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雷劫（中）
卻畫軸流轉，故事仍在繼續。
倒轉雲兒漫，陸離流光入了虛無夢境。
少年婆娑雨衣，橫眉怒目，誓要踏破這幻象界！
何奈黑白顛倒，不見來時路。
第五看見一千丈高崖，崖上蹲坐一獸，長嘯山林，月兒忽暗忽影，另有一獸圍繞著巨獸的膝蓋跳躍，是一愉快打歡的場景，巨獸的舔犢之情。
第五想要伸手觸摸那獸，但巨獸護子心切，露出凶悍獠牙，雷鳴之聲引來閃電瞬時崩塌高崖，連同三百裏的蒼木林陷落萬丈深淵，少年墜落之際，還能聽見耳側獸淒鳴呼叫，久久不絕。
第五落了那萬丈深淵，腳下並非幽冥惡地，反倒換了一身紅衣袍，騎著大馬行走在人流絡繹的街坊，長發素冠手中一支青筆，文書高台儒門林立，收放作樂又得幾分溫文爾雅，第五從未有過這般境遇。
須臾間，第五暖意湧入全身，來往之人皆稱一聲相公，正如那春風得意馬蹄疾的景色描述。
第五行了三五步，一位老乞兒跪於危牆之下，鈴鐺破碗，討食為生。
不知為何第五竟然生了憐憫之心，下馬取出些許銀兩拋入那破碗鄭
“多謝好心大爺！”
老乞兒忽然抬頭，一張森顏白骨臉打亂了夢境，變換了乾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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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
第五驚坐而起，俯首間稀鬆的睡夢眼環視四周，這裏依舊是攬月寨的破落房，三五缺角桌椅，兩盞脂油鐵燈，青石凹凸不平的地麵，搖搖欲墜的架床，一切毫無變化。
等等！第五驚愕回首不敢置信的再觀一眼木架床，左手用力拍拍鬢角，散發遮不住蒼雲眼，稚嫩俊俏的臉龐倒顯得幾分尷尬意，喉嚨也緊潤片刻道：“醜瘋！你玩真的！”
木榻之上多了一個曼妙身影，絲絲春光盡顯視覺盛宴，唯一美中不足的便是那冰肌玉肩上的貪婪牙印，甚至有幾處深顯鎖骨，讓人不禁婉歎，佳人受了何種之苦。
“要本宮剜去你的汙穢狗眼嗎？”
蘭納青鶯之聲，千年玄冰語氣。整個房間似乎都冷煞幾分。
忽聞麵，傲雪寒梅獨開，花兒淺薄唇，黑發直腰身，也是月落眉，同樣有一雙浮水雙瞳，如此紅顏絕色卻不惹凡塵，冷若冰霜。
第五自獸性奔放，不知男女花前月下，如今見了這等無雙人兒目光自然鉤直，陷落之中難以移開片刻。
“放蕩子！本宮這就取你性命！”
澹台傲霜修道多年，下何等英豪不曾見過，今日確實失身於這野蠻化外之人，嗔羞腦怒隻想結果了這登徒子。
銀唇緊咬，潸然含淚，這位冰霜仙子千年前已經脫去凡胎，如今卻被老道封了修為化作世俗，昨夜這野蠻之人獸性大發哪裏知道憐香惜玉，此刻仙子全身如散架一般提不起絲毫氣力，幾次欲要起身皆無果，越發顯得屈辱，真當想自刎離世。
“我幫你！”
第五起手觸及澹台傲霜的右臂，他可不懂什麽男女相戀之事，在他眼中現在這位女子就像攬月寨一樣，屬於他的私人物品，隨意供他驅使。
“啪！”
“滾開！不要碰本宮！”
澹台傲霜用盡全身力氣將柔夷甩打在少年麵龐之上，蘊淚雙瞳盡顯雷霆怒火，隻恨不能生吞活剝第五。
竟敢打我！
第五可不是知書明理的君子，多年來養成的睚眥必報和嗜血凶性可不管你是何人！大不了一刀下去生啖其心！
少年左手猛然間拂過佳人之腰，將其硬生生地攬入懷中，右手惡狠狠的抵住澹台傲霜白皙的脖頸，隻需三分力氣便可將其香消玉隕。
“美人！大戶人家不是崇尚三從四德嗎？你的父母就是這般教你順從夫君的嗎？”
第五並不知懷中之人身份如何，在他的印象中最上等的女子便是那深閨大院的朱門姐，以第五淺薄的見識自然會將澹台傲霜聯想到此處。
“嗬！嗬！嗬！夫君？你不配！”
澹台傲霜笑的淒涼，眼角劃過的傷心眼又是那麽無助，高高在上了如此多年，如今卻被這野蠻凶徒肆意欺淩，道！你長眼了嗎？澹台傲霜果真該如此嗎？
泰一，澹台傲霜自此立誓在有生之年一定會將你碎屍萬段，以解心頭之恨！
而你！本宮要將你煉為精魄，永生永世不得超生！
“哼！盡管恨吧！老子不在乎！那下麵我們從第一個問題開始，你叫什麽名字？你最好如實回答，不然昨晚的夢魘將會變本加厲！”
下可恨之人諸多！首惡莫過於第五，人之所以區別於禽獸也在於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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兆陽府，澤水死城。
八千年的因果到了結之日，浮世轉頭空，也該有此報。
邊倒傾雷獸，八封懸頂洞開，一道飛升之念福澤下，趨之若鶩者入那眼之中，欲求長生法門。
忽聞紫氣東升，一道光影禦劍而來，途經之地破山嶽，斷江河，方寸之間夷為平地，世之大宗也！
漫踏三步已至萬丈雷劫之下，來者揮動白衣道袍，幻化玉塌瓊漿。
斜依於塌，邀眼雷劫同飲兩樽水酒，怡然自樂，瀟灑如一。
“轟隆隆！”
劫九大雷獸翻滾於黑雲之中，今日為稟持道公正，雷澤之地傾巢而出，誓要讓來人明白伐之威。
“住嘴！吵的老道心煩意亂！”
醜瘋老道嗬斥之下這萬丈的雷雲竟然沒了絲毫聲響，自開辟地以來飛升之人多不勝數，可從未見過可以止住雷獸之威的人物，真是稀罕景！
“呼！”
風本無形，拂頂而下，忽而狂怒大作，忽而和醺微照，化作一縷青煙落於醜瘋對座的玉塌。
煙化之人書生模樣，青衣長衫，左右浮動不定，麵成幻景好似一張白紙。
“泰一，好久不見！”
無麵書生聲音溫慢，聽著悅耳。
“老哥，就等你了！你家養的雷獸真是燥闊的很啊！”
泰一尊，醜瘋老道的鼎盛名號，縱觀下九道再無如此輩分者。
“為何不十八年前立地渡劫，那時的區區九道玄雷想必也奈何不了你，如今這九九八十一道玄雷……”
書生的輕巧，泰一聽得隨意，不過可見書生的關切之情和失落之念。
“老道禍害下如此之久，早已種下的前世因，也給此方地界留下一顆可以開花的種子。更何況老道不是那種摧眉折腰之人，若是登上外做了他人手下之官，到頭來沒有自在可言！甚是無趣！”
泰一眼中多是慈愛殷情之色，即便輪回倒轉，老道也會再踏此境。
“現世果嗎？倒是給他配了一副很好的藥引，不過化屍之道可是凶險萬分，你真舍得？”
書生輕扶長衫端起一樽酒竟然送入了無口之麵。
“哈！老道的現實果可不會如此脆弱，至少在登頂巔峰之前他的嗜血之心不會消散！”
泰一舉杯相邀無麵書生，做到無懼無畏，必死之局又有何妨，八千載足夠了！
“道有定數，泰一的現世果莫要給可留下無法收拾的爛攤子啊！屆時出現三六九等之獸，怨不得可不講昔日情分！”
書生語氣停頓了幾分，隻聽空雷聲大作，似乎要發泄一番。
“日後之事日後再言！老道是看不見嘍！”
泰一飲下最後一杯水酒，提劍而起，走入雷中央，神罰之下。
“泰一，當年是可渡你來簇，可欠你一份人情！今日可閉了眼讓你羽化飛升如何？”
“老哥多年修道不易，莫要自毀前程！泰一本不是此間人物何須強留！這裏的幽冥府可容不下老道，老道還是找找自己的閻王殿吧！”
書生抬頭看了一眼漫神雷，無可奈何的歎息搖頭，片刻間又化作青風而逝。
雷劫轟塌澤水死城，地間再無泰一老道，隻是那玄雷之下最後一滴眼淚不知是為何人流！
問鼎下誰為道，縱橫寰宇吾作仙。
蟠螭龍吟驚變，方知泰一閻羅殿。
八方納首妄爭雄，黃粱一夢枯骨顏。
颯遝逍遙七星步，回首不過十八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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