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義正辭嚴

  可此時的源泰錢莊少東家，卻被徐揚那句暗帶威脅的話給氣壞了。


  “走走走，你們趕緊走，我們不做你們的生意了，給一成火耗我也不給你兌換。”這位少東家揮舞著他的那隻胖手，在櫃台後咆哮著。


  看著對方從嘴裏噴薄而出的口水快要濺到自己身上，徐揚不著痕跡地往後退了一步。


  等站櫃台後的胖子咆哮完，徐揚這才不徐不疾地對劉有財說道：“劉管事，我這次可是來還債的，不過你們即然不打算要，那我也不強求。”


  說完這話，徐揚扛起錢箱，轉身就要走。


  臨走前，他還不忘回頭交待一句：“記著，欠你們源泰錢莊的那筆債，不是我不還，而是你們不要的，下次你們要是還敢派人到太平鎮要債，小心我打斷他們的狗腿。”


  這一下，劉有財可就不淡定了。


  若這事發生在幾天之前，他肯定不會把徐揚這番話放在心上。


  因為在此之前，那些欠源泰錢莊的錢還敢說不還的，基本上都沒啥好下場。


  可現在，劉有財心裏真的沒底了。


  昨天徐揚在十字街頭搞出那麽大的動靜來，他怎能不知道？

  悅來酒樓連那位外出習武十幾載的少東家都親自出馬了，最終還不是被眼前這個小子給斬落馬下。


  對方要是真的撒起潑來，他們源泰錢莊還真是不一定能吃得住。


  下一秒，劉有財麻溜地從櫃台後狂奔而出。


  這位長年坐在櫃台後俯視眾生的錢莊大管事，用一種與他四肢不勤的身軀毫不相稱的速度，追上已經走到錢莊門口的徐揚。


  他一邊拉著徐揚肩上的錢箱，一邊不停賠笑道：“徐掌櫃，請留步，都是我的錯，你消消氣，咱們有事好商量。”


  “劉管事，你們源泰錢莊是不是覺得我徐某人特別好欺負，想讓我走就得走，想讓我留就得留？”


  此刻，徐揚的那張臉已經完全冷了下來。


  劉有財心裏頓時一顫，趕緊開口解釋道：“不是不是，徐掌櫃，剛才隻是一場誤會而已，你可千萬別介意。”


  “嗯？你這麽一句輕飄飄的話，就想讓我不介意？”徐揚以一個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的姿勢，斜瞄了對方一眼。


  “徐掌櫃，你大人有大量，就饒了我這個小老兒一回吧。”劉有財連連彎腰拱手道。


  隻可惜，徐揚隻是用眼斜瞄著他，卻並不答話。


  見徐揚這般油鹽不進，劉有財這下也沒轍了。


  他隻能把求救的目光投向那個長得胖胖的錢莊少東家。


  真要說起來，他的心裏也是滿肚子氣。


  事是這位脾氣暴躁的少東家惹出來的，可現在這個擦屁股的工作，卻要讓他來做，劉有財也是鬱悶得緊。


  而源泰錢莊少東家，此時的臉『色』可是紅了又白，白了又紅。


  剛才是他開口讓人走的，可現在，他卻不敢再這麽任『性』了。


  事關五百八十多兩銀子的債務，他的脾氣再大，也得考慮考慮任『性』的後果不是？


  見劉有財這家夥不頂事，這位少東家也隻能咬牙抱拳道：“這位徐掌櫃，剛才是我的不對，如果有冒犯的地方，還請你見諒。”


  麵子雖然重要，可錢更重要。


  如果這筆五百八十多兩的債務，要是因為他的一句話，而變成一筆收不回來的壞帳，他那位急著想從他手上奪走第一順位繼承人身份的弟弟，還指不定要鬧出什麽幺蛾子來。


  此時的徐揚，可不知道其中還隱藏著一個豪門爭奪家產的故事。


  他也不是什麽得理不饒人的主，既然對方已經開口道謙了，徐揚的臉『色』自然也就隨之緩和了下來。


  錢莊少東家見狀，那顆掛在半空的心總算放了下來。


  雖然麵子丟掉些許，但總比丟掉家產繼承權要來得劃算。


  隻可惜，他還是高興得太早了。


  這時，就聽徐揚在那說道：“剛才的事，我可以不和你們計較，不過我還有一件事情想不明白，八分利的借貸，是不是高了一點？我有理由懷疑，這筆債務有貓膩，指不定我爹的失蹤，就和你們所借的這筆債務有關聯。”


  錢莊少東家頓時被嚇得心髒都漏跳了一拍。


  “徐掌櫃，這話可不能『亂』講，我們源泰錢莊一貫遵紀守法，怎麽可能幹出這種事來？”


  他娘的，這小子怎麽想一出是一出？

  剛才還隻是一起經濟糾紛，現在倒好，直接成了刑事案件。


  不過這時，就聽趙倩如突然『插』嘴道：“一貫遵紀守法？不見得吧？我記得官府規定，錢莊借貸的最高利息隻能收三分，怎麽到你這裏就成了八分利？”


  這一下，源泰錢莊的少東家當場就冒出了滿頭汗來。


  官府確實有規定，錢莊的借貸利息最高隻能收三分。


  不過這位少東家的心裏也有委屈呀。


  官府有規定不假，可是你真要以為能在錢莊借到三分利的借款，那你就天真了。


  八分利的借款是不常見，但你要是沒什麽背景，不出個五分利錢，就算跑遍整個許州，你都沒辦法從錢莊裏借出一文錢來。


  隻不過這種民不舉官不究，但是確實違法的事情，根本沒辦法放到明麵上來說。


  所以此時的錢莊少東家，也隻能著急忙慌地爭辯道：“這個利息可是經過借貸人同意，並黑紙白字簽下借條的，你們可不能抵賴。”


  當然，若是在平時，他根本不需要慌。


  有背景的人，根本不可能和他們錢莊簽訂這麽高的利息。


  沒背景的，誰敢和他這麽咋咋呼呼，第二年清明，墳頭上必定長滿了草。


  而另一邊，徐揚也被趙倩如的話給嚇了一跳。


  穿越到這個世界之後，他就一直為了賺錢而奔波，哪還有空去了解官府規定的條文？


  他剛才所說的那些話，純粹隻是摟草打兔子，有棗沒棗打一杆罷了。


  誰叫那個胖子得罪他呢？

  當然，現在了解也不遲。


  發現自己手中已經握著正義之劍的徐揚，義正辭嚴道：“這位少東家，你還覺得自己有理？那我們上縣衙走一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