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線索
曲尋幽默默地轉身，來到後邊的書架開始翻找，每一本書沒有書名，隻有一個吊著小木牌的備注，有京都金家，李家，長生醫館，國師……
“這次瘟疫來得太突然，來得太快，幾乎一夜之間便有九成的百姓都染上了鼠疫，當時國君已經身體有恙，朝中一切皆大事由國師定奪，公主四處求援，最終隻等來了國師焚城消疫的命令。”
曲尋幽想起了那日李嬤嬤說過的話，焚城消疫是國師最終下的命令，雖然這個決定是朝中所有大臣共同商榷出來的結果，但是她卻被“國師焚城消疫的命令”這九個字深深刺痛，就仿佛是一個你曾經非常依賴，非常信任的人，忽然有一天，他雙手一抹臉，白臉變紅臉，手持著一把冷劍，毫不猶豫地刺向了你的胸膛，穿破了你的心髒。
她摸著自己心髒的位置，她之前總是能莫名其妙的感受到不屬於她自己的情緒，她就有所懷疑，但是她此時此刻非常確認，長公主的元神應該還在她體內，否則她的感受不會如此的強烈。
她低聲呢喃著，似乎是企圖想要跟體內的那另外一個元神溝通：“公主，那個下令焚城的國師是你生命中很重要的一個人吧？”
她自然是等不到任何的回應，隻好深吸了一口氣，像是一個提線木偶般，不知不覺間就伸手去拿起了一本書，書裏夾著一塊小木牌，上邊用小篆謄寫兩個字：國師。
她緩緩翻開了第一頁，是國師的一些簡略的介紹，這位國師名喚沐方，他並非是氐人國之人，是千年之前忽然出現在氐人國。
國君似乎對他十分信賴，給了他一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國師高位，除了當時的那位國君，沒有人知道國師是什麽人，從哪裏來，隻知道當時的國君就下令，除非是國師自己離開氐人國，否則誰也不能剝奪國師的一切，包括以後繼任的新國君。
一個來曆不明的人，竟然能讓曆代的國君將他跟供菩薩一樣，一直供在國師的那個位置之上。
一千年了，在這一千年裏，國師除了每年給氐人國祈福幾次就沒什麽別的大作為。
氐人國一共換了十八位國君，而這位國師依舊是一副青年的模樣，似乎是一位長生不老的仙人，隨著年歲漸長，氐人國見國師的樣貌的的確確沒有半點的變化，就愈發的相信國師是仙界下凡來的神仙。
於至於氐人國往後的每一代國君都對國師以禮相待，信任有加，從未有那個國君敢言一句國師的不是。
這就讓曲尋幽到十分的困惑，既然國師一直沒什麽作為，那曆代的國君為何會如此信賴他？
倘若他真的是神仙，那他在雲州城瘟疫成災的時候，為何不出手相助，救苦救難，反而下了一道焚城消疫的命令？
神仙不都是有治愈凡人疫病的能力嗎？
繼續往後翻了一頁，這一頁不再是直接用筆寫在書頁上，而是由一張張小紙條貼在上邊的，紙條上的字體有好幾種，筆跡也大有不同，是出自不同之人的手，小紙條上所寫的內容十分簡略，她一張張仔細的看過去。
求援信已順利送達國師府。
國師沒有出來相見，沒有回信。
今日國師出門，去議政殿議事。
國師已派出醫藥司和前往雲州。
再次將求援信送進國師府
……
國師已經下令要焚城消疫，包括公主在內，萬望公主盡快想出脫身之策。
曲尋幽將那些字條看完，內心百感交集，原來他們連公主的命都可以隨意舍棄。
所以就算公主已經順利逃出了雲州城，沒有葬身在那一片吃人的火海之中，他們仍舊不希望她繼續活著？
所以才雇傭了四方閣來取公主的性命？
為什麽？
公主的身份這般尊貴，何至於要這般殘忍的對待？
是怕她會將疫病帶出來害了更多的百姓？
還是因為其他？
曲尋幽放下手中的本子，旁邊放著的是吊著寫有京都金家木牌的本子。
她隨手就將它拿起來翻看，這裏邊並沒有關於雲州的任何線索，反倒都是一些貪腐和強買強賣的一些罪證。
那些線索有理有據，條條清晰，並非是一日之功就能查得到這麽多的罪證，想來這位嫉惡如仇的長公主殿下已經盯上金家多時了。
這金家的罪證羅列了整整兩頁多，第三頁的那最後一條線索很不一樣，那一條線索並非是指證金家的，而是說金家一直派人跟蹤一名叫王涉的人，最近王涉經常給長生醫館送貨。
給長生醫館送貨？
若不是有著什麽重要的線索，如此聰慧的長公主又怎會將它記錄並且保存了下來？
她又在那個架子上翻找，果然找到了記錄長生醫館的本子。
王涉今日跟溪霞村購買了八隻毒蠍，捕捉了數十隻活老鼠。
王瑟今日在六氏鋪子購買了兩百斤發芽的銀杏。
王瑟今日在東市購買了五條蛇。
王瑟今日從郊外村民買了上百隻活老鼠和野雞。
王瑟夜裏從水溝裏撈出了腐爛的野雞。
……
王瑟做的這些事情都令人匪夷所思，購買各種毒物，還撈腐爛的野雞，這並非是一個正常人會幹的事情，事出反常必有妖，這裏邊肯定有問題，甚至極有可能是一件很重要的線索。
庚伏見她看得入神，也過來跟著一起看，等他看完了之後，兩人都陷入了沉思。
兩人在密室裏翻看了一日，待他們從裏邊出來時暮色已近，這幾日的氣候多是陰天，今日還下著雨，細雨如絲，冬日的飄雨拂過臉頰時冷若冰霜，又有點癢，雲霧格外的濃厚，偶爾有一兩隻烏鴉在哀鳴。
望著暗沉沉的四周，曲尋幽已然找不到來時的路了，她向前踏出幾步，因為下了雨，地麵又濕有滑，一不小心腳底就打了滑，兩腳雙雙向前滑去，身子頓時就往後倒，還好庚伏就走在她的身後，離得不是很遠，及時扶住了她的身子，這才沒讓她摔個四腳朝天。
“你沒事吧？”她轉頭看著身下的人，滿臉關切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