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鳴站起身來活動了一下胳膊腿,懶洋洋的說:“出去給老孫太太打針了,一會兒就回來。陳嬸,怎麽地,哪又不舒服了?”
一提老孫太太,胡翠華就沒來由的打冷戰,雖然那個老刁太太被警察給抓過,擺明了是裝神弄鬼。可是她心裏還是害怕,那天晚上的事兒可是記憶猶新。
“啊,那啥,我沒病,我給小杜大夫介紹個對象,把人給領來了。真是的,不是說好了九點的嗎?人還出去了!”胡翠華有點不滿意的說,然後就招呼身邊的小夥子先找個地方坐下,人都來了,就隻能等等了。
“你好,我叫王鳴!”那小夥子剛走到長條床邊,想要走下,王鳴就主動過去打招呼。
小夥子意外的看了眼王鳴,就客客氣氣和他握了下手說:“我叫田誌國,上房縣的!”
“快坐快坐!”王鳴熱情的說道,好像他就是這裏的主人似的。
胡翠華看得直皺眉,心說這小子怎麽這麽不會來事兒呢?人家要在這看對象,還不趕緊走,在這攙和個啥勁兒!但她不敢直說,就拐著彎說道:“鳴子,我剛才好像看見你對象回來了!”
其實她也是胡謅八扯,根本就沒看見杜小娟的影兒。
沒想到王鳴眼皮兒都沒抬,一副無所謂的樣子說:“是嗎?回來就回來唄,我這不在等著換藥呢嗎?”
說完這句,他就一屁股坐在田誌國的身邊,套著近乎的說:“田哥,一年種幾坰地啊?今年收成可真不錯,一點掙著了吧?”
“沒有沒有,就是對付過日子!”田誌國愛理不理的說。
“那哪能呢?我可聽說了,上房縣今年家家戶戶那可都發了……對了,李二虎你認識不?那是我哥們!”王鳴一臉的洋洋得意,顯擺的說。
“哦……”田誌國應付著,心想這小子肯定是犁縣的二流子,和李二虎是一路貨色。
他記得一清二楚,今天出門的時候,他正樂顛顛的往縣口的水泥路走,迎麵就碰見李二虎背著手,牽著他家的大狼狗走來。就和他搭訕,問他幹啥去,他就說出去看對象。
沒想到李二虎一聽就來精神頭兒了,一臉的賊笑說,看對象好啊,誌國,可得挑得帶勁兒的。
田誌國聽別人說過,縣裏不少的年輕小媳婦都讓李二虎欺負過,卻誰也不敢說吱聲,隻能忍氣吞聲。不過他可不怕李二虎,自己小姨在縣裏當副市長,還不把個二流子放眼裏,他就不耐煩的敷衍了幾句急衝衝的走了。
對這些不務正業的二流子,他田誌國可是從來都沒看上眼過。就算這些人再能抓錢,那也不是正經玩意兒。而且,今天會長換屆,他小姨都答應他了,爭取傍他個弄個會長當當,就更不把李二虎之流放眼裏了。
王鳴一看田誌國幹巴瘦的樣子直撇嘴,這副德性,三天零兩早上,就非得被杜雪給榨幹了不可。看著田誌國不怎麽搭理自己,覺得沒趣,王鳴又回到爐子邊的凳子上打盹。
過了十幾分鍾,杜雪才從外麵回來,一看見胡翠華把人都領來了,就趕緊放下藥箱打招呼。
胡翠華也來不及埋怨,就把田誌國介紹給杜雪。
田誌國一看杜雪眼睛就發直,心說真好看,這要是娶回家,晚上摟著,那可舒服死了。
杜雪倒是沒有什麽反應,不冷不熱的掃了一眼田誌國,就坐回到辦公桌前,朝著王鳴說:“你過來,我先把藥給你換了!”
王鳴嗬嗬一笑,坐著沒動,說道:“我不著急,你們先嘮!”
杜雪瞪了他一眼,又不好把胡翠華和田誌國晾在一邊,就有一句每一句的說著話。不過始終都是在和胡翠華說完,根本就不搭理田誌國。
胡翠華一看自己有點礙事了,就站起身說道:“那啥,我家小賣店還沒人照看,我就先回去了,你們倆自己嘮嘮嗑,溝通溝通……”
“那我就不送你了,嬸子!”杜雪象征性的起了下身,然後就又坐了回去。
胡翠華早就知道杜雪的性格,也不在乎,就推門出去,同時轉頭衝王鳴說道:“鳴子,要不你也先回去唄?等下午再來,別耽誤了人家的好事兒!”
“啊……是啊!那啥,陳嬸你先走,我找杜雪給我拿點藥就回去!”王鳴裝作恍然大悟的樣子說。
胡翠華搖搖頭,心說這孩子挺機靈的,今天這是怎麽地了,一點眼力見都沒有呢?想著就出門走了。
王鳴站起身,不好意思的撓撓頭,衝著田誌國一笑說道:“田哥,不好意思,耽誤你們嘮嗑了,我這就走……”
田誌國鼻子裏哼了一聲,心說這個傻逼,沒看人家在這看對象呢啊,一點眼力見都沒有!
杜雪看王鳴真要走了,心裏就有點著急起來,可是又找不到留下他的理由。就沒好氣的翻出一聯去痛片,往桌子上一丟,說道:“趕緊走,在這煩人!”
王鳴嗬嗬一笑,抓起藥就出了去,隱約還能聽見杜雪的冷哼聲。
田誌國這會兒見礙事的人都走了,就笑嗬嗬的湊到杜雪跟前,主動的搭起話兒來。
杜雪隻好敷衍著,高興了就說一句,不高興就幹脆把眼睛往窗戶外麵瞥。心裏開始後悔,怎麽就稀裏糊塗的找胡翠華介紹對象了呢!
王鳴出了診所沒有回家,而是繞到診所的後麵,掏出手機給李二虎打了個電話。
“李哥,跟你打聽個人!”電話接通,王鳴就說。
李二虎那邊也不知道在忙乎啥,呼哧呼哧喘著氣說:“鳴子啊,打聽誰?”
“你們縣是不是有個叫田誌國的?”
“啊……有啊。你打聽那個傻逼幹啥?”李二虎有點緩過氣兒來說。
王鳴尋思了一下,問道:“李哥,這人怎麽樣?”
李二虎頓時就呸了一聲,說道:“那就是個犢子玩意,最他媽的缺德了,奸懶饞滑,一肚子的壞水。不過,聽說他小姨在縣裏當副縣長,有點背景。怎麽地,他招你了?”
“沒有,我就是隨便問問。”王鳴聽李二虎這麽說,心裏有了底。掛了李二虎的電話,捏著下巴尋思了一下,就又轉身朝診所去了。
田誌國發現杜雪不太願意說話,有點冷冰冰的,就使出渾身解數,白乎的吐沫星子橫飛。還把自己過年要當會長,小姨什麽的都一股腦的都顯擺出來。
起初還坐在杜雪的對麵,後來幹脆把爐子跟前的那隻凳子搬到杜雪旁邊,毫不客氣的坐下,盯著杜雪漂亮的臉蛋,哈喇子都淌出三尺長。
杜雪開始還應付幾句,後來一看這家夥蹬鼻子上臉,竟然還湊乎過來了,就不禁皺起眉頭,心想胡翠華給介紹的這是啥人啊!就有點不耐煩起來,把臉拉得賊長。心裏麵想,王鳴也不知道是真回去還是回去了?
田誌國也看出杜雪沒了好臉色,可是心想,這麽好看的大姑娘,那是可遇不可求啊,要錯過了,那腸子都得悔青了。幹脆就裝作看不見,厚著臉皮繼續胡謅。
杜雪一看這家夥兒死皮賴臉,心裏煩透了,就掏出手機想給胡翠華打電話。
她還沒等撥號,屋門就被推開了,隻見王鳴哼哼唧唧的走了進來,朝她這邊掃了一眼,呲牙咧嘴的說:“哎呀,發展的還挺快啊!杜雪,能不能先不嘮了,給我看看這胳膊,剛才回家幹點活兒,好像給抻住了!”
田誌國鼻子都快氣歪,心說這犢子剛才不是還說不著急嗎?怎麽屁工夫又來了呢?這分明就是來搗亂的。
杜雪一看王鳴那表情,就知道他是裝出來的,抿著嘴忍著笑,白了他一眼,說道:“那你過來,我給你看看!”
王鳴點點頭,就繞道桌子後麵,對田誌國一臉歉意的說:“田哥,實在不好意啊,你先讓讓,叫杜雪給我看看胳膊!”
田誌國哼了一聲,隻好起身讓開,靠邊站。
王鳴也不理他,做到杜雪跟前,把受傷的那隻胳膊往前一伸,嘴裏還哼唧著:“可疼死我了,真他媽的倒黴……”
杜雪幫著他活動幾下,趁機在他胳膊上使勁兒掐了一下,氣哼哼的說:“你剛才不是還說沒事兒呢嗎?可真能裝……”
王鳴嘿嘿一笑:“此一時彼一時嘛,剛才那是不知道幹活能抻住,要是知道,我還能逞能?”
杜雪看著他似笑非笑:“你可就別拽詞兒了,怎麽不疼死你呢!活該!”
田誌國在一邊看得直瞪眼,這哪是看病啊,這不就是打情罵俏嗎?他是越看越來氣,越看越吃醋,實在憋不住了,就酸溜溜的說:“杜雪,我看他也沒啥大事兒,叫他回家吃點藥得了!那啥,你收拾一下,我請到市裏裏吃飯去。”
杜雪瞪他一眼,說道:“你是大夫還是我都是大夫?你沒看人家都疼成啥樣了,真是的!”
說完她自己都忍不住臉上帶著笑容。
田誌國氣得臉上一陣抽搐,感覺自己就像被人當猴耍了似的,雖然有點舍不得杜雪這花容月貌的美妞,可是臉麵也得要,就重重的哼了一聲,摔門而去。心裏把胡翠華這頓埋怨,你說這對象介紹的,要是歪瓜裂棗也就算了,偏偏是好看得直冒泡,逗得人心直癢癢。結果可好,人家沒說不幹,卻整來個二流子在這搗亂攪局瞎蛤喇,鬧一肚子的氣。非得找胡翠華算賬去不可。
看田誌國走了,杜雪終於忍不住撲哧笑出聲來,在王鳴胳膊上掐了一把,有點撒嬌的說:“你不是不管嗎,還恭喜我看對象,你怎麽又來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