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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鵝叫

  既如此茶月便將這碗杏仁豆腐收進食盒,又左右瞧瞧,才悄無聲息地拿去了書房給崔珩,而喬瑛若見了也沒吭聲,隻當做沒看到。


  又過幾,喬瑛蕙過生日,因這是她在家過得最後一個生日,所以府裏很是熱鬧了一通,恰好喬績也從太學放假回來了。


  待吃了午飯後,府裏的仆婦們已經把閣樓收拾出來,眾人聚在一處聽戲,不過喬瑛若卻不怎麽喜歡聽,台上唱得是什麽她也不曉得,隻顧著把玩喬績給她帶回來的泥人,是整套的八仙,她手上拿得是呂洞賓和張果老,餘下幾個泥人她拿不下,就都裝在盒裏,讓瑪瑙拿著。


  “妹妹在玩什麽?”喬瑛芷早就見到她袖中藏了東西,但因桌子擋著她瞧不清楚,隻隱隱看到彩繪鮮衣,所以湊過來問。


  “泥人。”喬瑛若亮出來給她看一眼。


  喬瑛薔也瞧見了,她們三個坐得近,因此湊過來出聲道:“哎呀,這是呂洞賓,我前些日子才讀過他的‘偶乘青帝出蓬萊,劍戟崢嶸遍九垓’一句。”


  驟然聽她了句詩,喬瑛若一時沒明白,下意識問道:“好好的你念什麽詩啊?”


  這話一出喬瑛芷立刻便笑了,邊笑邊解釋:“她念得這詩是呂洞賓所作,三妹妹你果然是個不好好讀書的,竟連呂洞賓的詩都聽不出來。”


  喬瑛若被下了麵子,當即氣鼓鼓道:“我不好好讀書又與你何幹?況且呂洞賓再如何出名,真論起詩作又哪裏及得上李杜二人,我往日讀他們的詩卻是夠多,又哪裏有空閑再讀別的。”


  這話一出喬瑛芷臉色登時便沉下來了,她不過一句玩笑話,況且得也是事實,就被這麽落下臉麵,她是三房的姑娘,與大房不相幹,若是換了喬瑛蕙或者喬瑛芳,估計就忍下不與她計較,但她卻不懼。


  因此立刻反唇相譏道:“三妹妹好大的學問,竟除了李杜再也看不上旁人詩作,想必白樂、玉谿生、杜牧之等饒詩,是不配叫三妹妹紆尊降貴去看的。隻是我倒也好奇,既然妹妹這麽尊崇李杜二人,怎麽前幾日竟連太白先生的《將進酒》都背不出來?”


  喬瑛若一時語塞,喬瑛芷得正是她因背不出詩丟臉的事,本來她都差不多要忘了,如今卻被提起來,不僅提醒了她,還又丟了回臉,她氣得想立即反駁回去,卻又找不到點子。


  白樂和杜牧之她是知道的,卻不曉得玉谿生是誰,因此便有些氣弱,反被喬瑛芷的話壓住,隻是心裏不服氣,仍想著找話反擊回去。


  見狀喬瑛薔忙:“今兒是大姐姐生辰,討論詩詞做什麽,還是好好聽戲吧!”


  喬瑛芷也怕鬧得僵了不好收場,故而聽喬瑛薔這麽了,她也順勢道:“這出《西遊記》最是熱鬧喜慶不過,六妹妹不是最喜歡看嗎?前幾日還在我耳邊嘮叨著,如今可要看得認真些才好。”


  邊著她邊抬眼朝太太那邊看,見她們都在一處笑,沒留意到這邊,麵上這才露出笑。


  又道:“六妹妹以為呢?”


  “不用二姐姐,這是自然。”喬瑛薔笑道。


  她倆這裏上了話,喬瑛若卻還兀自氣著,連帶著泥人也不想玩了,就起身去把在下人桌的瑪瑙叫來,將泥人往她手裏一扔,轉身出去了。


  瑪瑙忙追上,等出了閣樓才問:“姑娘這是怎麽了?”


  喬瑛若抿著嘴巴沒回答她,隻顧悶頭往前走。


  瑪瑙也隻好跟上,邊走邊猜測道:“姑娘可是與二姑娘或者六姑娘起爭執了?”


  喬瑛若猛地停下,扭頭看著瑪瑙問:“你知道玉谿生是誰嗎?”


  “我哪能知道呀,姑娘又不是不曉得,我就是認得幾個字,不做個睜眼瞎,像這些個文人詩人之流的,我也隻認得姑娘常念叨的李太白,其他我是一概不知。”瑪瑙完拉住喬瑛若,哄道:“哎呀,我的好姑娘,今兒是大姑娘生日,你好歹收斂著些。”


  “又不是我做錯了。”喬瑛若哼唧道:“呂洞賓的詩我確實沒讀過,可先生也不教啊。”


  “姑娘回頭再讀不也一樣。”瑪瑙。


  “不一樣。”喬瑛若丟下這句,轉身又繼續走,隻是卻沒朝著先前的路走。


  瑪瑙瞧著這條路不是回去的,問道:“姑娘這是去哪兒?”


  “找崔珩。”


  “珩少爺這會兒估計在前麵呢!”瑪瑙攔住她。


  喬瑛若倒不知道,便問道:“好好的他去前麵做什麽?”


  “是二老爺把他叫去的,先前我見到二老爺身邊服侍的翠娥,和她了幾句話才知道的。”


  “那我豈不是還要等他?”喬瑛若不樂意了。


  “姑娘找珩少爺做什麽?”瑪瑙完頓了頓,垂眸似是在思考,過了片刻才又開口道:“姑娘往後若是無事,對珩少爺還是避著些好。”


  喬瑛若一時沒明白她這話的意思,道:“不關你事。”


  瑪瑙原先還在猶豫,但眼下既然已經把話出了口,她就不打算再停下,因此仍道:“珩少爺終歸是外男,雖有二太太這層關係在,且姑娘現在年歲尚,但往後日子卻還長,保不齊就有人閑話,到時候再壞了姑娘的名聲,那我可就萬死莫辭了。”


  “我見珩少爺不是有壞心的,隻是他以後是要考科舉,讀書人最重名聲,眼下沒什麽,日後怕是也要與姑娘疏遠的。”


  “他敢。”喬瑛若半沒聽進去一句,就最後一句叫她記下了,當即冷笑道:“他若敢這麽做,看我不教訓他。”完轉過身又怒氣衝衝地往回路走。


  瑪瑙一時無言,方才她看喬瑛若低著頭,以為她是聽進去了,誰料自己了半響竟也是白。


  眼看著喬瑛若都要走遠了,她忙追上去。


  也是巧了,才剛轉過回廊,喬瑛若迎麵就遇著了崔珩,她麵上一喜,結果話還未一句,隻聽上一聲驚雷,緊接著就見回廊外麵淅淅瀝瀝落起了雨點。


  “下雨了。”喬瑛若把手伸出回廊,直到掌心落了幾滴雨才收回來。


  “珩少爺好。”瑪瑙福身道。


  崔珩獨身一人,也沒帶個傘,因此見下雨,便不再往前走,留在回廊這裏避雨。


  “崔珩。”喬瑛若叫他。


  “姑娘有事?”崔珩問。


  這話叫喬瑛若不喜,本來打算問出口的話也沒,轉而道:“無事我便不能叫你嗎?”


  “自然不是,姑娘若想叫隨時可以。”


  喬瑛若彎眉一笑,被他的話哄開心了,背著手身子前傾著:“那我問你,你可知玉谿生是誰?”


  聞言崔珩愣了一下,他還以為喬瑛若是要問什麽為難饒問題,誰知道卻是這個,於他而言實在簡單的不值一提,因此心中稍稍鬆了口氣,但麵上卻沒展露,隻認真回道:“姑娘得是李商隱,他字義山,號玉谿生、樊南生。”


  “哦,便是那個寫‘錦瑟無端五十弦’的。”喬瑛若恍然大悟,她可喜歡這首詩了,卻不知道玉溪生便是李商隱。


  “對。”崔珩看她高興,不覺多了一句:“李義山的無題詩寫得好,錦瑟是他成就頗高的一首。”


  “那他還寫了什麽?”喬瑛若來了興趣,就問他。


  崔珩被她看得心裏一亂,道:“姑娘可曾讀過他的《夜雨寄北》以及《無題》兩首?”


  喬瑛若搖搖頭:“好像聽過。”


  崔珩笑起來,:“這三首詩名氣也高,值得姑娘一讀。”


  “難背嗎?”喬瑛若沒有立刻拒絕,反而問了他一句,倒叫一旁的瑪瑙很是吃了一驚,以往若是叫姑娘背書,從沒見她真聽話去背的,這回怎麽倒有了背詩的興致?


  “不算難。”崔珩不知道她讀書如何,但這三首詩於自己而言確實沒什麽難的,但他又怕喬瑛若一時半會兒真背不下來,也沒把話太滿,而是留了一線。


  喬瑛若點點頭,:“那我回頭看看去。”


  這話一出來,瑪瑙已經愣住了,連帶著看向崔珩的眼神也透露出幾分敬佩,能叫她家姑娘主動去看書,這可是老爺都沒做到的事兒。


  不過這話的可能比較多,因為喬瑛若轉眼就指著庭院裏突然冒出來的一隻大白鵝:“大福怎麽過來了?”


  瑪瑙探頭一瞧還真是,早上剛被洗得油光水滑的羽毛這會兒早就被雨水淋濕了,而且不知是在哪裏滾了一圈,大半邊身子都髒了,被雨一淋,泥水還不住往下流,瞧著怪可憐見的。


  “這就是大福?”崔珩在旁邊問了句,他早就聽崔珝過,喬瑛若養了一隻大白鵝,名叫大福。


  “對啊!”喬瑛若抽空回了他一句,因外麵雨還未停,她沒法跑出去,就從瑪瑙那裏拿了條豔!!色兒的石榴紅帕子,舉手邊揮著邊喊:“大福,看這邊,快到這裏來。”


  可惜大福看也沒看這邊,仍在院中淋著雨,崔珩:“這樣叫不來它的。”


  “那怎麽叫?”喬瑛若立刻問他。


  崔珩霎時噎住,見他回答不出來,喬瑛若不高胸哼了一聲,抬頭看看上的雨,打算等雨再些就跑出去把大福帶過來。


  “嘎。”


  旁邊突然一聲鵝叫,把喬瑛若嚇了一跳,扭頭卻見崔珩紅著臉,也不敢看她,隻對著外麵的大福一聲聲學鵝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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