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卷67、天警

  念春死了，嘉妃和八阿哥終於得到了一個交待。


  可是因為念春終究是長春宮裏的掌事兒的女子，既然這件事是她辦的，後宮諸人自然都緊盯住了皇後。


  這會子皇後就算有一百張嘴，嘉妃這事兒與她無關，卻也都無從辯起了。


  嘉妃更是到養心殿哭求，要皇帝追查到底。


  可是嘉妃沒去多一會兒，便離開了養心殿。外人不知道嘉妃是怎麽忽然就不鬧聊，可是李玉卻知道，那是因為皇帝滿麵和藹帶笑，拍著嘉妃的手，了一句話。


  “朕知道八阿哥委屈，你也委屈，可是你別忘了，你此時肚子裏已經又有了一個朕的孩子啊。你這樣跪著哭，沒的再傷了腹中的胎兒去，那這個孩子豈不是更委屈了？償”


  嘉妃終究也是伴駕多年，終是聽懂了皇上的話，這便再不甘心，也隻能含淚而去。


  皇帝對嘉妃的請求這樣處理，六宮眾人便也都能從中窺得聖意。故此雖然眾人都在盯著皇後，可是卻再無人敢公開論及。


  皇帝再一次，維護了皇後身為中宮的臉麵去。


  悲傷而躁動不安的正月終於結束，二月來臨，皇帝東巡山東的大幕開啟。


  二月初一，欽監再度來報，謂：“客星見離宮，占屬中宮有眚。”


  眚，災禍也。便如帝王最擔心的日食、月食，皆稱“日月之眚”。


  皇帝這日午時的晚膳，便召了皇後與婉兮同赴養心殿後殿西暖閣一並用膳。


  膳桌之上，皇帝將欽監的這句話見告。


  皇帝完，遂淡淡垂下眼簾：“皇後剛失去咱們的七阿哥，況又上示警，若依朕的意思，此次東巡，皇後便不必去了。”


  婉兮端著手上的飯碗，心抬眸，眸光悄然從皇後麵上轉過。


  因為這“意”，還有皇帝此時的話，皇後麵上登時一片灰色。


  半晌，皇後才微微一笑：“皇上是體恤妾身，怕妾身哀傷至深，這才攔阻妾身的麽？”


  皇帝揀了一口“金山雪芽”送進嘴裏，緩緩咀嚼了咽下。


  這“金山雪芽”，便是曾經那黃豆大醬伴肉芽。隻是皇帝親自給加入膳單，給改了一個更風雅的名字罷了。


  皇帝咽下，才淡淡道：“自然是朕體恤皇後。怎麽，皇後以為不是？”


  皇後瞟一眼坐在一旁不做聲響的婉兮，忍不住一聲輕笑：“皇上可還記得，妾身懷著永琮那會子，即便是元宵節，皇上也還是為了妾身和永琮，免了圓明園的火戲？”


  皇帝點頭：“朕自然記得。”


  皇後垂下頭去：“若皇上當真體恤妾身，為何不能因為永琮尚未入葬、妾身也還心有哀戚，便暫時改了這東巡的行程去？”


  皇帝麵無表情，盯著皇後的眼睛道：“……皇太後堅持原定日程。況且此次乃為拜祭至聖先師孔子，攀泰山，這些對於子都是至關要緊，不能為一人改。”


  皇後便笑了：“是啊，參拜至聖先師孔子，以此叫下文人歸心，故此這一拜的意義甚至要大於皇上前去拜謁泰陵；而泰山，一向都為子封禪之地，東嶽之尊，甚至連五台山都不能比。”


  “妾身上一回已經沒能陪皇上拜謁泰陵、登臨五台，這一回，便是怎麽都應該去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