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3章：那叫率真
黃昏。
靜王府。
蕭禦塵從下午就在書房坐到這會兒，在這期間江行伺候著給他沐浴、上藥，但不知為何，王爺總是不讓他碰那隻纏著娟帕的手，而且還總是盯著那帕子，並且時不時發笑，讓人感到莫名。盡管江行也知道那方手帕是顧蘇給主子包紮用的，可王爺也不至於一直盯著看，還笑得跟乞丐撿了個大元寶似的吧？都要樂傻了。
“爺，您手上有傷，還是把繡帕取下，多少擦點藥吧，不然總這麽一直包著，傷口好得慢，未清理也恐會感染。”
“我知道了，你把藥放下，出去吧，這兒不用你伺候了。”蕭禦塵感覺到心情被打擾，叫江行忙別的去，江行放下玉脂膏和溫寧散，自然不敢多說什麽，很快退出了書房。
偌大的空間安靜下來，蕭禦塵的唇角又不覺揚起，舉著手聞了聞帕子，笑意便就越發變得濃鬱了些，自言自語道：“還挺香，果然是貼身攜帶之物，連味道都一樣。”
說完，他又嗅了嗅，這才舍得將手帕取下。
手上的傷口雖然流了血，可並不深，也不長，這會兒也自然不疼了，蕭禦塵覺得沒有這麽嬌氣，便將兩盒藥推在了一邊，而後又是將顧蘇的手帕拿了起來，散開。
顧蘇的帕子白白淨淨，除了右下角處繡著一個吐著舌頭擠著眼的俏皮笑臉，別的花式一個也沒有。
“這什麽圖案？鬼臉嗎？”蕭禦塵說話間，照著笑臉伸出舌頭擠了眼，學得有模有樣，那樣子顯得毫不正經。
“噗！”
門口的一聲笑，突然傳到了他的耳朵裏，叫他神色一頓，趕緊收斂了自娛自樂。
“你在做什麽呢？怎麽還扮起鬼臉來了？”良妃從門口踏進來，問道。
蕭禦塵將帕子下意識地收了起來，正經幾分走到她麵前作揖道：“兒臣見過母妃。母妃怎麽來了？怎麽也不叫人通知我一聲？”
“我聽說皇上給你賜了婚，所以來看看你……你怎麽受傷了？”良妃一眼便望見了蕭禦塵手背上的血痕，心疼地拉起了他的手。
“是兒臣不小心劃傷的，一條小口子，沒事。”蕭禦塵淺淺笑著，扯上別的話題，“母妃可是一個人來的？”
“嗯，原本奕歡要跟著來的，可你已經被皇上賜了婚，我怕她鬧你，擾了你清淨，就沒有要她來。那丫頭雖然成天看起來樂嗬嗬的，但有時候小心眼兒著呢。說到賜婚，母妃記得，皇上好像賜的是顧大將軍的女兒吧？”
“是。”蕭禦塵一邊應著話，一邊扶著良妃到一旁坐下，“她叫顧蘇，是大將軍府唯一的女兒。”
“聽說那丫頭性子很野，沒規沒矩也沒教養的，被大將軍慣著長大，想來應該不適合做靜王妃吧？雖然你現在確實需要拉攏顧正鞏固地位，可她要占你正妻的位置，你這犧牲也太大了吧？”
這話蕭禦塵可不愛聽了，笑容淡卻了好幾層，陪著良妃坐在了一旁，慍怒道：“是誰在母妃麵前嚼舌根子說顧蘇沒規沒矩沒教養的？她出身在將軍府，武將家的規矩不比文臣，自然要放得開些，那叫率真，怎的到了你們口裏就成了野丫頭？”
瞧這靜王的反應，良妃猜測道：“我不過就隨便問問，你卻如此緊張，還這般護著她，想來你定是見過那姑娘了吧？而且對人家還挺上心。”
被拆穿，蕭禦塵也沒藏著掖著，大方承認道：“是，兒臣見過，那姑娘啥都好就是話多聒噪了些，反正父皇這賜婚孩兒很滿意，母妃也不要再從中插一腳，省得給我添麻煩。”
既然蕭禦塵都把話說得這麽明了，良妃也不是個不識趣的人，說：“那好，既然那丫頭是顧正的女兒，你也看得上，母妃就不再過問了，隻是那奕歡……你看，她對你可是……”
“隨你怎麽打發，隻要不讓她來煩兒臣，也不要她去鬧顧蘇就成。”
話還沒說完就被蕭禦塵打斷，可見著郡王府的姑娘是比不過那將軍府的丫頭啊，良妃心中暗自笑了笑，應話道：“那行，回頭母妃替你打發了去。你先忙，沒什麽事我就回宮了。”
“孩兒恭送母妃。”
良妃離去，蕭禦塵的笑臉隨即崩了，心思周奕歡那女人看起來倒是沒什麽心機，這嚼舌根的本事倒是見長，想憑那三言兩語就能破壞了他和顧蘇的婚事嗎？聖旨既下，哪能這麽容易推翻的？
想著，蕭禦塵又將帕子拿了出來，這會兒看到笑臉不免想起了顧蘇在馬車裏時說的那些話，別看那丫頭成天就知道吃喝玩樂，這局中大事，她倒是精算得很，這種女人，不配他蕭禦塵真是可惜了。
“哈欠—！”
將軍府，顧蘇在閨房裏打了個大大的噴嚏，鼻子癢癢的，耳朵也燙燙的，感歎道：“啊～，哪個王八蛋在想我啊？給我難受死了。”
跟前捶腿的紫紗揚起幹淨的小臉兒來，笑著說：“小姐，興許是韓公子想您了吧，他可是巴不得時時刻刻都能和您待在一起呢，今日一天未見，如隔三秋啊，肯定是會想。”
忽然提到韓修言，顧蘇的心情一落千丈，愁上眉梢來，“我也知道韓修言的心思，可如今皇上將我賜給了蕭禦塵，隻怕從此之後我和他之間就隔了一層紗了……哦不，也許是一座山，總而言之就不會像以前那麽親近了。”
“怎麽會呢？小姐和韓公子幾乎形影不離，即使不能成婚，做個知心朋友也是好的。再說了，那婚是皇上賜的，也不是小姐您的本意，想來韓公子不會那麽小氣怪罪小姐的吧？又怎麽舍得和小姐您越來越遠，甚至絕交呢？”
“是這樣的嗎？”顧蘇深思著撅起嘴來，“我最擔心的就是他對我說那些奇奇怪怪的話，他每次越那麽說我就越心軟，畢竟感情這種事也不是我能左右的，我不想在這方麵給他帶去傷害，但是要避免這種傷害，我就不得不遠離著他，也不曉得他是不是沒關係？做了那麽多年的好兄弟，就因為我們都長大了所以就要有隔閡，我怎麽想都覺得不甘心，也不值當。”
看顧蘇難過又舍不得，紫紗也不知道該安慰些什麽，畢竟這兒女情長的事她也不懂，自然說不上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