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心
從進來到摘下眼睛上黑布，我都感覺到這裏充斥著黑暗的氣息，現在終於明白是為什麽了，紫紅色火焰的燭光在牆壁上搖曳著，闊大的空間，印象中還有一個穿著古典裙子的少女曾經在這裏機械般地跳著舞。雖然不知道其他人是怎麽進來的，估計他們肯定是受到黑暗力量的影響才得以來到這裏的，因為我可以肯定這裏就是我和亦琳合為一體的地方，這裏就是魔界的城堡！
高高地坐在那堪比皇帝龍椅但卻是黑色的座位上，格貞麵無表情，脖子上掛著冬明的綠封，就和當時的亦琳一樣，我的內心不禁揪成一塊，與此同時，慧娟則站在格貞的旁邊。
“亦琳師姐，我們又見麵了。”慧娟邊說邊慢慢地走到台階上，麵容冷淡。
我看了看格貞，接著又把視線轉移到慧娟身上，緊緊地握著拳頭，說道：“冬明的死是你幹的嗎？”
慧娟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讓我心裏的怒火更加旺盛，久久她才說：“失去一個好朋友是不是很心痛啊？！”
握著拳頭的力度越發的緊，仿佛再用力一點手指就要戳穿掌心了，失去朋友的滋味是如何的難受這我不是第一次體會到，但是這種事情不是經曆得多就會適應的，相反每一次都如刀割般痛，除此之外，我不能忍受掠奪了別人生命的人竟然可以如此輕描淡寫地說出來，這就像是往傷口上撒鹽一樣殘忍。
“慧娟，是時候告訴我你的目的究竟是什麽了，不要跟我說取代我這類荒唐的話，我知道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夢想和希望，誰會甘心做別人的代替品？”
慧娟冷淡的麵容露出些許的愕然，看到她此刻的動搖，我乘勝追擊說道：“慧娟，相信我不要再沉迷下去了，你隻是給魔王利用了，如果再這樣下去，魔王就會吞噬了你的身體，你永遠都不能挽回了。”
“你說什麽？你騙人！”聽到我這麽說，慧娟顯然很震驚，臉色也變得很難看。
“我說的都是真的，你隻是魔王的傀儡，我不知道他答應了你什麽，但有一點可以肯定的是你最後一定會後悔的。”
“後悔？”慧娟驚慌地看著我，麵目也開始扭曲，她看起來很痛苦，而且還呻吟著跪下。
看到慧娟的樣子，我擔心地朝前走去，此時一直坐在寶座上的格貞匆忙走到慧娟旁邊蹲下，她溫和地抱著慧娟，輕聲說著“不用怕”，慧娟緩緩地抬起頭來看著格貞，像一個小孩子般嗚嗚地哭泣著，格貞心疼地把她的頭摟入懷裏，柔聲地哄著：“不用怕啊！姐姐就在這裏，姐姐會一直保護你的。”
不知道為什麽，看到這番情景心裏感到莫名的失落，而腳從剛才開始就不自覺地向前走去了，就在我快要踏上台階的時候，格貞冷不丁轉過頭來狠狠地瞪了我一眼，那眼神就像是要把我殺掉般凶狠，讓我不禁全身發毛，更甚的是給一直以來疼愛自己的姐姐如此看著，心裏更是難受極了。
“姐姐……”我嚐試著叫一聲格貞，心裏卻很沒底，好像自己做了虧心事一樣。
格貞扶著慧娟站起來，她們居高臨下地看著我，讓我感覺很強勢，也很陌生。久久，慧娟依然抽泣著伏在格貞身上，格貞則開口說道：“亦琳，我就是下一任的聖女，而且在你初次回來心靈世界時我本來就是卿紅國的聖女，你不覺得我比你更適合擁有紫封嗎？”
聽到格貞的話，我整個人愣在那裏，我一直都以為新的聖女是慧娟，沒想到竟然會是格貞，這實在是太出乎我的意料了。
“姐姐，你在說笑吧！我是你妹妹啊，你不會傷害我的。”說這話時我盡量保持笑容，但我知道這笑肯定比哭還要難看。
“亦琳，可以把心還給我嗎？”
心裏咯噔一下，雖然是征求我意見的問話，可是格貞的表情卻明確地告訴我非這樣做不行。
僵持了好一段時間，我在懷疑這段時間以來格貞是怎麽能夠活著的，難道冬明的心就在格貞身上？
直覺告訴我肯定是這樣的，心裏再次隱隱作痛，我始終無法麵對疼愛自己的親人居然殺害了自己重要的朋友。
“是不是我把心還給你，你就會收手？”
話是這麽說，但我卻並不知道格貞為什麽會迷失了自己的心智，她現在體內擁有的是冬明的心，那是一顆善良的心，格貞沒有理由會完全被黑暗侵蝕的。
格貞始終沒有回答我的問題，但是我從她的眼睛裏看到了堅定，半晌，我說道：“我答應你……”
這時慧娟的情緒已經穩定過來了，她回複剛才的冷漠，一直看著我。聽到我的回答後，格貞嘴角微微揚起，這笑有點讓人背脊發涼的感覺，我還是不能弄懂她們到底想著什麽。
慢慢地走下台階，格貞來到我麵前，自從那次在現實世界分開之後，再也沒有像現在這樣近距離接觸了，本來這應該是很溫馨、很懷念的，可是現在我感到的更多的是害怕。
“你確定了？”格貞問道。
“恩。”慎重地點了一下頭，我堅定地看著格貞，她這麽做一定有自己的理由的。
格貞慢慢地向我伸出手，她的手掌正對著我，此刻我心裏雖然惴惴不安，但還是盡量保持鎮定，這情景讓我不由得想起第一次在聖神山下和在北段國時格貞要取我的心的情景。
很快，我感覺到格貞的手心出現了一股強大的力量，接著胸口慢慢地炙熱起來，我隱忍著痛苦的表情，隻感到好像要千百隻螞蟻在心上爬咬一樣難受。隨著時間的流逝，痛苦的程度越發強烈，身體的四周好像被黑暗的氣息包圍一樣，整個人懸空在半空中。
“姐姐……”我忍不住喊出聲來，開始害怕這個決定到底是對還是錯。痛苦的呻吟中我看到慧娟有點錯愕地看著我，可能是心存內疚，與我的視線相接時，慧娟不忍地轉過頭去。
好痛！不僅是肉體上被人活活地取出心的痛，還有心靈上被自己的姐姐傷害的痛，還有被自己一直關心的人出賣的痛，還有永遠失去好朋友的痛，還有……所有的痛苦好像在這一刻一擁而上，它們交錯縱橫，狠狠地發泄著。
我大聲呼喊著，直到看到一個光團從自己體內出來時，整個人就像虛脫了一樣昏昏沉沉地失去了意識。
心，對於人來說到底是什麽呢？是不是沒有了心，人就會變得冰冷，沒有情感也就沒有痛苦？當然，這顆心不是現實世界裏生物學上所說的人體的一個器官，它是一種力量和情感的混合體，準確來說，這裏的人把它叫做“心靈力量”。
貝殼仙人曾經說過，現實世界的人的思想和精神麵貌會間接地形成另一個世界的人的心靈力量，既然如此，那神的心又是由誰來形成的呢？
很多問題都難以讓人解釋得清楚，或許很多事情都不一定要尋根問底的，就像我和星軌之間的事一樣，難道真的要為了一個原因而讓彼此感到痛苦嗎？
可是，我現在才醒悟過來還來得及嗎？我現在……還活著嗎？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的時候，四周還是漆黑一片？這裏是地獄？還是魔界？又或者說地獄就等於魔界？
我嚐試著坐起來，這才發現自己原來躺在一張石床上，猛地一下，胸口很痛，整個人又失去了力氣趴倒在石床上。
既然能夠感受到痛楚，就說明我還沒死，這到底是不是一件好事呢？
就在我感到迷惘的時候，牆上的蠟燭突然點燃，暗紅色的火光直直地冒出黑煙來。由於突然出現的光線，我兩眼還沒適應過來，隻感到頭暈目眩，久久才回過神來。
我拍了拍自己的腦袋，感覺沒問題後就環視了四周一番，這裏依然很昏暗。
突然，有個黑影迸進我的眼睛，一股不安感油然而生，心不覺怦怦跳動起來。鬼使神差地站起來，我從牆上取下一個燭台，惴惴不安地朝著黑影的方向走去。
光線蔓延開去的方向有種讓人窒息的感覺，直覺告訴我一定要堅持，要鎮定。可是，當我清清楚楚地看到黑影的真麵目時，我完全癱瘓了，無力地跌落在地上，與此同時燭台也“哐當”一聲掉下來，而暗紅色的燭光還在亮著。
眼淚無聲地滑落下來，怎麽會這樣？不可能的！我使勁地站起來，搖動著眼前的兩個平躺在另外兩張石床上的人，“冬明、紫鵑，你們醒醒，我是亦琳，你們聽到嗎？你們快點醒過來啊……”極力的呼喊在此時顯得很無力，顫動的手指伸到她們的鼻子上時，沒有改變運動方向的氣流告訴我，她們不會醒過來了。
就在這一瞬間腦海中好像有火星劃過一樣，我、冬明、紫鵑都在這裏，這麽說，下一個就是……翌晨！
我迅速地看了看自己的脖子，紫封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