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七章 我沒有病（二）
剛才那叫梅朵的丫頭被白茶扶走的時候，孟靈湘就很明顯感覺到了這個四姑娘投注在她身上的審視和戒備的眼神。怕自己搶走了她在皇甫霆麵前的地位和寵愛嗎？
哈，怎麽一個兩個都是這樣？她孟靈湘看起來就長得這麽像來爭寵的人？還是說她做了什麽讓她們誤會的事情？
短短一個上午就發生了如此多事情，真是夠了。
她是來看醫術孤本的，可沒有閑工夫耗在和這些後院女子鬥智鬥勇的事情上麵。
看皇甫霆和皇甫雪暫時還沒有打算結束聊天，孟靈湘隻得放下書，站直身子。
她一動，皇甫霆和皇甫雪的注意力立刻放在了她的身上。
“哥哥，她是誰？”還不等孟靈湘說話，皇甫雪就如同一直受驚的小動物般緊緊抱著皇甫霆的手臂，稍稍背過身，不敢與孟靈湘的目光對視。
她易容後的樣子有這麽醜嗎？醜到不能見人？
皇甫雪的表現實在是讓孟靈湘有些無語。
皇甫霆安撫地拍了拍皇甫雪的手，溫聲解釋。“這位是孟姑娘，哥哥請到府裏來幫忙的！”
孟靈湘還沒有答應留下來，皇甫霆隻能這麽說。就是她同意留下來，雖然皇甫霆用的是婢女的名義，卻不打算讓別人知道。他不想讓任何人因為孟靈湘“婢女”的身份對她吆三喝四的，輕賤於她。
這說辭還不錯。孟靈湘滿意地挑了挑眉。
幫忙？皇甫雪還以為孟靈湘是皇甫霆一時善心大發從那個山腳旮旯撿回來的丫頭呢？可哥哥身為皇甫家的少主，有什麽事情需要這丫頭幫忙的？
皇甫雪對哥哥的說辭並不太相信。
“原來是這樣啊？”皇甫雪小心翼翼地打量孟靈湘。“可是哥哥，您需要這位孟姑娘幫您什麽忙呢？”
這個？要他怎麽說？難道說他實在是對這丫頭好奇之極，所以才用藏書樓的藏書把她留下來的嗎？
這麽說別說是不是有損他皇甫少主的顏麵，恐怕別人也不會輕易相信。
皇甫霆不想騙妹妹，一時間又找不到好的說辭，有些猶豫。
“他請我來給你治病！”孟靈湘淡淡說道。
“治病？”皇甫雪的眼睛睜得大大的，小臉慢慢繃緊，聲音也挺高了些。“我有什麽病？我隻是什麽身體不好，什麽病都沒有，不需要任何人給我治病。”
從小到大，為了她的身體，父親和母親給她請了無數大夫，苦藥喝了一碗又一碗，可結果呢？她的身體一點起色都沒有，還是不能像別的姐妹那麽自由想去哪就去哪。
那些大夫最後一句“胎裏帶出來的毛病，不能根治”就給自己的無能找到了借口。
慢慢長大後，皇甫雪再也不肯醫治，甚至連“大夫”“治病”這些詞語的她的心裏都成了忌諱。
這丫頭居然說是給她治病的？那些白胡子老頭子都弄不清楚的問題，她才幾歲？就敢說是來給她治病的？
皇甫雪氣得小胸脯上下起伏，怒瞪著孟靈湘。
“沒有病你會長得這副樣子？沒有病你會走兩步就喘？”孟靈湘不理會皇甫霆暗示的眼神，也不在意皇甫雪的態度，隻是把自己想說的該說的話說完。“而且，你是大夫嗎？就算你是大夫，醫者不自醫這話你聽說過嗎？有沒有病不是你自己算了算，而是我說了算。”
皇甫雪目瞪口呆地望著孟靈湘。
她活了十四個年頭，還從來沒有人用這樣的語氣，這樣的態度和她說過話。因為身體不好的緣故，就連父母親甚至是老太君都讓著她三分，生怕說錯了什麽話讓她感到不舒服，一時想不開又生了症候。
這醜丫頭這麽敢？怎麽敢這麽跟她說話？
就算她不是皇甫家的婢女，就算她是被哥哥請來幫忙的，難道就可以不把她這個皇甫家的嫡小姐看在眼裏了嗎？
皇甫雪的雙手緊緊握成拳，細瘦蒼白的手背上淡青色的血管都隱隱凸了起來。
“哥哥，這就是你請回來給雪兒診病的人？”皇甫雪很聰明。不管她在如何厭惡排斥孟靈湘，卻也知道她畢竟是哥哥請回來的客人，她不能像對待府中的下人一樣斥責孟靈湘。她多少也給哥哥留幾分麵子，還有那麽多下人在場呢！
皇甫霆有些為難。
他也沒想到孟靈湘會說出這樣的話來。雖然在以前的交談中知道她是個大夫，可以她的年紀，在醫術一項上又能有什麽成就呢？皇甫雪的身體狀況是多少老大夫都無能為力的事情，這丫頭現在這麽說了，日後如果治不好雪兒的病怎麽辦？
他請她回府，想留住她，卻並沒有想過要她為皇甫家的人做什麽，隻要她留下了就可以了。
現在，她把話都說滿了，讓他如何給她圓場？
唉，他就知道，這丫頭從來都不是省事的人。
孟靈湘看皇甫霆的表情就大概能猜到他現在在想些什麽。
她果斷接過話頭。“不是。我之所以跟你哥哥到皇甫府，是因為他告訴我皇甫家的藏書樓有很多醫術孤本，我是來看書的。如果你們家的藏書不能讓我滿意，我是不會留在這裏。當然，如果事實果真像他說的那樣，為你治病也不過是順便。就當是免費看書的報酬吧！”
順便？說的真是輕鬆！
半蹲在一旁的丫鬟們紛紛咂舌。這位孟姑娘是不是自以為是了些？難道她以為四姑娘的身體之所以這樣是小病小痛造成的嗎？她到底知不知道為了調理好四姑娘的身體，皇甫家請了多少有名望的大夫來都束手無策？
她怎麽說得好像治好四姑娘的病就像探囊取物般簡單容易？
丫鬟們偷偷打量孟靈湘，怎麽看怎麽覺得眼前的這個其貌不揚的女子年紀絕對不好超過十七八歲吧！這個年紀，能有什麽本事？
“哥哥，你看她……”皇甫雪氣得不想跟孟靈湘說話了，隻拉著皇甫霆的袖子向他求助。
皇甫霆拍了拍她的手背以示安撫，眼睛卻望著孟靈湘。此時的他實在是有些頭疼。這丫頭，怎麽大喇喇就被這些話說出來了，好像是他求著她到皇甫府裏來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