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鬧市買簪
李公公每說一句都在小心看祁連的臉色，見他沒生氣才敢繼續往下說。卻沒想，他說完，祁連忽然抬眼盯著他，臉色竟比之前更加壞。
祁連猛地拍案而起，下一秒，已蓄力狠狠賞了李公公一巴掌。李公公毫無防備，更不知所措，竟被他這一巴掌給打飛，撞在牆角書閣上，虛弱倒在地上求饒，已吐出一口鮮血。
祁連冷冷看了他一眼，驅趕意味明顯，李公公雖被打得吐血，仍強撐著爬了出去。
他轉身進了閣間，伸手輕觸牆角用作裝飾的暗格，很快麵前出現一座密室。光影黯淡，甬道兩旁隻點著昏黃的燈火，待他進了室內，一個黑影忽然從暗處閃出來。
祁連也不驚訝，眼皮不抬。黑影說道：“江戶候府中，莫大公子正在為孟二小姐提親之事做準備，近期會有動作。”
密室光線雖暗，但因是白日，還是可以看清麵前人的神情。隻見太子祁連聽後仍是麵無波瀾的模樣，但眸間一閃而過的冰冷，令人發顫。
“退下。”他冷冷開口，聲音再無往日的輕鬆，臉龐似有動容，卻是不甘和隱忍的怒氣。
而將軍府內，自從那日莫北霄當著她爹孟長遠的麵提出提親的話頭，孟靈湘心中既羞澀又甜蜜，甚至還有些期待，日子過得比以前更加開心。
這日天朗氣清，雖是夏日卻是雲層綿密，遮住大片光陰。孟靈湘躺在朱紅藤椅上，略有些困倦，春璃見她這幾日都倦在宅中，不由提議出去逛街走走。
孟靈湘平常宅慣了，本不願意走動，但聽春璃笑眯眯說道。
“小姐，莫公子都快來提親了，等您出嫁可就沒時間出去玩啦，不若現在去逛逛，買些喜歡的首飾?”
她臉一紅，支起上身：“誰說我出嫁就沒時間出去啦?”但轉念一想，莫北霄來提親，她很快就成為人婦，自然是極忙的，不由笑道：“不過春璃你的提議很好，咱們就出去逛逛吧!”
春璃便為她戴上一頂淡青色幃帽，兩人也沒有乘轎，東市離將軍府不過一條街的距離。
除去江湖侯府，孟靈湘很少出門，如今領著春璃一同出行，聽耳旁商販叫賣，見人煙稠密，車水馬龍的場麵好不熱鬧。
茶坊、酒肆、腳店，分列街道兩旁，屋宇鱗次櫛比，紅牆青瓦，皆是顏色鮮豔的彩繪裝飾，令人眼前一亮。
兩人進了一家商鋪，店中綾羅綢緞、金銀珠寶、胭脂水粉應有盡有。春璃看得眼睛都亮了，在她耳旁喜道：“小姐，這兒可是京城最好的珠寶閣，大家閨秀都是來這兒買飾物呢!”
孟靈湘環顧一周，早已被那些紅的，黃的，藍的，翠的綾羅纏住眼目，此時隻能用“眼花繚亂”、“目不暇接”來形容。
她笑道：“有什麽喜歡的，隻管拿，都送在小姐身上!”
春璃眉梢帶喜，有些不敢相信：“真的嗎?”
孟靈湘點頭，肯定道：“當然!”
春璃伺候她這麽久，她還沒有送過禮物給她，孟靈湘心中略有歉意，瞥見一支翠綠色的珠玉簪子，素雅別致，伸手拿過往春璃發髻別去。
翠色淡雅，映襯她一張白皙的臉頰十分恬淡。孟靈湘微微笑道：“很美，這支簪子便送給你罷。”
春璃心內感動，連連道謝，又精心為她挑選了幾樣飾品和綢緞，兩人這才出了商鋪。
不過是半個時辰，看這春璃手中的好幾個禮盒，孟靈湘想，看來不論是古代還是現代，女人愛買東西都是一樣的。
天色還早，但她們手中收獲戰利品眾多，便決定回府。走了幾步，恰好經過一個青石板的小巷子，卻聽見幾聲粗鄙難聞的斥罵，其間還有女子哭泣聲和討饒聲。
孟靈湘停住腳步，對春璃說：“我們去看看。”
兩人往那巷子間探去，隻見好幾個衣著灰色舊袍的奴仆圍著兩個人，看不清模樣，隱約看見是女子形態。在他們之外，一個衣著鮮豔，頭戴金簪的中年婦人正罵罵咧咧，措辭和其衣著極其不符。
“沒有銀子還想白白住店?你以為我陳玉娘是樂善好施的慈濟大老爺麽?告訴你們，今天要是拿不出這些天住店的銀子，我就讓人把你們買到勾欄裏，那兒不用你們動手，隻兩腳一攤，便有錢了!”
她說這話時理直氣壯，但叫聽的兩人十分羞憤，其中一個罵道：“狗嘴裏吐不出象牙!你知道我們是誰麽?我夫君知道你對我如此不敬，肯定不會放過你!”
“喲吼吼，還不放過我?”陳玉娘嗤笑一聲，冷聲道：“如今欠錢的人是你們，倒還有理了，既如此，那咱們就去見官，看看是誰有理!”
見陳玉娘一挑眉，那些奴仆便開始拖那兩個人，孟靈湘這才看清那兩人的長相，心下一怔，春璃悶悶道：“小姐，是梅姨娘和三小姐，我們要過去麽?”
孟靈湘點頭，徑直上前，阻止道：“住手!你們在做什麽?”
陳玉娘見她有心阻擋，衣飾華貴，雖帶著幃帽，隱約感覺是個美貌女子，不由好言笑道：“這兩人欠了我多日的住店銀子，如今又拿不出錢還，正要拿她們見官去呢!”
“欠了你多少銀子?”孟靈湘開口問道。
陳玉娘伸出兩隻手的食指，交叉搭了幾下。孟靈湘沒抬眉，隻看了看春璃。春璃很快便從腰間掏出荷包，遞給她。
她將十兩銀子放於陳玉娘手心，道：“可夠了?”
陳玉娘笑嘻嘻收了銀子，“夠了，夠了。”遂命令那些奴仆撤了。
孟靈湘這才開始打量梅姨娘和孟傾雪。隻見兩人身上衣料一般，身上並無半點飾物裝點。梅姨娘一身灰藍色外衫，暗紅色馬麵裙，發髻間隻一根木簪綰住，曾經美豔囂張的臉此刻黯淡無光，眼中布滿血絲，憔悴無比。
而孟傾雪比她好些，衣飾雖是一般，但一身緋紅色的羅裙依然映襯出她的俏麗，發髻綰成出閣女子模樣，鬢間簪著一朵枯萎的紅花，也不知是哪裏采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