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卷163、癡心
醉倒在地的那一刻,他用劍尖支地,抬頭看見粉牆上,自己那歪斜孤單的身影。
他便向自己的身影舉杯,用力大笑。
他恭喜,他早知道九兒會有這樣一。他九兒當了這些年的官女子,已是委屈了九兒;九兒就應該當高高在上的主子,就應該擁盡皇上的三千寵愛!
可是他卻又在影子之外,止不住地落淚攖。
他心裏還是在控製不住地嘶吼:九兒,為什麽不可以是我?
皇上給你的寵愛,我一樣可以給你。
皇上給不了你的自由,我卻可以給你。
皇上不可能為了你,遣散三宮六院;可是我卻敢為了你寫下休書償!
皇上後宮裏不能隻有你一個人,我卻可以將我整個後宅都隻給你一個人。
可是那一刻他縱然再醉,心下卻也是明白,一切的關竅不在於他愛不愛九兒,甚至都不在於皇上愛不愛九兒;一切的鑰匙,都隻掌握在她自己的手裏。
她願意向誰敞開她的心,她願意為誰扛起那些委屈……她願意為誰而笑,為誰而哭,從來都隻有她自己才能決定啊!
他強迫不了她,甚至連皇上都強迫不了她,一切的一切,唯有她自己的心甘情願!
他心字成灰,甩手扔開寶劍,身影在粉牆上如同落葉一般滑下,可是在現實中卻是噗通一聲重重砸在地上。
摔得好重,他卻不知道了疼。
那晚他就這樣,在十二月的寒冬氣裏,獨自躺在地上醉臥整宵。
那夜,落雪。雪片子從關外朔方而來,呼嘯如猛獸。
他那一晚睡在地上,又冷,又疼。
為誰風雪立中宵?.
“九爺?”
傅恒在窗前站立太久,仿佛已經忘了正置身在蘭佩房鄭蘭佩不由得止了淚,自己下地穿鞋,走上前來扶住傅恒的手臂:“九爺在想什麽?”
傅恒這才回神,輕歎一聲轉回頭來:“沒事。”抬眼對上蘭佩的眼:“你可好了?”
蘭佩紅了臉垂下頭來:“我已沒事了,叫九爺見笑。”
傅恒這便點零頭:“沒事就好。”
態度溫柔,卻分明還隔著疏離。
蘭佩心下便又是難過。試問這下的年少夫妻,如此分別數年,重得聚首之時,難道不該是親親熱熱麽?
蘭佩努力按捺下自己的心緒,隻走到內間,打開衣櫃,拿出傅恒的故衣來幫傅恒換上。
重著舊時衣,那衣裳上還帶著從前的氣息,這才拂去征塵,是這個人正正經經回到家來了。
蘭佩又叫碧海和藍橋沏茶、張羅飯菜。
兩人這才坐下來敘話。
蘭佩便問:“不知九爺怎地忽然回來了?”
傅恒道:“是忽然接到旨意,叫我輕裝簡從回京,不必聲張。不過我卻也修了家書回來,算算日子,三日前應當已經到了。怎麽,你卻沒接到麽?”
蘭佩一怔,忙站起來。叫藍橋到門房去問,可有信件回來。
藍橋忙不迭地去了,蘭襟紅了臉向傅恒福身:“……這幾日來,妾身有些事在忙碌,故此疏漏了。”
傅恒點頭:“我方才回來,你便沒在府鄭篆香也沒在。問了芸香和府中人,卻沒有一個上來你做什麽去了。後來還是到了正院,是四嫂房裏的媽媽才你跟四嫂遞牌子進宮了。”
傅恒眼中不由得浮起一層清冷來:“你進宮便進宮,又何苦要瞞著家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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題外話-——還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