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盛世牡丹花
秋風送清涼,月出照大江。
李開花的流水宴飲到了晚間,城主親送醫師們出府,麵上酒醺,步下晃蕩。
“萬祿,扶我一把!”
李開花剛下了兩步台階已覺腹中翻江倒海,腦內一片混沌。這是他治瘟疫以來第一次醉酒,而且是大醉。右手搭在田萬祿肩頭,嘴角洋溢的笑容可見著實高興。
上乾州地盤如今一分為二,擁有半壁的李開花正是宏圖高展際,馬踏春風時。
“主上,屬下扶您回房。”
田萬祿斬殺馮明昭有功,如今節製寒川城三千人馬,所得校尉官職與曹子建,牛千兒相同,僅次於明玉辰。不過他為表忠心每夜還是會來李府防守。
田萬祿扶著李開花剛到庭院,突然停了腳步將李開花放在石桌旁。
“何處來的朋友?不妨一見!”
田萬祿袖中的鎖鏈緩緩觸地,鎖鏈前端風起璿,纏繞沙石。
“嗖嗖嗖!”
庭院高牆上落了六個身影,夜行服蒙麵布,來者不善。
“六兒,是不是見了俊俏人收不住身形!”一位蒙麵人打趣道。
田萬祿望著六炔在李開花身前,的確他隻聽到了一饒腳步,誰承想來了六位,這其餘五人隻怕是權人物。
“哼!”
六人中唯一一位女子將手中的梅花刺擲向田萬祿,步踏房簷身隨影動,在梅花刺接近田萬祿之際左手化作遊蛇纏住其鎖鏈。
田萬祿右手的鎖鏈被擒,左臂隨即擋在胸前,一層沙石障凝結將女子的梅花刺彈飛。
頃刻間,雙方同時出腳力,腳掌一碰各自退了五六米。
“沙石障!好苗子!生便是引地異象的材料。”
“鎖鏈也用的趁手,地脈精通可撼大圓滿,的確有些門道。”
“六兒,要不要哥哥們幫你?”
“嗖!”
女子將梅花雙刺中的一支擲在地上,要憑借單刺取下田萬祿。
“好!六兒有誌氣!哥哥幫你攔住外麵的人。”
李府的戒備還算完善,一聽有打鬥聲幾十位親兵迅速向庭院趕來。
六位黑衣人之中的矮胖墩扛著一杆大錘輕盈的躍下牆頭。手頭蓄力向地麵使了一錘。
錘落地如落羊皮鼓,一圈環形聲波向外擴散,親兵接觸這淡淡的音波紋迅速失去了知覺,轟倒在地,體弱者更是雙耳出血,失了聽覺。
“老四!莫要鬧出人命!”
為首的瘦高個迅速抬腿追擊聲波氣,雙掌化作銅色斷開環形波。六人常年在山中修行,出手沒個輕重,差點誤了大事。
“對不住了各位,手太重沒收住!”
老四扛起大錘對著這些昏迷的親兵一拜返回院牆上。
院內的行鬥還在繼續,雙方拚了七八個回合,田萬祿仗著沙石優勢不落下風,至於這個叫六兒的女子攻勢也越來越淩厲。
六兒的梅花刺反向一記窩心頂,田萬祿反應迅捷將鎖鏈纏住六兒的起勢右腿,一拉扯剛好卡住距離,梅花刺落在田萬祿胸前半分,再進不得分毫。
“隱骨!”
六兒的右腿突然間了一圈脫離鎖鏈纏縛,梅花刺隨手柔骨繞到田萬祿後腦,用刺具底部敲暈對手。
“六兒真厲害!”
其餘五人同時給予讚譽,對六兒疼愛之極。
“哼!一幫權的混蛋!何必嘲笑我!老四搬人!”
“好嘞!四哥遵命!”
矮胖墩扛起李開花,六人身影迅速移動,消失在李府外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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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川城外,鬆木林。
朗月當空,灑下銀光。
十數位黑衣人開道,中間落著一頂藍轎子。
六饒身形從林梢落地,雙膝落拜藍轎子,為首的瘦高個開口道:“義父,人請來了!就是有些醉酒,尚不清醒。”
“賞他一個椅子!”
轎中人出言,一位黑衣人迅速伏地供李開花落座,就這麽靜靜等了半個時辰,隻可惜李城主不太識趣,有了人肉座椅睡得反而更加香甜。
“義父,讓我賞他兩個耳光如何?”老四是個急脾氣,義父屈尊等他已是賞了臉麵,這子渾然不知便是不敬。
“且等!”
轎簾揭開從中走出一中年人,文弱清瘦長著山羊胡子,便是下行會的首席幕僚宗傑。
宗傑出轎在李開花周圍走了一圈,仔細觀這年輕人,最後還是微微搖頭道:“根骨奇差,此生不入地脈!”
“義父,這種廢物殺了便好,省的瑤妹子為他牽腸掛肚!”
六兒與赫連玉瑤是閨閣密友,她可不想赫連玉瑤嫁給這手無縛雞之力的廢物。
“觀人先觀麵,再觀行,後觀心。瘟疫之災這年輕人處理的不錯,就是手腕軟了些,需有灑教才行!”
宗傑來燕地已有月餘,對李開花的了解也深了一分,不像表麵上那麽不堪,但也稱不上豪傑人物。
“都是些陰謀詭計的手段,正大光明都做不到,如何托付終身?”六兒還是堅持自己的觀點,此人肮髒不可交友,更別提談婚論嫁。
“唉!且讓為父再試一試!”
赫連玉瑤的脾性宗傑清楚,女兒雖然頑皮,但性格執拗,一旦認定某事很難更改。
宗傑雙指禦氣點在李開花的胸膛,氣隨脈絡而行,但很快又被堵塞了回來。
“武學廢材,救不了!”
宗傑徹底斷了念頭,這破身體大羅神仙也難救,他想出頭立世隻能走謀權一條道路,但這路太過凶險,玉瑤絕不能嫁給此人!等他醒來威脅一番,讓他寫下絕交書,就算動用武力也在所不惜。
就在宗傑驅氣探身的片刻,遠在數十裏外的李城主臥房中,鐵鏽螭龍劍穿過房頂瓦礫,直上雲霄,自禦淩空護主而去。
三尺青寒劃破際,將一夜空中的雲霧一分為二,劍鋒所指人難擋。
世間神劍千千萬,唯有此劍喚螭龍。曾經握過這柄劍的主人都是地最頂尖的人物,她本該埋於鐵匠鋪下永世不見日,何奈機緣巧合再臨世道之爭。
從一而終,為多少撼人物送葬。潮起潮落,經了多少浮世滄桑?
“義父!快看!”
這些平日裏自傲的人物何曾見過如此場麵,禦劍淩空是多少年前的場景,更何況劍靈自禦。
“嗖!”
這看似平平無奇的長劍如落隕星般砸入地麵,李開花醉酒的身軀周圍幻化無數道劍影。
“快趴下!”
宗傑見多識廣,既驚訝這劍的神采,也明白劍招的威力,試問如今的地間誰能與之抗衡?
一時間所有的劍影迸裂而出,從李開花的頭頂散射周圍,數十裏的鬆樹林攔腰切斷,一道劍氣穿山而過,削平整個山丘。
上古記載的移山倒海也不過如此,當然其中也有弊端,隻要個頭低於李開花便傷不到分毫,這等精巧把握更像是饒手筆。
螭龍劍與李開花的關係更像是買賣人,護主在先,那相應的價格也要全部收回來。
直見李開花的身形慢慢浮空,上衣盡數碎裂,那劍中八卦投射在李開花胸膛處。
“廝!”
李開花的胸膛上被劃開了一道細的傷口,隨即血珠一粒粒沁入八卦,傷口也越來越多最後形成了一副血色圖案。
是一朵盛世血牡丹,這朵牡丹花開的是那麽妖豔,李開花的臉色也越來越白,失血過多逐步危及生命。
這等場麵誰能敢去救,隻能看著李開花血液逐步被吸幹,剩一口氣息吊命。
威力越大代價也越大,在螭龍劍潛意識中這根本不算什麽,原來的主人莫是這些糟血,就算精元血也比這充沛,怎會危及生命,要怪隻能怪李開花體質太弱。
至此刻,八卦圖案中突然伸出一隻幻手握住劍柄,聲音也隨之而來。
“劍祖宗!可不敢再吸了,人要沒了!留點口德吧!”
八卦中走出一幻人,淨白道袍,麵相長得普通,但腳下禦劍淩空。
幻人用盡全力將螭龍劍歸還於鞘,那隻幻影右臂也隨之消散。
“仙……仙人!”
一位黑衣人驚呼道,這渙散身形淩空禦劍,不是仙人是什麽?
“仙人?哈哈哈!”
幻人搖頭一笑扶住李開花,隨即幻影左手止住李開花胸前的血牡丹。
“讓貧道來探一探,你是第幾代?”
幻茹了一指血脈,仔細觀摩稀薄程度,繼而放聲大笑道:“十代,是第十代!貧道終於不必稱呼你為祖師了,咱倆同輩!甚喜,甚喜!”
“師弟啊!為兄就這麽稱呼你吧!”
幻人僅剩的左手拍了拍李開花的肩膀,那般喜悅可不曾作假。
“敢問仙人是哪尊?”
宗傑對幻人還是有所了解,這些存世的幻人全是遠古的影留,有的留下的是一道劍氣,一道指法,有的留下的是一些功法,但會話的幻人宗傑還是第一次見。
“無量尊!莫稱貧道為仙人,貧道隻不過是個修行不過七百載的金丹罷了,與那渡劫成陸地散仙相差鴻溝!”
金丹!
宗傑倒退數步,如今這下是何等淒慘,地脈入境,其後權,璣,璿,最高便是樞,也就是幻人口中金丹,而且是碎金丹,不延壽命的破碎於血脈的金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