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兩萬
她哪有咋咋呼呼了?不過就是低聲問了一句話嘛。
看來七月對自己已經有了很深的成見了。
原本曲尋幽是想派七月去照顧庚伏的,但是自從上次推脫給了九月之後,伺候庚伏的事情就都交給了九月。
今晚九月跟以往一樣,到了時辰就去燒熱水來給給庚伏洗漱燙腳,一盆燙腳,一盆洗臉,隔有兩名婢女端著,進屋后一盆放在窗邊,一盆依舊端在婢女的手中。
九月將臉帕在水中浸濕,擰乾。
庚伏自己脫去鞋襪邊燙腳邊接過九月遞過來的臉帕擦臉,順便擦了擦手才將臉帕丟回去,這時候忽然發現婢女手中端著的水盆里赫然出現了一張熟悉的臉龐,俊美無雙。
那張俊臉只在眨眼之間又消失,庚伏頓時有一種不好的預感,草草擦了腳便讓九月她們都出去。
待她們出去並關好了門之後,他立即拉了個結界,隨後曲流川的那張俊臉便出現在了眼前。
姿容冷俊,怒目相對。
庚伏將身子稍微往後移了移,「左神將,哪個不長眼又惹你生氣了?你說說看,等我回去了定要將他丟入十八層地獄,碾碎頭顱下油鍋定然不讓他好過。」
曲流川哼了兩聲,沒好氣,「好啊,那個人就是你。」 一秒記住http://m.bqge.org
庚伏:「.………」
「左神將,我們之間是不是有什麼誤會?我這段日子一直都待在氐人國,可沒招惹你啊……..」
「我派你去凡間幹嘛?」
庚伏想也沒想就回道:「照顧冥主大人啊!」
「可我聽說是她在照顧你。」
庚伏一怯,看著眼前怒氣漸盛的虛影,他終於知道曲流川為何忽然跟自己聯繫,又這般生氣了。
「左神將,這就是你的不對了,冥主其實也沒怎麼照顧我,因為我受傷,冥主大人可憐我才給我做了兩次飯,再說了,我這一身傷都是為了保護冥主才會如此的,沒來京都之前可都是我在給冥主大人洗衣做飯的,如今冥主不過是給我做了兩次飯…….」
「那也不行。」
庚伏盯著虛影的曲流川一眼,聳聳肩,似乎有破罐子破摔的意思,「那你還想怎樣?我吃都吃了,要我吐也是吐不出來了。」
曲流川沒搭理他,手一揮便甩出了一個布袋子往庚伏的臉上飛去,「明日起,一日三次,你親自熬給她喝。」
庚伏眼疾手快的接住了布袋,打開一看,正是自己幾日前送信回幽冥,讓曲流川備好所需的仙草,這些仙草都是能幫助曲尋幽控制她體內的力量。
她體內壓制力量的封印已經解除,他不會再讓她控制不住力量暴走而死,她這一世必須回歸神位,她離開幽冥已經很久了,該回家了。
他將仙草收好,正要在說些什麼發現曲流川的那道虛影已經不見了,他吐了一口氣,躺在床上想著事情,沒多時便沉沉入睡。
第二日天還沒亮,庚伏便起來在屋內開始親自熬藥,將仙草放入了砂鍋便一直守在旁邊,就連九月她們來了也不讓碰,等葯熬足了時辰這天也已經大亮。
一月服侍公主起床了之後,趁著七月給公主梳頭的時候來了一趟廚房,催促她們趕緊將公主的早膳送過去。
庚伏倒了一碗葯湯便出門,正巧遇上了一月,看了一眼一月身後的婢女,個個手上都端著托盤,上邊擺放著精緻的碟子,怕招塵也怕膳食冷掉,碟子裡邊的食物都被蓋得嚴實,看不見都有什麼。
「你們這是給公主送早膳呢?正好,我也要去找公主,一起走吧。」
一月微微點頭,繼續往前走,庚伏端著葯湯跟上,很快便來到了公主寢殿的前廳。
七月剛剛給曲尋幽梳好頭,剛剛從內室走了出來,見捧著一個瓷碗的庚伏跟著一月一起過來都微微一愣。
曲尋幽好奇的多看了他兩眼,「你的傷還沒好,這一大早的怎麼過來了?」
庚伏將手中的湯藥放下,「我剛剛給你熬了葯,你先吃點東西,再喝了它。」
婢女們將早膳一一擺到桌面上,守在一旁。
曲尋幽坐下聞了聞那碗湯藥,一股難以言說的味道縈繞在弊端,不禁皺了眉頭,「我好端端的喝什麼葯?」
庚伏正要解釋,看了一眼四周,有些事情不能在她們面前細說,只要壓低了聲音在她耳旁道:「這是左神將昨夜給我的葯,是專門壓制冥主體內的力量的,冥主若是不想再次嘗試爆體吐血而亡,那就喝了它。」
他說話間吞吐的氣息撲在她的脖頸上,微癢而灼燙,頓時有種說不出來的感覺,似是撥動了某根弦。
「好,我等下就喝。」
曲流川她在幽冥也就見過一次,緘默寡言,俊美而清冷,倒是跟千慕霖有點相似。
庚伏一大早就起來熬藥到現在,也還沒吃東西,此時已經而得肚子咕嚕叫,曲尋幽便笑著叫他坐下來一起吃。
屋內的婢女早就習以為常,最近長公主殿下和這個侍衛常常同席而食,看多了也就習慣了,這樣的事情也早就不是什麼稀罕事了。
她們心中依舊覺得很不妥,畢竟主僕尊卑有別,一個侍衛本就不該也不能跟主子同席的,只是他們的主子全然不在意這些執意如此,她們也無話可說,更何況長公主還是日後的女君,她不僅僅是她們的主子,還是這氐人國的君王。
吃過了早飯,也喝過了湯藥,婢女們紛紛將桌上的碟碗撤下去,庚伏又留下來陪她說了一會兒話。
兩個時辰后,一月匆匆從門外走了進來,來到兩人面前道:「公主,國師在朝堂上昏倒了,這會兒剛剛醒來,說是登基提前改到三日後,讓公主好好準備。」
曲尋幽還以為是自己聽錯了,再次反覆確認了之後還是很疑惑,「國師好端端的怎麼就昏倒了,還把登基的日期給提前了十日?」
原本國師跟她說過,十三日後是個好日子,選在那日登基萬事順遂,國泰民安,如今這怎麼就說變就變?
國師向來以一副病弱的樣子,但是她知道他多少有修為護體,不應該弱到上個朝都能昏倒,這裡頭肯定有事情。
「是朝中有些大臣不肯承認公主是未來的國君,國師與他們理論的時候被氣暈了,醒來后不顧反對便將登基的日子給改到了三日後。」
曲尋幽:「.…….」
原來這事兒還跟自己脫不了干係!
氐人國歷代國君都是皇子繼任,她是頭一位女君,有些迂腐固執的的大臣對女子的偏見已是根深蒂固,自然不願意承認她。
她滿不在乎的道:「不是我非要當女君,而是那甄麟台選了我,那日鳳凰在京都盤旋飛了整整一日,整個京都的百姓可都親眼看見了,由不得他們不承認我這個女君!」
庚伏看著她說這一番話時自有女王的威嚴霸氣,不由的豎起大拇指,感覺這樣的她才是他的冥主大人。
七月點頭附和,「就是,公主乃是上天選定的女君,哪裡輪得著他們來說三道四?」
一月深以為然,覺得七月終於能跟公主說到同一件事情上了,「國師還說公主不必去國師府探望他,因為國師是因為懶得跟大臣繼續爭論,這才裝暈回府的,提前登基的日子也是為了結束以後出現類似這樣的爭論。」
曲尋幽聽完,實在是綳不住了,噗嗤一聲笑出聲,「裝暈?都一大把年紀了虧他做得出來!原來國師還是一個老頑童呢!」
他將日期提前,等她三日後登基為女君,那些反對的人自然也就閉嘴了,這些反對的聲音對她來說本就沒有造成什麼實際性的傷害,因為氐人國的國君歷來都有甄麟台甄選而出,這是天意,那日甄麟台選擇了她,就算有不同的聲音那她也是實打實的下一任國君,誰若是公然反對那就是在逆天而行。
七月眨巴著一雙無辜的大眼睛,「老頑童?可是我看國師一點也不老啊。」
庚伏把玩著玉骨簫,整個人透著一股懶洋洋的氣息,此時的他臉色已經養回了一點血色,沒有之前那麼蒼白,看起來也精神多了。
他嗤笑一聲,「不老?你竟然說他不老?他千年前就已經在氐人國當國師,這期間都不知道換了多少個國君,他依然還在,誰知道他來氐人國之前又活了多久?總之以他實際的年紀,你祖宗十八代都可以喊他一聲老祖宗,可別被他的皮相給欺騙了。」
七月:「.…..」
她很不服氣,想反駁卻啞口無言。
接下來的三日庚伏都是早早的起來給曲尋幽熬藥,曲尋幽一連喝了三日,終於感覺到體內的力量逐漸平靜了下來,她偶爾使一使法術都沒多大的影響。
這一日天還沒亮就被一月從睡夢中搖醒,「公主?公主?該起身了,今日可是公主的登基大典,等會要先去行祭禮,去告祭天地,宗廟,社稷,這可是大事,萬萬不能誤了時辰,等這些忙完了之後還要回來行登基儀式,這期間還要換不同的禮服和許多繁瑣的事情………」
曲尋幽從從床上坐起,睡眼朦朧的看了一眼一月,「好麻煩,真不想當這個女君。」
話雖然這麼說,但是她還是起來洗漱穿戴,穿的里三層外三層,頭上不似往日戴的金釵步搖,而是壓著一頂沉甸甸的冕旒,壓得她脖頸很難受,眼前的一串串珠子晃得她頭暈。
她真想一把扯下頭上戴著的冕旒,丟出去!
最後理智戰勝了她的小暴躁,強忍了整整一日都沒有發作,連她都十分的佩服自己。
登基大典,除了跪拜還是跪拜,拜天拜地拜祖宗,她這邊拜完了還要受百官的三跪九叩的大禮,幾乎忙了一整日。
晚上她沒吃晚膳就躺在床上睡著了。
第二日又是一月將她從睡夢中搖醒,她有起床氣,特別是這兩日的起床氣比以往還要嚴重。
她沒睜開眼睛,雙手一抹抓了枕頭就胡亂砸了一通。
「別吵我睡覺,再吵我把你丟出去!」
一月跪坐在床前,「陛下,該上早朝了。」
登基大典已過,她住的地方從公主府搬到了王宮,身邊的人都改口叫陛下。
她睜開雙眼,掃了一眼陌生的四周,「什麼時辰了?」
一月如實回答:「已經五更天了。」
「什麼時辰上早朝?」
「五更上早朝。」
曲尋幽:「.……..」
她從床上坐起,幽怨的看了一眼還是黑漆漆的天,「一月,你說我現在反悔不當女君了還來得及嗎?」
當初國師和庚伏都支持她當女君,她沒多想就答應了,竟然忘了一國之君可沒那麼容易當的,最令她難以接受的那就是國君得每日在五更天的時候上早朝!
五更天啊,天還沒亮啊!這麼早就要從床上爬起來幹活,還是這麼冷的天,簡直就是喪盡天良,慘絕人寰的一件事情!
「陛下,您昨日已經登基了,昭告天下的文書也已經頒發出去,為此您還大赦天下………」
意思就是想反悔也已經晚了。
曲尋幽將所有的氣都撒在了手中的枕頭上,一把就將枕頭給撕開,隨著『刺啦』一響,裡邊的絨毛便撒了一地。
她的起床氣撒完,認命乖乖去上朝,「給我洗漱更衣吧。」
一月盯著她手中被撕開一個大口子的枕頭,默默倒抽了一口氣,陛下這兩日的脾氣似乎比之前暴躁了許多,看來她以後要多準備一些枕頭才行。
一月朝外邊喊了一聲,從外邊呼啦啦的進來了十幾個宮女,都是來服侍她洗漱更衣的。
她睜著疲憊的雙眼,數了一下,近身伺候的人比她在公主府的時候還要多兩對,她在公主府時是十二個伺候,當了陛下有十六個,某種意義上來說,她的身份用度都提高了不少。
可是,人越多,她瞧著越是心煩。
「以後沒事,不要這麼多人在我面前晃。」
因為她起的晚,所以她們的動作都很迅速,爭取以最快的速度幫她穿戴好,很快她便被領著往朝堂走去。
她的寢殿距離朝堂不遠,不出一盞茶的功夫就到了,內飾看見了曲尋幽,立即喊了一聲,「陛下到。」
此時朝堂上已經站滿了朝臣,大殿內數百盞的燭火全部點亮,大殿上一片亮堂,方才還在因為陛下頭一天上朝就遲到而議論紛紛的大臣們頓時收住了嘴,匆匆整理了衣帽就開始行跪拜禮。
高呼萬歲的聲音整齊洪亮,迴響陣陣,將曲尋幽的瞌睡都趕跑了。
她喊了聲免禮讓大臣們起身,朝下邊掃了一眼,沒看見國師的身影,「國師呢?」
一名肥頭大耳的大臣從文官的隊伍中站了出來,「回稟陛下,只要國君健在,國師就不會參與朝政,這半年來因為先國君仙逝,國中又沒有新國君繼任,國師才出來暫時打理政務的。」
意識就是說從她昨日登基為女君起,國師就卸下了重擔,可以每日在家一覺睡到自然醒了。
她忽然有種從國師接過了一個燙手山芋的感覺,她強扯了個笑容,「我不太懂政務上的事情,我若是想讓他來上朝輔佐我呢?」
說罷,下邊站著的大臣頓時紛紛小聲議論,面面相覷。
她又問,「不可以嗎?」
方才站出來的那個大臣回話,「陛下下旨,自然是可以的,只是………」
「只是什麼?」
「國師乃是得道的仙人,千年來我氐人國都很尊崇國師,國師體弱,不願管朝堂的政務,歷代國君都尊重國師,從不會逼迫國師做什麼事情,若是陛下沒跟國師商量就下旨,只怕國師會……..會不高興。」
曲尋幽一聽,頓時就有一種莫名的開心,她正想想做點讓他不高興的事情。
「你放心,國師欠了我好大的一個人情還沒還,他不會不高興。」
眾位大臣:「.…….」
他還指望著她救氐人國呢,她不過是請他來幫忙處理政務,兩件事情相比起來,後者可輕鬆多了。
況且與氐人國有救命之恩的是他,她答應了幫他,卻沒答應將氐人國所有的事情都包在自己的身上。
要受累,那就大家一起受累,共赴患難,富貴同享。
嗯,對,就這樣,完美!
她轉頭對內侍吩咐,「你去國師府請國師來上朝吧,用最快的馬,務必以最快的速度將國師請來。」
那名內侍矮矮身,應了聲是便走了。
眾位大臣:「.………」
他們的這位女君似乎很肆意妄為啊,國師畢竟是仙人,千年不老不死,他們對他只有尊敬,不敢有半點的褻瀆,陛下這麼做不會捅出什麼簍子吧?
曲尋幽見那個肥頭大耳的大臣依舊還站在中間,忽然間就與他閑聊了起來,「,我很早就去了雲州城,此番回來許多人都不認識,我冒昧問一句,大人你姓甚名誰,官居何職?」
見他左看看,右看看,這才後知後覺的發現自己竟然忘記站回自己的位置。
她指向他,「別看了,我就是在問你。」
他規規矩矩的拱手,回答:「下官姓金,單名一個致,如今任刑部尚書一職。」
她若有所思的看了金致一眼,「不知在這大殿上還有多少與金大人同姓的,都站出來我看看?」
說罷,便從文武兩列大臣里走出來了三人,兩人是文臣,都是生面孔,另一人是武將,此人正是從合甫城一路護送她回京都的殿前司禁軍統領,金重。
「金統領我認識,是殿前司的,其餘兩位可否也自我介紹一下?」
「臣金東恆,如今任太常寺少卿。」
「臣金東允,任詹事府少詹士。」
這麼一說她就想起來了,昨日登基祭祀時似乎就是金東恆在忙前忙后,她還有點印象。
她點了點頭,「嗯,一個正二品,兩個正四品,諸位都是同一個金家的嗎?」
金致抹了一把冷汗,完全不知道這位新上任的女君陛下是何意,莫非上位的第一把活要從他們金家點起?
他戰戰兢兢的如實回答:「回陛下,這兩個都是臣的侄兒,金重金統領是臣的小兒。」
她十分驚訝,拍了拍手,「金家一朝就出了四個人才,三個文臣,一個殿前司統領,真是我朝之楷模。」
這話聽著像是誇讚,或許是心虛,金致聽著卻感覺到兩腿發軟,冷汗直流。
這個女陛下以前治理雲州城的那些手段他也聽說過,她最看不得的就是有污跡的官員,貪贓枉法可行不得,已經發現,那下場一個比一個慘。
那日他親眼見到了甄麟台異象,鳳翱九天,鳴震高空,從那時起他便知道新任國君是誰了,當時他沒時間繼續觀賞那百年難得一遇的大盛況,轉頭就進屋吩咐人去將一切不利於自己的線索給擦乾淨。
今日陛下這番問話,莫不是已經聞到了味兒,正打算那金家開刀?
他越想越害怕,在心中默默盤算著,等今日一下朝,他就要回去再確認一遍,那些事情是不是都處理乾淨了?
「都是託了陛下的洪福,讓臣等能有機會效忠陛下。」
曲尋幽瞧著金家的幾人面色都不大好,特別是金致,臉色慘白慘白的,她知道有些事情得慢慢來。
她擺了擺手,示意讓他們站回各自的隊伍,之後又隨意點了幾個大臣出來問話,不知不覺間,已經過去了半個時辰了,政事沒談一件,光是在認人了。
「國師大人到。」
國師有點不情願的走進大殿,規規矩矩的給她行了個禮,「不知陛下召臣來是有何事?」
曲尋幽奸計得逞,由衷而笑,「國師,我剛剛登基,對朝政完全不懂,需要你的輔佐,所以我想以後國師就來上朝輔佐我吧。」
國師暗暗捏拳,他身為國師,一人之上萬人之下,對於國君的旨意還是不能公然拒絕的。
他一臉平靜的看著端坐在上邊的人,「臣心有餘而力不足,不如臣舉薦另外一人來輔佐陛下,此人才能都不在臣之下,甚至可以說比臣還厲害,不知陛下意下如何?」
她好奇國師會給她舉薦誰,「你先說說看。」
國師:「陛下的貼身侍衛,庚伏大人。」
曲尋幽:「.……..」
庚伏原本就是她的人,她有什麼事情他都會幫她,用不著他來舉薦,無非就是卻一個合理的身份罷了。
國師這是鐵了心的要將氐人國這個重擔全部丟給她,半點兒也不想幫忙分擔的意思。
她剛剛還看見他笑了,他竟然笑了!
國師這是在搞事情啊!是挑釁啊!
她真想將面前的玉璽丟到他那張一臉病態的臉上。
她皮笑肉不笑,要搞事情是嗎?好,她奉陪到底!
「庚伏確實有才能,我也打算賜他一官半職好讓他來輔佐,可是只有他一個人還是不夠的,還是很需要國師的輔佐的,所以就這麼定了,明日起國師就來上朝吧,若是國師不來,那前幾日我跟國師商議的那件事情就作罷了吧。」
曲尋幽給了國師一個你敢拒絕,我就敢撂挑子不幹的眼神,國師咬牙切齒的盯著她不說話。
眾位大臣:「.……..」
這大殿內的火藥味很濃是怎麼回事?
前幾日國師還為了力保陛下登基而跟那幾位反對的大臣據理力爭,最後還被氣得暈倒了。
可見國師對陛下那是忠心耿耿啊,可是今日兩人之間怎麼就變成這樣了?
唉,世事無常,人心難測啊!
一個是新任女君,一個是仙人國師,兩個都是頂天的大人物。
他們也只敢拿眼瞧幾眼兩人的神色,什麼也不敢說,什麼也不敢問。
國師終於敗下了陣,誰叫他有求於她呢,她是誰,她可是幽冥主神啊!
他惹不起,她無非就是不願自己一個人太累,想讓他幫忙幹活而已,也沒什麼大事。
他嘆息一聲,「好,既然是陛下需要,那臣就來,不知陛下要給庚伏賜予什麼樣的官職?」
「這個……」曲尋幽想了良久,依舊沒想到該給他什麼官職比較合適,總不能一來就給他一品大官吧?也不能太小,這樣他辦起事情來總是不方便,而且這朝中品級比較高的官職都是一個蘿蔔一個坑,每個坑都佔滿了人,總不好隨意罷免了大臣的官職讓庚伏頂上。
國師忽然一笑,那笑容好比驚鴻顏色,仙人姿容,「臣倒是知道有一個非常合適也非常適合庚伏的官職。」
曲尋幽已經被他牽著鼻子走,「什麼官職?」
國師笑得越發的燦爛,讓她瞧著油然生出一種很不好的預感。
只見國師的薄唇翕動,吐出了一句可嚇死她的話來,「您的後宮之主,氐人國的王夫。」
說罷,朝堂上方才還在看兩人好戲的大臣們頓時炸開了鍋,交頭接耳,一片嘩然。
外邊有一道身影從大殿上的屋頂滾落,『砰』的一聲悶響砸在了地板上,此時大殿內的人都在專註著討論自己的事情,無人察覺外邊的響動。
曲尋幽睜大了雙眼瞪著國師,極為困難的咽了咽口水:「後宮之主?王夫?」
國師居然舉薦她收後宮?
這這這……….
王夫這個詞好像挺新鮮,挺有意思的呢!
只是,她剛剛上任女君的第一天就要干這麼大的事情嗎?好像不太好吧?
她可是命犯孤鸞,她克夫啊!
哦,好像不對,這些說法好像都是庚伏這個神棍為了不讓她嫁人而編造出來的,她並不是真的命犯孤鸞,而是單純的不能跟外族通婚。
庚伏不是外族,那她娶他當王夫應該是沒問題的吧,他樣貌生的也不錯,白白嫩嫩,英姿俊朗………….
咦,不對!國師說的可是庚伏啊,她跟他怎麼可能!
「不行,不行,我怎麼能娶庚伏呢!」
她是幽冥主神時,他是她最得力的冥官,她如今成了女君,他是她的侍衛,她和他就像是相識了好久的老朋友一樣,怎麼能這麼突然就上升到夫妻的關係呢,這得多尷尬啊。
國師又笑,「是陛下不願意,還是怕庚伏不願意呢?」
她打了個哈哈,用乾笑來掩飾自己的尷尬,「他應該是不願意的…….」
國師又道:「若是他願意呢?」
庚伏身為她的貼身侍衛,自然是不會離她太遠,她來上朝,他便跟著來了,只是他在朝中沒有官職,只能隱藏在暗處,方才他就在屋頂上,一聽到國師居然舉薦他當她的王夫,嚇得一個激靈就從屋頂上摔了下來。
他緩了緩,從地面上爬起來,正往殿內的暗處隱藏,忽然聽到此處又被驚嚇得一個踉蹌,一不小心就踩了自己的後跟,一個平地摔將自己完美的摔倒了偌大的屏風,完美的出現在了眾人的視線當中。
眾人的視線齊刷刷的看向壓著金絲楠木製成的鏤空屏風????????
曲尋幽:「.……..」
國師:「.……..」
眾位大臣:「.……..」
一時熱鬧非凡的大殿倏忽戛然而止,頓時鴉雀無聲,個個都睜大了雙眼盯著庚伏看。
國師幾乎是大笑笑出了聲來,「這不就是陛下的貼身侍衛嗎,正好他在,陛下不如問問看,問他是否願意做您的王夫?」
曲尋幽此時也是被眼前的一件件事情給弄得腦子有些遲鈍,竟被國師的話給帶著走,她愣愣的看著趴在地上的庚伏,小聲的問出了口,「你願意嗎?」
庚伏:「.……..」
這該怎麼回答?
說他願意?還是不願意?
他不知道,但是他知道,左神將一旦知道此事,肯定是想將他剝皮抽筋再掐死他。
也許有一天,他會將冥主大人拐回家中當夫人,但是絕對不是現在,如今的她並不是真正的她。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一連摔兩次的,因為國師的提議太嚇人,把自己給嚇到了?
還是自己歡喜過了頭?
他也不知道,他此時只想在地上找個地縫鑽進去,實在是太丟人了。
這時,終於有一位大臣站了出來,「陛下,這恐怕不妥,按禮制,國君的後宮都要從朝中待嫁的貴女之後選出,這樣的人家教養出來的才是德才兼備的好孩子,才配得上國君,萬萬不可隨意,特別是後宮之主的……..」
那人說到此處就卡住了,神色尷尬的看了一眼曲尋幽,默默低頭。
自打這位站出來道出這一番言論時,國師就一直盯著他看,「朱大人怎麼不繼續說下去了?看來大人也知道今時不同往日,以往的國君都是皇子繼位,如今卻是公主繼位,公主自小沒有婚約在身,剛剛及笄不滿一年,先國君和王后還沒來得及給陛下賜婚就雙雙仙逝了,你要讓公主選貴女肯定是不行的,反之,若是選男子,敢問哪位大人府上的兒子到這個年紀還沒婚配,並且願意進宮來跟歷代王后那般白日打理後宮,繡花熬湯,晚上給陛下暖床的?」
「哦,朱大人府上有三子,大公子已婚,二公子也有婚約,唯獨小公子還沒有婚約在身,不如就選朱大人的小公子進宮?」
朱大人剛剛也是一時衝動才會站出來說那番話,說到一半才回味過來,一聽道國師要讓自己的小兒子進宮,頓時嚇得渾身一哆嗦,「臣……..臣的小兒今年剛滿八歲,這,這……..」
國師若有所思的在對手指頭,他今日心情好,連咳疾都好了,這二會兒精神抖擻,臉色紅潤,這一看就是個神采飛揚的青年。
「嗯,八歲,八歲,陛下今年十六歲,這年紀還有點小,就算此時進宮,洞房花燭夜也無法跟陛下圓房,那就算了,還是看看其他大臣家中的好兒郎吧,若是沒有,那就只能等朱大人家的小兒長大了再進宮了。」
朱大人剛剛安下了心一下子又提到了嗓子眼,他在心中默念經文佛偈,希望在諸多的同僚家中能有比他家小兒還要合適的人選。
眾位大臣滿臉驚恐:「.……..」
大家收到了國師投來的目光,驚得連忙收回直線,個個都垂頭,眼觀鼻子,鼻觀鞋,動也不敢動,大氣都不敢喘,都生怕被國師給盯上。
以往皇子繼位國君,他們都爭著搶著希望自家女兒能夠被國君納入後宮,可是如今是公主繼位,這位陛下要的是夫君,他們的兒子可都是家族的希望,都是砸了大價錢去培養的好苗子,將來都是要下考場進入朝堂的頂天好兒郎,個個都是要強好面子的性子,若是進了後宮…….
以前國君的後宮是:王后,夫人,侍妾都圍在一起討論繡花泡茶染蔻丹,日日爭著要侍寢……
若是換成了如今陛下的後宮,而後宮裡的是他們的兒子………….
不!簡直沒眼看啊!他們不要!他們寧願去死!
眾位大臣在心中默默吶喊:求陛下收了庚伏當王夫吧,他們覺得陛下和庚伏乃是天作之合,他們沒有任何的意見。。
在大家都在驚心肉跳的討論著誰家兒郎進宮給陛下當王夫時,庚伏悄悄的從地上爬起,又悄悄的將屏風給扶起來擺正,彷彿方才的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一樣,他轟動全場的出現,悄悄的離去,隱入黑暗中,再也尋不到蹤跡。
國師似乎還沒玩夠,仍舊想繼續拿大臣們尋開心,拿她尋開心,「怎麼都不說話了?我好像記得,去年科考新進了不少的官員,如今似乎還有兩三個還沒婚配的,都有誰來著?」
眾位大臣:「.……..」
曲尋幽頓時覺得有點丟臉面,她如今雖是一國女君,但是她的姻緣依舊坎坷,竟然沒有任何人敢跟她結為夫妻。
「國師,此事容日後再商討吧,我有點累了,若是沒什麼大事情就都退朝吧。」
她瞧著滿朝文武都被國師這一番言論給嚇得不輕,此時早就沒了商討朝政的心情了,她自己也需要先適應適應,還不如就此散去,各自安好。
國師挑了挑眉,表示默認,「那以後就慢慢選吧,看看都有哪位大臣家中的兒郎與陛下合適。」
大殿內倒抽著氣的聲音宛如寒冬的風聲,清晰又蕭瑟。
當她喊了一聲退朝之後,大臣們都一最快的速度有序的從大殿小跑出去,似乎都生怕走得慢了又被國師叫回去談心。
曲尋幽:「.………」
大家此時恐怕都當她是一頭飢餓難耐的虎狼吧。
千慕御東和千慕霖還留在大殿內,千慕霖神情淡淡的,千慕御東看向曲尋幽,「皇姐,你不必在意那幫大臣,你先好好看,看上哪個弟弟我親自去給你抓來,管他有沒有婚約。」
千慕霖瞥了身邊的人一眼,「哼,添亂。」
千慕御東氣得指著千慕霖的鼻子,你你你了半天也說不出話來。
曲尋幽嘆了口氣,「行了,你們兩個也早點回去歇息吧。」
她此時真不想再繼續討論這個話題。
千慕御東和千慕霖正在大眼瞪小眼,聽到了她的話也沒堅持留下,互又瞪了一眼便雙雙甩袖離去。
兩人走後國師似笑非笑的看著她,「陛下,大家似乎都不願意將兒子送進宮給您當王夫呢,你說該怎麼辦才好呢?」
曲尋幽瞪著他,「人都跑光了你還沒玩夠?」
國師忽然收起了笑臉,「誰叫你非要逼我來上早朝,況且今日我就算不提起此事,日後也會有人提起的,你如今畢竟是國君,總該要成婚生子的,否則下一任國君從哪裡來?」
她頭一天上朝,有點小緊張,方才一直端著,那坐姿坐得比貴女還要端莊,此時偌大的大殿里就只剩她和國師兩人,她再也不裝了,身了個懶腰就往後躺去,放任自己沒半點形象的半躺在龍椅上。
國師抬起步子走上前去,來到她身前的案桌上坐下,手托著下頜端詳她那一張絕美的臉龐,她就算皺著眉頭都依然美得如此驚心動魄。
曲尋幽壓低了聲音,小聲跟他說話,「以你的本事你不會不知道,我是不能跟外族通婚的。」
國師同樣也用了只有兩人才能聽見的音量跟她說話,「我知道啊,所以沒推薦外族人給你,我只推薦了庚伏,他跟你是同族,你們之間的關係又那麼好,這總該是合適的吧,後來的那些話不過都是逗那幫大臣玩兒的。」
他還因為這個原因而接二連三的被人威脅,說她不能跟外族通婚,要是她當了氐人國的女君之後敢給她送上凡人夫君,他們就把自己怎麼怎麼的,這其中有一人就是庚伏,另一個正是她的同胞弟弟,警戰司的左神將曲流川。
啊,這兩個人來威脅他的時候都是一副凶神惡煞的模樣,不知道他今日的這個推薦可否令他們二人滿意呢?
他可沒有給她送上凡人夫君,而是舉薦她的同族呢!
曲尋幽『嘖』了一聲,「老頑童!」
她忽然想到了一個問題,於是就坐了起來,「你也是知道的,我是不可能一輩子都待在氐人國當女君的,若是我回歸了神位,自然是要回幽冥,那這氐人國的國君又要誰來當?」
國師想也沒想就回道:「當然是你兒女中的一位啊。」
她看著國師,似是看到了鬼一樣,「我兒女?」
她哪來的兒女?先不說她不會跟凡人通婚,就算她跟庚伏成婚,有了兒女自然也是要帶著回幽冥的,怎麼可能把他們丟在人間?
不對,這事不對!她今日怎麼老是被國師帶歪?
她怎麼會想到跟庚伏成婚並且還生了兒女?
想太多了吧?
八字還沒一撇呢。
國師笑出了聲,他今日的心情還真是好,笑個不停。
「跟你說笑的,別當真,我當初欠了氐人國一個救命之恩,為了報恩我留在此處千年,就是為了幫氐人國渡過滅國的劫難,此事辦成之後我就可以自行離去,屆時誰還管他誰當國君?大不了我再上甄麟台,幫他們甄選一次,倘若二殿下和三殿下依舊不是國君的人選,那便是天要斷絕了氐人國國君那份通天的本事,我也沒法子了,那他們就自己商量著誰當國君好了,反正周遭列國的皇帝不是爭來的便是父母指定給的。」
曲尋幽點點頭,「說的也是。」
他們都有各自的天命,不可能一直守著這個個小小的氐人國一輩子,他們的一輩子很長,而凡人不過短短數十載,凡人自有凡人的命數,他們留在此處幫他們度過滅國的劫難已是逆天改命,救了這群凡人一次,不代表他們就要在此守護一生。
兩人又閑聊了一會兒,國師打了個哈欠便要起身離去。
她看著他離去的背影,「你明天會來上朝嗎?」
他擺了擺手,頭也沒回,「我知道你的意思,放心我答應了你自然會做到,以後只要你當國君一日,我便陪你上朝一日。」
她笑了笑,起身回寢殿,她此時只想補個回籠覺。
一月和七月跟在後邊,七月歪著頭欲言又止,一副想從陛下的口中套出八卦的樣子。
曲尋幽瞪了她一眼,「有什麼話就說,別一直用那種眼神看著我。」
七月囁嚅了一會兒,終於敢將心裡的問題給問出口,「陛下打算什麼時候把庚伏收進後宮當您的王夫?」
曲尋幽回身往七月的額頭彈了個指頭,她疼得哇哇叫。
「我何時說過要收他當王夫了?」
七月揉著額頭叫苦,她剛剛在大殿上一直守在陛下的身旁,看著陛下問庚伏是否願意的時候,那神情很認真,分明就是有那個心思。
「我今日就如實的告訴你們,我並不打算收什麼後宮,所以也不會有什麼王夫,別跟著國師瞎起鬨。」
一月提醒著她,「陛下,您已登基,應該自稱為朕。」
曲尋幽愣了一下,這個問題一大早一月就提醒看她好幾回,但是她已經習慣了用我來自稱,一時半刻還改不了。
她一回到寢殿就將自己扔到了床上,終於能安安穩穩的睡一場覺了。
已經熟睡的她對外邊正在發生的事情一無所知。
話說今日來上朝的那幫大臣們匆匆趕回到府上,第一件事便是召集家人圍在一起商討一件驚天大事,這便是該如何讓自家尚未有婚約的兒郎,不會被選中給陛下送去充盈後宮的事情。
一時間有婚約但是還沒成親的趕緊找親家商討將婚期提上日程,沒有婚約的趕緊買通了媒婆趕緊去提親,為了不被輕易查出來,連婚書都是造假,日期都寫著幾年前。
街道上的馬車來來往往,絡繹不絕,有一個青年差點被忽然飛奔過來的馬車給撞到,他拍了拍胸口,心中的驚嚇久久不能平復。
他看著消失在街頭的馬車,抱怨連連,「真是倒霉,今日究竟是什麼日子,這富貴人家的馬車怎麼都跑出來了?都跟趕著去投胎似的。」
附近一位攤販老闆熱心給他解惑,「你還不知道吧?今日陛下今日早朝的時候說了,她有意要從各個官員的家中選出合適的兒郎來擴充後宮,所以這些大臣們回家之後都忙著給自家的孩子張羅婚事呢。」
四周的人一聽到這等稀奇新鮮的八卦,都圍了上來,知道了便會說上一兩句,不知道的便默默站在一旁安靜吃瓜。
「這事我也知道,我還聽說陛下第一個看上的便是朱大人府上的小兒子。」
「你說的可是東街靖康路的那個朱府朱大人?」
「就是他。」
「哎呀,那這可不得了了,那個朱大人府上的小兒子今年才八歲哩,哎喲那個白嫩的,一掐准能掐出水來,那模樣俊俏的不要不要的哩。」
「才八歲?咱們當今陛下好像已經十六了吧?跟朱大人家的八歲小娃娃能般配嗎?」
「雖然陛下美得跟天仙似的,但是沒想到陛下好這一口,竟然是喜歡比自己小這麼多的,。」
這句話冒犯到了待在旁邊安靜吃瓜的大娘,大娘一聽就立馬不樂意了,將籃子里菜葉子抓了一把直接摔他身上。
「比自己小怎麼了?就只准你們男人到了花甲年紀還娶豆蔻年華的小老婆,不准我們女子要年輕健壯有俊俏的小郎君了嗎?我若是有陛下那樣的權勢,我也要討幾個模樣好的小郎君!」
大娘一出手,一直觀望的其他女性都紛紛附和,頓時男子成一隊,女子成一隊,兩隊站一邊開始爭論不休,整條街道越來越熱鬧,越吵越離譜。
到最後流言發酵到了當今陛下喜歡模樣俊俏的少年郎,不論門楣,只看皮相,若是有好看的將會被禁衛軍給抓到宮裡給陛下享用。
此後,京城裡適齡又俊俏的好二郎都不敢出門,生怕自己走在大街上會被禁軍給抓到陛下的鳳榻上,成為她後宮佳麗三千之中的其中一員。
而那些比較看得開,又想藉此機會飛上枝頭當王夫的,整日整日都在街道上晃蕩,結果晃蕩了大半個月都沒能成功被禁軍抓進宮裡,因此,有的還開始懷疑人生,難道是因為陛下和禁軍都嫌棄自己長的太丑了嗎?
那些官員們每日戰戰兢兢的去上朝,下朝後身上的官袍都被汗水浸濕,他們都生怕陛下和國師又要重提選人給陛下當王夫的事情,個個都冷汗淋淋。
這樣的日子過了一個月之後,大家都開始吃不消了,於是就有人提議,他們要合力舉薦庚伏給陛下當王夫,這個提議一出,大家都紛紛贊同,洋洋洒洒些了一本厚厚的聯名摺子。
摺子上用盡了他們文官所學到的讚美辭彙,什麼玉面郎君,明眸皓齒,風姿卓然,才貌雙絕,才思敏捷,博學恰文,甚至連雍容華貴,天生媚態,窈窕娉婷這樣讚美女子的辭彙都給加上了…………
敢情他們打心底里以為她就是一個只愛愛美男子的膚淺女君?
最後還婉轉的告訴陛下女子應當要從一而終,有了一個王夫就夠了,不該向歷代國君那樣三妻四妾的,否則只怕陛下的身體會吃不消,早年香消玉殞之類的云云。
曲尋幽將摺子摔到地上,這一個月來關於自己的傳言也聽的不少,起初時還能聽得進去,到了後邊越聽越是不堪入耳。
「朕早就跟你們說過了,朕如今還不想要什麼王夫,更不會搶你們家的兒子進宮,你們幹嘛還要上這樣的摺子?」
眾位大臣們面面相覷,都沒說話。
國師將地上的摺子撿起來,打開看了起來,臉上的神情似笑非笑,看得頗為入迷。
良久之後,他合上摺子,一臉認真,曲尋幽等著他幫忙將這幫大臣們臭罵一頓,而大臣們則是滿懷期待的看著他,希望他也能站到他們這一邊來,極力促成這一樁上好的姻緣。
「我也覺得大臣們所說的有點道理,如今整個京都都因為此事而鬧得沸沸揚揚,草木皆兵,想進宮的始終進不來,不願進宮的將自己鎖在家裡不敢出門,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不如陛下就准了這個摺子,早日迎娶庚伏當王夫?」
這樣一來,京城中的未婚兒郎就可以恢復正常的生活,那些流言也就自然消去,大臣們也能夠集中精力專註朝政,此事一成,功德無量,早日飛升。
況且她也沒吃虧,畢竟庚伏長得也很不賴的。
說罷,朝中的大臣都齊齊喊了一聲聲國師英明,陛下英明,一幫能說會道的文官頓時搬出了舌燦蓮花本事來一步一步的攻克高高在上的陛下。
曲尋幽:「其實我.…….」
她每次要開口拒絕,中會被另一道聲音給打斷,接著又是滿堂附和,說到最後就連她都覺得這真的是一樁上天恩賜的好姻緣,她和庚伏就是天造地設,郎才女貌,的一對璧人。
國師是最後的拍板定下的人,「好,此事就這麼定了,我方才掐指一算,兩個月後的二月初六是個宜嫁娶,萬事順遂的好日子,不如陛下的大婚便在那日舉行吧!」
一直躲在暗處的某人:「.……..」
曲尋幽急得都從龍椅上站了起來,「什麼就這麼定了?我還答應呢,庚伏也不會答應的!」
這幫人到底想幹什麼啊?
都當自己是月老嗎?一個個的都來強行給她拉紅線。
她答應了嗎?她沒答應!
他答應了嗎?他……….答應了………嗎?
她覺得他應該也沒答應。
這時大家都僵持著,她是女君,她若是一直死不肯點頭,那他們身為臣子也不能綁著陛下去行禮大婚啊。
國師忽然用傳音術跟她說話,「如今的局面實在是鬧得太大了,你們就稍微犧牲一下,假成婚來騙一騙他們,如此一來就可以解決掉眼下所有的麻煩,反正你們都是熟人,做個戲應該也不難吧?」
曲尋幽運轉了靈力,也用傳音術給他回話,「你的意思是讓我們做戲,假成婚?」
國師勾唇一笑,「當然,你們若是想假戲真做我也沒意見,不過你們最好不要在這裡生孩子,否則恐怕不好帶回幽冥。」
曲尋幽一噎,翻了個白眼,「你又在胡說些什麼?」
國師將視線移向某處角落,「喂,你別不說話,願不願意你回個話,我知道你能聽得見。」
她豎起了雙耳仔細聽,良久之後終於聽到了庚伏的聲音,「只要能幫到冥主,我都願意,只要冥主不介意。」
國師似乎早就知道了答案,於是又將視線移到她的臉上,「他答應了,就看你的意思了。」
曲尋幽慢慢坐回龍椅上,神情略微有些不自然,「不就是個假成婚嘛,誰怕誰啊!」
國師忽然拍手叫好,「陛下已經答應,就在三月後陛下大婚。」他轉身看向禮部尚書:「兩個個月足夠你們籌備婚禮嗎?」
眾位大臣:「.…..」
陛下答應了?他們怎麼沒聽見?
禮部尚書是個年近花甲的老頭子,先是愣了片刻,聽到了國師的話立即高高興興的站出來回話,「夠了夠了。」
就算不夠,他們也會加班加點的去籌備,絕對不會誤了陛下的大婚的,那畢竟也關係到大家膝下兒子們的一生幸福。
散了朝之後,陛下即將在明年的二月初六大婚,的消息就傳遍了京都的大街小巷,並且陛下此生只會和這位王夫共赴白頭,永不變心。
這一個月的街道上基本都是婦孺老男在街上行走,這消息一出,街道上的少年郎立馬就多了起來,躲在家中悶了一個月實在是悶壞了,都呼朋喚友的去酒樓敞開了可勁吃。
頓時街道上,酒樓里,各個角落裡都是歡鬧聲,這才是京都該有的繁華熱鬧!
年關將近,禮部又是籌備她的大婚,又是忙著年節的事情。
按禮制,年節國君提前要祭拜天地,之後還要祭祖,正月初一要在王宮裡受百官朝拜,受了朝拜之後要在宮內給文武百官賜宴席,與文武百官共同對飲。
曲尋幽並不大喜歡這樣的場面,但也避無可避,誰叫她如今正是氐人國的女君呢,一有什麼節日動不動就要祭天地,祭宗廟,這些事情繁瑣又累人,她依舊咬著牙一一做了。
過完了年節又到元宵,京都的元宵節很熱鬧,全城掛滿了各種漂亮的花燈,還有猜燈謎,雜耍等等各種熱鬧好玩的事情可以做。
今夜夜風微涼,她站在甄麟台上俯瞰著整座京都,看著底下如螞蟻一般的人頭在擁擠的街道上行走,微微入神。
若是那個所謂的劫難降臨時,她能力不足,並不能幫助他們度過劫難,這下邊的這些千千萬萬百姓又該如何?
她不禁自嘲一笑,還能如何,那結局自然是身化一杯黃土,魂歸幽冥,屆時她還是得管他們的幽魂。
四方閣最近一直很安靜,不知是上次庚伏將閣主傷得太厲害了,亦或是他們正在謀划著更大的刺殺計劃。
很多事情就像迷霧纏身,她看不清,又撥不開眼前的迷霧。
庚伏站在她的身側,「想去看看嗎?我帶你去。」
她搖了搖頭,這樣繁華的花燈她也見過好幾回,大抵都差不多,就這樣遠遠的看著就好,有些事情,身在其中,還不如登高遠望看得得清楚。
「庚伏,你說,我會死嗎?灰飛煙滅的那種?」
之前她在幽冥的時候曾聽見他個流川說的話,他們說這百年之內她若是再不能順利歸位,她就會灰飛煙滅。
她還聽到他們正在為她造一具軀殼,可以保住她,不讓她灰飛煙滅,可是那也並非是萬全之法,她只有遇上那個機緣,尋回她所丟失的元神,再重鑄仙身回歸神位這一條路走。
可是她在凡塵里掙扎了這麼多年,她還是沒能遇上那個所謂的機緣,她想,就算遇上了她會不會沒抓住,然後什麼都沒了?
她不怕死,但是她不想不明不白的死,她連自己是誰都不記得了,如何甘心等死?
所以她這數百年來就算過得再煎熬,她都能在苦中尋樂,因為她不甘心就這麼死了,所以她一直努力的活著。
庚伏眼眸中的光黯淡了幾分,頃刻間又閃閃亮起,眸子透著堅定,「不會,就算我死了,也不會讓冥主出事的。」
她回了他一個笑容,「我們都不會死。」
庚伏忽然講起了故事,「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個小男孩有一個很遠大的夢想,他想玩遍三界八族,並且在每一個待過的地方都要留下痕迹,以此來證明他來過,並且都做了什麼事情,可是家裡不同意,於是他就從家裡離家出走,後來他遇見了一個小女孩,小女孩很溫柔,跟個瓷娃娃一樣可愛,他喜歡極了,再也不想遊玩三界的事情,一門心思的只想把那小女孩拐回家當童養媳,可是路上遇到了很多的阻礙,女孩也很聰明,他不但沒能成功把女孩拐回家,反倒是女孩把他騙回了她家………」
曲尋幽剛聽得有了點興趣,庚伏卻忽然不說了,「後來呢?」
「後來那個小男孩就一直沒回家,在小女孩的家鄉陪著她一起長大,一起打架。」
「再後來呢。」
「再後來,那個女孩自己帶著一幫手下出去打架,再也沒回來。」
「那個男孩沒跟她一起去嗎?」
「女孩把男孩關了起來,沒有讓他一起去,因為她知道,她要做的事情很危險,她不想她跟著他一起去冒險。」
曲尋幽:「這個故事太壓抑了,我不喜歡。」
「後來那個男孩找到了她,從此過上了幸福的生活。」
「那個女孩沒死嗎?」
「沒有啊,所以,你也不會死,我也不會,我們都不會!」
「我怎麼覺得你這個故事有點假。」
「假嗎?不假啊,你看啊,這個小男孩和小女孩的故事呢開始很美好,過程很悲傷,但是結局更是很美好,這就跟我們現在很像,雖然我們目前困難重重,但是只要將眼前的這些困難都挺過去了,那以後肯定就會很美好。」
曲尋幽:「.……..」
聽了半天,她終於聽明白了,原來他是在給她安慰和鼓勵,所以才編了這麼一個故事來讓她看到自己的未來還有希望。
她平日里其實是很樂觀的,今夜站在此處遙看底下的氐人國百姓,竟讓她傷感了起來。
元宵一過,很快便到了二月,冬去春來,春暖花開,二月初六的確是個好日子,前幾天還一連下了好幾日的綿綿細雨,到了初六這一日竟是個難得的晴天,陰沉沉的雲霧散去,暖陽曬得讓人神清氣爽,舒服自在。
這一日是她和庚伏的大婚,章程繁瑣,一日下來跟當初的登基大典一樣折騰人,此次大婚與尋常婚嫁不同,她是女君,他是她的王夫,君比夫大,從此婦唱夫隨。
祭過天地,也祭告過了宗廟,她攜著他一起受百官朝拜,和賀詞,隨後他回婚房等著,她留在席上與文武百官同飲。
這章程全然是反著來,若是尋常婚嫁,應當是女子在婚房裡等著新郎,如今竟是新郎在等著她,這倒是挺稀奇的。
國師的席位離她最近,忽然歪著頭提醒她,「你這笑的也太假了,還不如不笑。」
她一聽,立即收起了笑容,她揉了揉酸疼的腮幫,不想說話,她不喜歡應酬,也懶得應酬。
拾起筷子夾了一筷子的菜塞進嘴裡,這一日都沒怎麼吃東西,可餓扁了。
國師的聲音又飄了過來,「恭祝陛下今夜不負良辰,春宵一夜。」
她差點被噎死,席上沒有茶湯,只有酒,她抓了酒壺就往嘴裡灌了一大口,「沐方,你瞎說什麼?」
他明明知道她是為了什麼而辦這場婚宴,卻偏要說出這樣的話來。
國師最近很喜歡拿她開玩笑,看到了她的反應滿意的點點頭,「請叫我國師,千年來氐人國歷代國君都不敢直呼本國師的名諱的。」
她咽下了口中的酒,甩了他一個白眼,「是嗎?」
國師這個人她一直看不透,他總是以一副病態的模樣出現在大家的視線里,咳疾如蛆附骨,總是不見好,有的時候聽見他咳嗽的聲音她都替他感到喘不上氣的難受。
他也從不避諱,遇上事情就示弱,總說自己不行,但是她卻總覺得他並沒有他所說所表現出來的那般弱。
每個人都有自己不能說,或是是不願意說的秘密,這是無可厚非的事情,只要他不與自己為敵,她也沒興趣非要去了解他的秘密。
至少,至今為止,他們還不能算是敵人,準確的說是同一條線上的人。
他為了報恩,要救這氐人國的千千萬萬黎民百姓。
她留下來除了願意幫他,更是為了自己的機緣,然後順利回歸神位。
國師給自己倒了一杯酒,沒有喝,只把玩在手中,細細觀察著杯中酒,神色端的是漫不經心,「當然,畢竟我是仙人。」
「國師別忘了,我原本是有一些修為在身的,只因被封住,自甄麟台那日起封印就解除了,我如今修為並不比你弱。」
「所以呢?」
「所以,我能清晰的聞到了你身上的妖氣。」
他來自妖界,而並非是什麼遊走下界的散仙。
剛剛遇見國師的時候,庚伏便提醒她要小心著國師,她當時因為懷疑雲州城疫毒的背後之人是國師,所以也一直不敢輕視。
她體內的不止有第一世所修鍊得來的修為,還有幽冥之力,這是幽冥主神世代承襲的一股強大的力量,如今的她能能完全掌控這股力量,只有回歸神位了才能控制並為她所用。
第一世她和狐妖成親那日,正是因為幽冥之力無法控制才爆體而亡的,之後庚伏便將她的修為封住,再也不敢讓她修鍊。
國師一愣,可能是因為最近靈力消耗太多,所以沒能完全將自己的氣息給掩藏住,「哦,我還以為我一直隱藏的很好,沒想到還是被你發現了,可是那又如何,我只不過是一個修習過妖族法術的一個人類罷了,身上的妖氣也正是跟修習的法術有關。」
「國師請放心,對於你的身份,我和庚伏都不是很感興趣,我們一直拿國師當朋友,還希望國師也是。」
曲尋幽說完,又吃了幾口菜便起身離去,「國師,聽七月說等會兒還有雜耍,很有名的,七月是你挑給我的婢女,也知道她對吃喝玩樂是最在行的,她說很精彩,那肯定不會差,你且邊吃邊等著,等看累了膩了再走也不遲,我就先撤了。」
說罷,見他點了點頭,她便往後殿走去。
「唉?陛下怎麼這麼早就走了?」有一位官員看著曲尋幽離去的背影道。
國師舉起酒杯,朝大家邀引,「還能是為什麼,自然是春宵一刻值千金了。」
國師話音剛剛落下,頓時滿堂哄然大笑。
「說的倒是。」
「不過陛下未免也太心急了些,這宴席才剛剛開始呢。」
「你懂什麼,不懂就閉嘴,來喝酒!」
「.…….」
曲尋幽:「.…….」
她尚未走遠,那些大臣的對話一字不落的都聽見了,翻了個白眼,她只不過是想去看看庚伏吃了沒有,她和庚伏純潔得很,他們眼污,看人也污。
她一路直奔寢殿,殿內裝扮的很喜慶,紅燭暖帳,一眼望去,屋內擺件器具大多以紅色為主,她一貫喜歡紅色,特別是這種大紅色最愛,她瞧著歡喜。
庚伏正坐在床上看書,看見她回來了就合上書本,正是她最近常翻看的那本《三界八族錄》。
「你這麼快就回來了?」
她走到他面前感覺他好像有點不自在,「就回來看看你吃了沒有?」
他指了指桌面上的那兩盤糕點,「剛剛隨便吃了點。」
她轉頭對一月吩咐,「你去膳房看看,叫廚子做點幾樣菜送過來。」
一月應聲而去,走前還順便拖走了一直好奇打量著的七月。
庚伏今日抹了胭脂水粉,就連他原來的那對劍眉都被修細了不少,她強忍著沒笑出聲來,伸手去抹了一把她臉上的胭脂,「我說你今日怎麼白裡透紅的,原來還是精心裝扮過的!」
庚伏越發的不自在了,「是李嬤嬤說當你的王夫就必須要這樣裝扮。」
她實在是忍不住的笑出了聲,她可從來沒有這樣要求過,這或許是千慕獨幽以前的喜好。
從合甫城回到京都之後,李嬤嬤就一直在公主府專心養病,沒有來伺候,她身體有雲州疫毒留下來的舊疾,休養了一個多月才有了些精神。
別人還好,發點喜錢便好,李嬤嬤畢竟是千慕獨幽的奶娘,是帶著她長大的,她大婚。雖然是假的,卻還是有必要去請她來京都的,也算是代千慕獨幽圓了這一份主僕情分。
剛剛在說李嬤嬤,這時李嬤嬤便來了,她手上拿著一個碟子,裡邊裝的是紅棗,花生,桂圓和蓮子,一進來便往他們兩人撒果子,便撒便念叨一大串吉利話,寓意早生貴子,大吉大利,恩愛白首。
撒完了果子,她又拉著兩人一起喝合巹酒。
庚伏:「.…….」
曲尋幽:「.……..」
其實她好想說,她這一場大婚其實是假的,這個喝不喝其實不重要。
李嬤嬤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庚伏,「陛下和王夫怎麼不喝?剛剛陛下沒有喝就走了,現在回來了就得補上,是一定要喝的,不喝不吉利。」
無奈,兩人只好依言喝了合巹酒。
李嬤嬤見兩人終於喝完了對半而切的瓠瓜裝的合巹酒,這才滿意的點頭,笑意盈盈的出門去,還很貼心的幫他們關好門。
第二日一大早,曲尋幽睜開雙眼時發現自己睡過了上早朝的時辰,她驚呼一聲掀開床幔從床上跳了下來,朝門外大喊了起來,「一月?七月?」
七月推門進來,一路匆匆的小跑到了她的面前,「陛下怎麼了?」
曲尋幽拍了拍腦門,「你們怎麼不叫我起來?這個時辰怕是早朝都快要議完了吧。」
七月剛剛一聽到陛下很著急的喊人,還以為出了什麼事情呢,一聽才知道陛下是擔心這個,於是就解釋道:「哦,昨夜國師就吩咐過了,說今日是陛下大婚第一日,可以休息一日不必上朝,朝堂上的事情,國師會幫陛下處理好的。」
曲尋幽:「.……..」
沒想到國師還挺通情達理的。
「那我再睡一會兒。」
她打了個哈欠又躺回床上,國師居然有這個意思,那他昨晚為何不親口跟自己說?
等等……..
好像哪裡不對勁,她剛剛似乎看到了自己躺著的床上還有一個人的身影?
她僵硬的把腦袋往裡邊轉過去,庚伏那張俊臉就出現在自己的眼前,他身上的褻衣半遮半掩,鬆鬆垮垮的套在身上,一頭烏黑的青絲盡數散在肩頭,應該是她剛剛把他給吵醒了,慢慢的正在睜開雙眼,睡眼朦朧的雙眸有種迷離的誘惑。
她又驚呼一聲,凝聚了全身的靈力在掌心,在他意識清醒之前一掌給打了過去,庚伏兩眼一翻,昏了過去。
七月又被這一聲驚叫給嚇了一跳,連忙掀開床幔,「陛下?怎麼了?」
真不知道陛下今日是怎麼了,一驚一乍的。
曲尋幽指著庚伏道,「他……..他………我們昨晚一直都睡在一起?」
七月被問的有些摸不著頭腦,「陛下,昨日你大婚,這洞房花燭夜自然是睡在一起的啊。」
見她依舊一臉茫然的樣子,又道:「陛下你難道忘了?昨晚您不是吩咐一月去廚房拿吃的嗎,那些菜你們都沒吃上就睡了,鬧出來的聲響可大了呢……..」
曲尋幽:「.……..」
聲響?
她被七月這麼一刺激,終於將昨晚所發生的事情都想了起來。
她和庚伏和喝了合巹酒之後就感覺到身體很熱,腦袋也是渾渾噩噩的,然後她就一直脫衣服,不光脫自己的還脫了庚伏的,他好像不樂意,一直躲,一直躲,然後她實在是不耐煩了,暴脾氣一上來就一掌把他打傻了?應該是打傻了,因為打了他之後他就不敢動了,只是一直用不可思議的眼神在看著她。
再之後…………..
之後的事情,她也記不大清了。
難道她用強了?她一醒來就感覺全身酸痛,看來自己是真的對他用強了。
蒼天啊,她竟然假戲真做了!
她讓七月出去,然後掀開蓋在他身上的錦被,開始整理他身上的裘衣,發現他脖頸上的痕迹,她忍不住暗罵自己,「畜生!」
整理好了裘衣,又將她昨晚脫掉的衣服一件一件的幫他穿上。
她也將自己的衣服穿好,看著穿戴整齊的庚伏,又看了看自己,覺得這樣應該沒什麼問題了,於是就又躺下,裝作什麼都沒發生一樣。
等會兒一定要讓他先醒,然後她在裝傻。
她此時躺在床上一點睡意都沒有,一直在想著這裡邊的蹊蹺,昨晚李嬤嬤一直催促她和庚伏一定要喝那合巹酒,走之前還露出了那樣的笑容,肯定是李嬤嬤在合巹酒里放了葯。
那她為什麼要下藥?
這可是一個很嚴肅的問題,她等下得要好好問問她。
她想了想,都已經穿好衣服了應該出去才對,她真是腦子被門擠了,竟然還要躺下繼續裝睡,這不是更尷尬嗎?
「嘶……」
聽到了旁邊的聲響,就知道他要醒過來了,想要抽身已然是來不及了,於是她只好趕緊閉上了雙眼動也不敢動,繼續裝睡。
庚伏睜開雙眼,扶著酸痛的脖頸,看了一眼身上整齊的衣服,再看看身旁的人,「冥主,剛剛是你打的我嗎?」
曲尋幽:「.……..」
她不出聲,繼續裝睡。
「我知道是你,我身上的衣服也是你幫我穿好的吧?」
一聽到這,她才想到,昨晚的事情他肯定也沒忘,甚至很有可能記的比她的還多,她是不可騙得了他的。
她再也裝不下去了,猛地從床上坐起,低垂著腦袋,「是我,昨晚的事情……….是事出有因,因我被下了葯,所以才……..」
庚伏:「?????」
「總之,我會對你負責的。」
「負責什麼?怎麼負責?」
「我……..」
這要她怎麼說?將她的餓撲行為事無巨細的形容給他聽?
她還是想要臉面的。
「噗呲……..」
庚伏忽然笑出了聲,「我們昨晚其實沒發生什麼,我知道我們昨晚都中了媚葯,所以我及時把你給打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