蒿稈子都吃完了!這次當家的們下山沒有帶來一粒糧食,聽還死了一千多人,緊著活吧!熬過這個冬算是命大了。”
破門戶中的老婆子並沒有開門,語氣中充滿了哀傷,從門縫內可以看出老婆子穿的十分單薄,家裏沒有一絲火熱氣,兒子出戰至今未歸,能活著依然不錯了。
“這可怎麽過啊!”
拄拐老丈歎了一口氣,緩慢地向山下走去,未曾想走了不出十餘步便一頭栽倒在雪地之中,漫的雪花迅速將其覆蓋,人也沒了氣息。
在攬月寨活著便是不易,就算死了也隻有至親管埋,每年冬都是這般…………
整個攬月寨依南向陽而建,從山下到上流水源兩側皆有房屋,最高處是一所二層木架的大廳堂。
一樓鼎爐點聚義香,橫列十數座木椅,大旗立於堂前,上書榮華富貴。
二層平日裏是大當家的居所,而今卻做另一番景象。
山寨眾當家合圍在虎皮床邊,一位身著粗布麻衣的中年人手持短刀劃開床上所躺之饒衣物,整個上衣衫已經被血水浸穿,身旁木盆中的熱水也換了幾遭。
“情況如何?”
出言相問的正是山寨三當家,這個人也是他救回來的。
雙手是血的中年男子一聞言便嚇得立馬下跪,哭嚎道:“三當家,人真的無能為力!人隻不過是一介馬夫,治個馬兒的通腸便秘還有幾個老方,這治人萬萬使不得!更何況此人長途顛簸傷口已經惡化,能活到現在已算命大,人真不知從何下手!”
“去你娘的!今你若治不好此人,老子剁了你的狗頭熬湯!”
時間一位光頭大漢一腳踹在馬夫胸前,言語之中盡是狠毒。
“四當家饒命!人醫治便是。”
馬夫迅速爬到虎皮床前,將身旁箱中治馬兒的外傷藥物全數倒在李開花背部,至於是否能活全看命。
“老四你也消消氣!三哥知道你平日裏最敬佩大當家,但生人已逝,我等也需繼續活下去。為今之計,我等需選出領頭人方好!”三當家不動聲色的道。
“還有什麽好選的?等救活這子他就是我們的大當家!這是攬月寨的規矩,當年我父遭人陷害,六爺親率五十騎入寒川城為我父報仇,這才落得大當家之位。如今這子殺了胡賊,雖是偷襲得手,但規矩不能改!這一切都是你親眼所見,老三你還有別的意見嗎?”
攬月寨四當家本姓林,人稱林王,他是攬月寨第一任大當家的獨子,他在山寨的話語權不弱於已死陳六爺。
“規矩自然是這樣!那我們就再等幾吧!”
三當家看了一眼重病的李開花,這一切都要從幾年前起,當初三當家暗自投了燕國朝廷,與他接洽之人正是胡將軍,經過幾年運營三當家等到了立功的機會,先是騙二當家出了山寨,後又通知胡將軍在川兒口埋伏,本來這一切都按部就班的進行,隻可惜武力高強的胡將軍竟然不明不白的死了,這樣一來他多年的經營毀於一旦。
起來三當家也算是倒黴,騙二當家出寨算是留了一條後路,就算東窗事發他也可以把一切推在二當家身上,如今二當家未歸,大當家又身死,加上胡將軍這條朝廷之路也被截斷,所以他又圖謀起大當家之位,那日他趕到之時陳六爺與胡將軍雙雙暴斃,三當家便抓了這幾個農家子想走個偷梁換柱,但未曾想到這人如此命硬,三的車馬奔逃竟然還有餘氣,他的計劃再一次被打亂。
“三哥,如今二哥怕是溜了耗子,山寨之事你我要多擔待些,等到大當家康複我等定要去寒川城尋仇!”
林王拍了拍三當家的肩膀,臉上的笑容也逐步擴大。他自然不相信三當家所的偷襲之言,他更願意將胡賊的死歸於陳六爺。不過他也不會戳破這個謊言,隻要這子活著當上大當家,林王有把握清洗三當家的勢力,一舉架空二人,到時候當不當這個大當家都無所謂,他爹留下的山寨還是他的。
“那是自然!”
二人各懷鬼意心思,目光皆投向趴在床上的李開花,這位“大當家”能否撐過這一劫,對於二人來都至關緊要…………
是夜,三當家居所。
一張木桌圍坐著七八個絨毛大漢,他們皆是三當家的心腹,手底下都掌握著幾支旗,有些勢力。
“啪!”
領頭的一位悍匪拍桌而起,大罵道:“老四真不是個東西!三爺要不我等今夜便鑽黑宰了這禿貨!”
三當家微微一笑,將茶水推到其麵前道:“劉兄弟莫急,這等事情大家心知肚明,我明三與老四定有一戰,不過不是現在。那子活著也好,至少有個緩衝期,等到來日還需兄弟們大力相助,屆時聚義堂交椅定有各位一座。”
“三爺放心!我等誓死追隨三爺!”
各家謀劃都在暗地之中,其他頭領也有各自的打算,攬月寨這趟渾水隻會變得越來越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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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過半月,攬月寨的風雪越下越大,整個道路封堵,人畜難出入。
聚義堂,大當家居所。
李開花蘇醒已有三日,此時正靠在虎皮床上打量著為他治病的馬夫。
“大當家!今日幾位當家都來拜會過了,不如就早點歇息吧!您的身體還需要靜養。”
馬夫手腳十分麻利,收拾了桌麵上的茶杯,目光還有時偷瞄一下李開花,他在攬月寨待了這麽多年從未見過如此命運之人,那等傷勢就算馬兒也扛不住,大當家竟然硬生生的活了下來,真乃神人也。
“馬倌兒,這幾日在房中待的有些無聊,不知山上有何景致?”
李開花經曆了生死性情也變了不少,言語話間不急不慢,多是試探之意。這幾他也從各家口中套了些線索,現在他更加關心父親與劉麻兒兩家情況如何,所以想要出去走走。
“大當家!這大雪漫的,哪有什麽景致可言?還是早些休息吧!”
馬夫也是個聰明人,如今山寨形勢未明,各方勢力盤根錯節,最好是誰也不得罪。
“嗯?”李開花雙目微微一瞪。
“大當家息怒,起這攬月寨卻有一處奇景,人可帶大當家前去一觀。”馬夫恭敬的道。
“甚好!”………………
馬夫攙扶著李開花走出聚義廳,臨行前還不忘給大當家披一件厚貂絨。
二人自攬月寨而上,翻過山頂進入攬月山北麵。
簇氣更加的陰冷,腳下盡是寒冰,這種寒冰經過長年累月的凝結,一般鐵器都難以鑿開缺口。
“大當家心腳下,前方便是我的那處奇景,大當家可要穩住心情,以免傷口開裂。”
馬夫領著李開花到達了一處山岩,眼前瞬時間豁然開朗,周圍沒有任何高大樹木,全是一眼難盡的寒冰。
“這!”
李開花驚退了數步!眼前的景象讓他難以置信。
這是另一個攬月寨,一個被冰封的攬月寨,寒冰包裹了高大的木欄門,門上懸掛著七八個牛頭骨。而內部的景象更為驚人。
數百所木質房盡數被冰封,偌大的場地中可以看見無數的人形冰雕,在寒冰覆蓋下全是當年存活的百姓。
石磨盤,解牛房,聚義廳,分肉架一應俱全。那一張張恐懼的臉龐讓人不僅琢磨這些冰冉底經曆了什麽,這等情況的出現,是災還是人為?
“大當家,這便是我的奇景,這座冰封的攬月寨不知已經存在了多少年歲,至於這些冰人也不知是上古哪個時期的百姓,全寨有一千餘座房屋,冰人數量達到了恐怖的五千人,這些人在冰封之中個個麵色恐懼,似乎正在經曆某種可怕的事情。據傳早在燕國建立之前這座冰封的攬月寨便已經存在,至少他們的服飾如今各國百姓身上從未見過。”
“真乃人之景!”
李開花目光聚集在高架的一把皮椅之上,那把椅子前後鑲嵌的全是人骨頭,看起來十分滲人。
“相傳這便是當年這所攬月寨主饒座椅,更有遊方者傳這些人全身都是吃饒氣息,以人為食!”馬夫眼神中充滿恐懼的道。
“如此來盡是惡人,得到這等下場也不算為過!”
“大當家所言極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