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情願做個替身
試問楚懷謹手段那樣狠辣的一整治,朝廷之中倒還有替林家說話的大臣,那就根本不能說那個大臣剛正不阿,而是頑固不化,不怕死!
骨節分明的大手翻過一本本奏折,直接把那些有關林家的挑出來,扔到一邊,不管是讚同還是不讚同的,他已經決定了,那便一定要替他平反,所以這些就可以不必理會了。
況且之前的大波浪,此時已經平息了下來。
他搖搖頭,隻覺得腦仁子突然有些痛,口幹舌燥,嗓子眼分外發癢。
“咳咳……”他輕咳幾聲,耳尖微動,突然聽到一陣細微的腳步聲。
“是誰?”他冷厲著聲音道。
“啊……是……是妾身。”李貴人怯生生的轉出來。
手中端著一個紅漆托盤。
“妾身路過這裏,看裏麵的燈燭一直亮著,想來看看皇上是不是還沒有歇著。皇上……這如今雖是春日裏了,可您也得保重著身子,不能太多操勞了!”
李貴人心疼的道。
楚懷謹原本是不高興看到她的,可聽得她如此溫柔的話,他又立馬軟下了心神。
“朕還有政事要忙,你先回去吧!”
李貴人看看外麵,黑沉沉的天色,剛剛來的時候還沒覺得有什麽,可這會子卻生生有些害怕了,不由瑟縮了一下皺著眉頭道:“外麵好黑!”
楚懷謹看著她的眼神越發溫柔了。
這一點跟以前的林月影太像了。
他的影兒小的時候就特別的怕黑,可那個時候的他不懂事就偏偏喜歡在夜裏約她出去,然後故意突然從她的身後出現嚇唬她,然後她就會被嚇得突然跳到他的身上去,死死的賴在他的懷裏,一動也不敢亂動。
“怕黑就先留下吧!”楚懷謹頭腦一陣陣發脹,看著麵前穿著一身月白衫子的女子,好像一下子變成了他的影兒。
“皇上……真的嗎,妾身真的可以留下?”
李貴人從來都沒有離楚懷謹這樣近過,不由有些不敢相信此時自己看到的,再三的確定過再確定。
“當然,替我磨墨!”記得這是影兒小時候最喜歡替他做的。
那個時候,他是林墨誠的學生,林墨誠自己是個大文豪大學子,十分有才華,對於教導他這個皇家弟子也格外用心,格外嚴格,有時候他哪一個字沒有寫好,便會被他留在書房裏罰寫一百個。
之前他一直視那種懲罰為侮辱,每次都盡全力寫好,但是當他偶爾有一次突然被林墨誠罰了之後,遇到了前來給他送湯的影兒,他們兩人就著碗湯水喝了,然後他寫字,她就在一旁低頭替他磨墨。
她的手纖長白皙,十分靈巧,磨出來的墨汁,不濃不淡,不黑不汙,用起來,恰到好處。
每當看到白色宣紙上寫出來的一個個大字,他就會十分高興的,摟過影兒又誇又讚。
那個時候,兩個人經常那樣,誰也沒有覺得他們不該那般有肌膚之親。
而且自那以後,他就經常性會故意寫錯幾個字,為的就是享受影兒半夜三更瞞著所有家人來給他送湯、磨墨……
直到此時,他依然記得起來,他們偷偷在書房裏的那段無知而又快樂到無法自抑的時光。
可是後來不知道怎麽地,還是被林墨誠發現了,他當時嚇了一跳,從今以後不管他寫錯的再多,也不許他單獨留在書房裏罰寫了,當時的他弄不清楚為什麽,而現在他大約明白了。
其實林墨誠壓根就沒有他想象的那般喜好弄權,喜歡霸占著他們皇家的皇後之位不放,一直以來不放手的那個人不是林墨誠和林家人,更不是林月影,而是他!
楚懷謹思及到那些從前的事,嘴角邊不由的掛上了一抹笑容,隻偶爾看了一眼那個磨墨的身影,隻覺得眼前的影兒手腳怎麽變笨了,磨出來的墨汁如此淡,寫出來的字跡都稀疏寡淡,沒有看頭。
“不是這樣磨的!”他忍不住低聲道。
“啊……皇上,妾身該死!”李貴人正磨得滿頭大汗,她是個鄉間女子,大字不識一個,更不用說做磨墨這等紅袖添香的雅事了。
“算了,你走吧!”楚懷謹聽著她的驚呼,突然明白,她不是他的影兒,剛剛他看到的那些根本就不是真的,隻是存在於他想象之中的記憶罷了。
“可是皇上,您瞧您的臉色不太好,隻怕是太累了,妾身燉了一些滋補的參湯不如喝些!”李貴人不肯就這樣放棄,依然堅持的立在那裏想要再進一步勸說。
“不用了!”楚懷謹一口拒絕,不是心中那個人端的湯,有什麽好喝的!
“皇上……這是臣妾守著熬了整整一夜才熬出來的,隻盼著皇上能喝上一口,哪怕隻一口,臣妾便心甘情願了!”李貴人磨磨蹭蹭的不願意走,楚懷謹一把端過來,隻端的時候,一不小心碰到了李貴人的手腕。
好像有一把火忽然被點著,他沙啞著聲音,一把扔掉了參湯,將李貴人猛地拉到桌案上。
“皇上……皇上!”李貴人聲音柔媚,若是不仔細聽,不看她的長相,會讓人以為她就是林月影。
她之所以能夠在數十個長得像林月影的人中被留下來,多虧了這一副嗓子,帶著林月影那般清揚而又婉媚的音調,輕輕吐出之時,讓聽的人如沐春風之意。
而此時的楚懷謹頭腦發熱,隻覺得眼前人就是腦海中的那道身影。
“影兒……朕一直都喜歡你,朕愛你,求你別走,別丟下朕!”楚懷謹一邊雙手不停,嘴裏也在不停的呼喚著。
“嗯嗯,妾身不走!”
楚懷謹已經俯低身子,可腦中一重,突然有一張帶著疤痕的臉撞入眼簾,他突然被驚醒,將人粗魯的轉了個身,後背上的肌膚一片白皙,並沒有任何的疤痕,正麵的臉上也更加沒有。
“不……不,你不是影兒,你是誰……滾,給朕滾開!”
楚懷謹一旦確定了她的身份,一把將其推開,任由其摔倒在地。
而他則大步衝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