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1章 不寒而栗

  龐廣達站在虛空中，覺得自己以前的想法和這些人比算什麽？

  可似乎，他也和食心妖人的做法類似。


  隻是，目的不同。


  龐廣達僅僅是對人性失望，乃至於絕望。


  而‘邪惡勢力’，僅僅是滿足自己的需求。


  簡單，直接，粗暴，嗜血，瘋狂。


  徐福左手抬起，大拇指壓住無名指，重重的拍在龐廣達胸膛，淡然道：“他盯上你，也是因為能夠感受到你和他們類似的信念。一旦你喝了那血，那你就會如同狼崽一般，再也無法拒絕血肉的力量。”


  隨著這一擊，龐廣達周身光芒湧動，那種不受控製的感覺頓時消失不見了。


  龐廣達歎氣，“早知會如此……”


  徐福淡然道：“世間沒有早知道這一說，如今東土的封印已經不足以壓製我的實力，地靈界的事情，還需要你出手。”


  龐廣達詢問道：“那您會去哪裏？”


  徐福右手隨意掃過虛空，“浩瀚宇宙，隨便選一個地方，不再長時間待在地靈界。”


  龐廣達茫然，“這就是強者最後的歸宿？”


  徐福頷首，“沒錯，其他界主也都是這麽做的，他們幾乎都不會在自己的世界裏久待，就算能夠看到，可能也就是一道分身，意義不大。不管是為了維持自己的一點人性不滅，還是不想失去心飄蕩在無盡的黑暗中，大部分界主還是會選擇守護自己的世界。”


  龐廣達更加茫然了，“這……這也太……”


  孤寂嗎？

  無聊嗎？

  強者的終點，竟是這個？

  徐福淡然道：“力量、權利、金錢隻在普通人中才會讓人感覺到快樂。當天下的一切你都唾手可得的時候，那麽這一切的榮華富貴在你眼中，自然而然的就成了一個笑話。”


  這種感覺，龐廣達幾年前就有了。


  他最快樂的時候，應該是他拿到人生中的第一份工資，雖然很少，但是他卻很快樂。


  可如今，他隻需要一句話就可以富甲天下。


  但是，這些東西卻再也無法讓他快樂。


  龐廣達搖頭，“可這個結果不是我想要的。”


  徐福淡然道：“那你可以給自己定下一個目標，成為界主，成為宇宙之主，成為所有宇宙之主中最強的，起碼這樣你還有點事情可做。但是很遺憾，我連這種興趣都沒有。”


  龐廣達沉默，什麽天下第一，什麽至尊無上，原來那都是弱者臆想出來的。


  真有那個能力的時候，你就知道那到底有多麽無聊了。


  女人？


  一句話的事情。


  財富？


  一個字的事情。


  身為一個男人，他真的覺得自己的所有的興趣都在喪失。


  徐福目光落在另外一個方向，那是地靈界的方向。“龐廣達，無視自己的力量，作為一個普通人去生活吧。你的進度太快，你的經曆跟不上你的力量，也因此這些年你越來越迷茫，人性喪失的速度比你控製的速度要快的多。”


  龐廣達歎息，“我似乎已經忘記了很多感覺，我也不知道該怎麽生活了。這幾年我最喜歡做的事情反而是閉關修煉，無心於任何事情。”


  徐福道：“人這輩子，最起碼要把最普通的經曆走一遍。”


  龐廣達不是很明白，“什麽？”


  徐福道：“結婚生子，養子成人。這普普通通的人生經曆，往往就是身而為人最原始的天性。若你徹徹底底經曆了一遍，也束縛不了你的人性的話，那就隻能夠說，命該如此，誰也幫不了。”


  龐廣達沉默半晌才道：“就沒有可以做到保持人性的界主嗎？”


  徐福淡然道：“你如果說表麵的，那肯定有，而且不少。他們通過強大的術法影響身邊的人，讓這些人始終保持在一定的性情中。可實際上，他們自身極其冷漠，雖然活在那些人中，但早就是一個局外人了。”


  龐廣達挑眉，“怎麽會這樣？”


  徐福淡然道：“如果你能夠和一個人恩愛一百年，你能保障自己三五百年，三五千年還是那種感覺嗎？弱者由感官決定一切。強者不受控於感官，意誌高於一切。”


  “天道無情，故能永恒不滅。”


  “人若無情，亦能永恒不滅。”


  聞言，龐廣達似乎突然明白了什麽。


  他終於明白徐福給自己的是什麽感覺了，那就是天的感覺。


  天有什麽感情？

  就如同那天災的出現，‘天’會在意嗎？

  完全不會！


  徐福給他的感覺，就是這種感覺。


  人的實力越強，就是在無限接近於天，一直到與上天一樣無情。


  龐廣達抬頭看向無盡的虛空，他知道自古以來的人類都向往‘天’，探究‘天’的奧秘。


  可他們卻不知道，當你開始追逐‘天’的蹤跡的時候，你就已經開始忘記自己本來存在的意義了。


  一直到，你也成為‘天’的一部分。


  而在你之後，依舊有無窮盡的人還繼續在追逐天之奧秘，追逐生命的源頭。


  “這是一個死循環！”


  龐廣達喃喃自語。


  從那個‘人之最’口中，他得知到另外一件事情。


  那就是有其他的大宇宙之主正在尋找‘他’，也是為了追尋生命的源頭，獲得更強的力量，了解更多的真相。


  沒來由的，龐廣達打了個寒顫。


  他覺得這些東西太玄乎了，越是探索，就越是恐慌，反倒是不如當一個白癡來得快樂。


  徐福抬手按住龐廣達肩膀，“其他的事情慢慢想吧，無須著急。”


  他右手微微用力，龐廣達化為一道光衝向了黑暗中。


  等龐廣達再回過神來，他已經站在了仙道峰上。


  不遠處風離休扭頭看來，“師弟？”


  龐廣達握了一下拳頭，發現之前那種變化已經消失不見了。“師尊怎麽樣了？”


  風離休搖頭，“還沒有消息。”


  正說話間，天聖宗主飄然而來，身後跟著臉色蒼白的刀聖。


  見狀，龐廣達大喜，與師兄風離休快速迎了上去。


  刀聖強笑道：“看你們一個個擔心的，老子有那麽容易死嗎？”


  龐廣達在刀聖麵前停下，“這不是怕你出意外嘛，你要是沒了，以後誰幫我們出氣？”


  刀聖哈哈大笑，“這話中聽。”


  天聖宗主目光落在龐廣達的身上，“祖師有話帶給你，擇日與紫苑完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