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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六章 崩國之帥

  上乾城,國公府。


  “我們要見大當家!”


  “說好同患難,共富貴。為何如今拋卻我等?”


  “大當家,俺一直是忠心效力啊!”


  府門前聚集了三百多位攬月舊徒,他們全是此次清掃事件的當局人,昨日還是高官顯貴,今日落得草民頭銜,這種反差讓他們難以接受,所以選擇聚眾鬧事問個緣由。


  “大當家,為何不見我等?我也是為寒川軍立過赫赫戰功之人!”


  “諸位靜一靜,公爺還有要務處理,請諸位退去吧!”


  曾少啟,又名曾四,田萬祿的內弟,現任騎校尉,兼國公府親兵隊長。


  “你算個什麽東西?老子為大當家流血的時候還沒有你呢!”


  “讓我們麵見大當家!”


  局麵越發嘈雜,已經傳到了內院。


  “爹爹。”


  “哎。”


  “爹爹。”


  “哎!”


  李開花抱著長女李瑩,傳授她說話的技巧,場麵略顯滑稽。


  “小鐵匠,你這叫的可還順口。”赫連玉瑤手中拿著女兒的小帽打趣道。


  “這真是小祖宗,以後讓你爹也來試試。”李開花仔細的用熱巾擦拭女兒的臉龐,絲毫不理會府外的嘈雜。


  “夫君,你真的不管嗎?你不怕落個不義之名。”赫連玉瑤將剝好的果仁送入李開花口中。


  “那能有什麽辦法?要怪就怪他們不爭氣!我給他們留的機會已經太多了,不能因為舊情偏私!”


  李開花做得十分果決,寒川軍已經站在燕國的頂端,該減除的累贅就要全部扼殺,沒有什麽可以阻止寒川公向前的步伐。


  “夫君,你想當那個嗎?”赫連玉瑤靠在李開花的肩頭問道。


  “你說呢?”費勁周章走到這一步,李開花可不想往回看。


  “那你以後會娶很多妾室嗎?”赫連玉瑤已經暗許了唐武陵,但她無法容忍更多人分享夫君。


  “不會!”李開花許多事不敢打包票,但唯獨這件事他可以決然開口。


  “謝謝夫君。”


  “嗯!”


  半個時辰後,曾少啟走入了內院。


  “公爺,牛將軍到了。”


  “去喚李宏,告訴劉軍帥,今晚之前,本公不想看見任何一位被撤的攬月官員。”


  “是!公爺。”…………


  軍帥府。


  劉經腹跪在劉家祖宗牌位前,劉老夫手持藤條鞭打著不孝子。


  “讓你貪玩,讓你貪玩。”


  “老爹沒這麽嚴重吧!劉家子嗣的命一向比較硬,渠兒隨我,這點小事嚇不到他。”


  “咯咯咯!”


  劉毅傑坐在末席之上笑看爺爺教訓父親,那發際的水漬還未幹卻。


  “父親,算了吧!母親您快勸勸,渠兒也無大礙。”樊似錦小聲說道。


  事情的經過就是劉軍帥與兒子嬉戲之際,劉渠兒跌落水塘,才有了現在這一幕。


  “這次就先給你記著,下次再無分寸,為父定不容情。”


  “多謝老爹!”


  劉經腹迅速起身將劉渠兒架在脖頸處,牽著樊似錦離開了祖宗祠堂。


  “小子,看你笑的挺歡暢啊!是不是為父被打隨了你的心意。”


  “哦哦!騎大馬!”劉渠兒笑得格外開心。


  “夫君,可不敢再行此事。”樊似錦摟住劉經腹的腰身,為他輕揉鞭打的紅腫處。


  “當時也把我嚇壞了,看來下次得追逐戰要定在廳堂內,你說對吧?渠兒!”


  “咯咯咯!”


  “軍帥,李刺史他們到了。”


  “好!先奉茶,本帥隨後便到。”劉經腹將劉渠兒交給娘子,大步去了前廳…………


  “二哥,老五,千兒,來晚了!抱歉,抱歉。”劉經腹入廳落座。


  “麻兒,大當家的意思是讓我們勸服鬧事的攬月舊徒,你看用什麽方法好?”明玉辰從清晨忙碌到現在,自顧自地吃起了糕點。


  “千兒你看呢?”劉經腹笑問道。


  “各位哥哥都在,哪有小弟說話的份?全憑哥哥們做主。”牛光義現在懂得了收斂,這次事件對他來說是個警告。


  “老五,你看呢?”劉經腹又將話題拋給了李宏。


  李宏今天剛剛回上乾訴職,麵上滿是旅途的疲勞,都怪這群不開眼的家夥,打斷了自己與娘子的團聚時刻。


  “說服就不必了吧!我看打比較有效,一頓棍棒下去保證他們都想去北豐。”


  “好主意!”


  “我看也該給他們一點教訓。”


  “五哥,看不出來呀!你好殘忍!”


  ……………………………………………………


  時至午後,攬月四巨頭走出了軍帥府,一人手中提著一個短棒,也不通知親兵近衛,獨身去解決這聚眾鬧事。


  “各位!那哥哥就先走中門了,你們隨意。”


  明玉辰提捧而上,不少百姓已經圍觀了過來,自從明玉辰當上文臣之外,這也是第一次動手。


  “嗖!”


  一棒狠狠砸在一位攬月官員的身後。


  “二當家,您這是作甚?小弟可沒招惹您啊!”


  “三哥,小弟錯了,再也不敢了。”


  “五當家,你再打小弟可真要動手了,別別!別打頭!”


  “牛哥,您可不能翻臉不認人啊!”


  四根短棍穿梭在人群之間,眾人紛紛躲避,無一敢還手,若是其他官員或者親兵前來他們都敢較上一番力,唯獨這四人他們不敢。他們舉的就是舊情的大旗,大當家之下誰敢和這四人爭鋒?

  片刻後,地上已經放到了七八十人。


  “就問你去不去北豐?”明玉辰高舉短棍問道。


  “去,馬上就去,連夜就走!”


  “還舉不舉攬月大旗了?”劉經腹做勢要打將下去。


  “不舉了!一切聽從大當家的安排。”


  “功勞你是立了不少,但銀兩也沒少貪吧!讓我把你的舊賬翻出來嗎?”李宏氣喘籲籲的問道。


  “五哥,這可不敢!小弟也就是起個哄,誰他娘叫我來的!”


  “給臉不要臉啊!自己幹不幹淨,心裏沒有數嗎?”牛千兒又踹倒了一位。


  “有數!牛哥別下死手。”


  就這樣聚眾鬧事事件在和諧愉快的氛圍下解決,四百多位攬月官員連夜去了北豐,這頓棍棒也告訴他們,寒川公決心改革吏治…………


  元通二十年,七月初九,雲皇以重金贖回了蒙文武,此舉也是告訴雲國所有的武官,雲皇本人力挺武慶王的軍製改革,八十萬部隊至少要裁決四十萬,甚至更多,把令出即行推到了頂峰。


  元通二十年,八月二十七日,南國國君朱炎興病逝,享年四十四歲。太子朱修繼位,開啟南國昌平元年。


  元通二十年,九月中旬,江國匪汪少力反撲丹州,與東海國開戰,龍阿政坐鎮丹州府,雙方的攻堅戰陷入白熱化。


  元通二十年,十一月初,江國舊臣周津反叛常國統治,聯合江國百姓反占瓊州,一時勢頭火熱。


  元通二十年底,常國大將耿星河再次攻破瓊州府,懸周津頭顱於城牆外,兩次反撲之勢讓擁有四十萬百姓的瓊州千瘡百孔,外逃喬州之民比比皆是。


  元通二十一年,三月下旬,南陽王所控製的地盤徹底崩塌,羽林軍的隔岸觀火導致南陽王內部勢力出現了矛盾,自相擁立,割城而據,變成了一盤散沙。


  元通二十一年,六月底,常國占領葉州,當整個版圖向外擴了一圈,十四州的輝煌帝國即將興起。


  元通二十一年,九月上旬,汪少力攻占丹州無果,轉戰堯州,連允,堯二州可稱一方梟首。


  堯州,尚城城主府。


  南陽王昨夜又喝的爛醉,昏暗的房間內隻剩下他一人,三年光陰,從坐擁五州變成了如今孤城防守的局麵,除了世事無常之外,他又能說什麽呢?


  “當當當!”


  “王爺,羽林軍來人了!”


  “不見!”南陽王已經受夠了衛帥的玩弄,他現在對羽林軍不抱任何希望,這支部隊就是禍水的源泉,誰沾惹上都沒有好結果。


  “吱!”


  羽林軍偏將推開了房門,一縷陽光投射在南陽王的麵容,他已經失去了昔日雄主的光彩,現在更像是個潦倒的酒鬼。


  “王爺,末將是來投靠您的?”


  “馬將軍又在開什麽玩笑?如今本王隻剩下一座尚城,老師不必在我這兒浪費心思了。”劉季瑞現在對衛元卿充滿了恐懼,就是這個人將他推入了無底的深淵,將整個江國盛世分崩瓦解。


  “王爺,戰事尚未結束,您怎能輕易言棄?末將的確是來投靠您的,我手下的兩萬羽林同僚願意誓死效忠王爺!”馬偏將的話並不像是在開玩笑。


  “這是為何?”劉季瑞端坐身形問道。


  “這是末將自己的決定,當年王爺對末將有提拔之恩,末將永不敢忘。”馬偏將義正言辭的說道。


  “衛帥呢?他是什麽意思?”劉季瑞又擔心是自己這位老師的詭計。


  “衛帥走了,今晨走的,他解散了羽林軍,又向江皇宮遞了辭呈。”馬偏將搖頭苦笑道。


  “走了?衛元卿把江國弄成了如今的局麵,就這麽悄無聲息的走了,他到底圖什麽?”劉季瑞不解的怒吼道。


  “末將不知,衛帥沒有說緣由,隻讓羽林軍自主抉擇,歸隱投靠全憑個人意願。”


  “本王不信,這絕對是衛元卿的陰謀詭計,他就是一條不出聲的惡犬,隨時都有可能反咬他人一口。”南陽王心中已經蒙上了陰影,這輩子對衛元卿都會忌憚畏懼。


  “衛帥給王爺留了一封書信。”馬偏將將書信交給劉季瑞。


  劉季瑞打開書信,其間隻是一張白紙,沒有書寫任何文字。


  “這是何意?衛元卿你到底想要幹什麽?”………………


  堯州府。


  汪少力恭敬的站在中年人身旁,中年人手中拿著數張寫滿文字的書信,衛帥把所有的攻取步驟都一一羅列,甚至給出了其中的利弊,至於如何抉擇全靠中年人自己。


  “主公,接下來我等該如何出兵?”


  中年人起身將書信燒毀,隻淡淡地說了兩個字:“固守。”…………


  離都,長公主府。


  “駙馬近日辛苦了,晚間一同用膳吧!”長公主劉蕊站在一旁,看著侍女服侍霍南道退去甲胄。


  “公主殿下先用膳吧!本侯尚有軍務處理。”


  霍南道對劉蕊甚是冷淡,大步向書房走去,懷中同樣也揣著一份衛帥的書信。


  霍南道點燃油燈,從懷中取出書信放在桌案上,幾欲拆開,最後還是選擇將書信焚毀。


  “老師你看到的路,本侯也能看到,既然選擇了離去,又何必給他人施以重壓呢?”


  霍南道不想被外物侵心,就讓衛元卿這個老師的形象完美的留在心中吧!

  元通二十二年,一月初一,江太子下旨在江國境內通緝衛元卿,無論死活,賞金萬兩。


  元通二十二年,秧禾節,南國水鄉地。


  一位身穿蓑衣的老者正在水田地頭插秧苗,與身旁的幾位農家漢有說有笑。


  “元老丈,晚間到家中小酌一杯如何?我家老父十分想念您。”


  “恭敬不如從命,老漢我嘴也饞了。”


  元老丈是江國的逃難客,在本鄉已住了小半年,平常愛說幾段故事,鄉裏青年對他都十分尊重。


  “元老丈,昨夜的鬼怪故事甚是精彩,您老是怎麽想出來的?”青年也聽過不少關於鬼怪的故事,但都沒有元老丈的新奇感。


  “世間哪有鬼怪?都是人心惶惶,世態炎涼,老漢隻不過是說幾處風景,幾家閑話罷了!”


  “以您老的修養要不了幾年就能當上本鄉鄉老了,那可是吃朝廷供奉的官員!”


  “哈哈哈!那老漢可當不了,老漢管不來人,做事也有失公允,如此高官厚祿還是交給其他有德之人吧。”


  “您老太謙虛啦!”


  “不謙虛,的確管不了。”


  春風洋溢山丘,田間的笑談還在繼續,也許這才是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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