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試探
年初二那，喬瑛若跟著劉氏去定遠侯府走親戚，因是年後頭次出門，她特意穿了新衣裳，大紅狐狸毛裏錦緞麵料繡石榴紋團花的鬥篷，胭脂色如意紋妝花圓領襖，粉色暗紋立領中衣，豆青色細褶織金裙。
這一身下來，若非還有個豆青色兒壓著，真真是要晃花人眼，偏她還覺著不夠，又硬往脖子上戴了條赤金鑲寶石瓔珞，頭發上插了一對金絲邊翡翠蝴蝶簪子，手腕上足足套了兩個花絲鑲嵌紅寶石鐲子。
這身行頭一出，劉氏見了都嚇一跳，過後又覺哭笑不得，硬叫她取下幾件首飾，這才出門去。
定遠侯府人丁不多，老侯爺膝下隻劉氏和如今的定遠侯劉臻兩個子女，後來公主下嫁，又添了兩個孩子，長女劉清瑤如今尚未出閣，而長子劉敬之則已經及冠，前年娶了觀文殿學士、中書侍郎高懷奕的孫女，如今膝下有一女，名姣娘。
但就算是這樣，府裏人丁也實在少得可憐。
因公主為尊，所以到府裏後劉氏先帶著喬瑛若去拜見公主，院裏諸人都在，知道劉氏今兒要來，定遠侯一早就等著，見到喬瑛若就誇：“瑛若今兒這身好看。”
“舅舅。”喬瑛若和他親近，因此也不怕人，提著裙子轉了一圈給他看，笑得連眉眼都彎著。
劉氏含笑道：“你這孩子，還不過來見過公主。”
喬瑛若忙又跑過去，華康公主身邊的丫頭拿出墊子放在軟榻前麵，她跪上去給公主和定遠侯磕了頭拜年，嘴裏還了不少吉祥話。
“乖孩子，快起來。”華康公主笑道，手虛抬了幾下示意，等喬瑛若起來了，又親自給她遞上壓歲錢。
壓歲錢是用秋香色石榴形繡山茶花的荷包裝著，摸著鼓鼓囊囊，一看就知道裝了不少東西。
“來，瑛若，表哥也給你備了禮物，瞧瞧喜歡不。”她表哥劉敬之招了招手，從懷中掏出一枚玉佩。
喬瑛若見了就過去他身邊，伸手要拿玉佩，邊：“給我瞧瞧。”
玉佩是上等的羊脂玉雕刻而成，入手溫潤細膩，喬瑛若很是喜歡，當即笑著：“謝謝表哥。”
完看到另一旁已經有七個月身孕的高氏，和奶娘懷裏抱著的姣娘，喬瑛若忙從隨身的荷包裏掏出來玉鳥哨和陶響球，遞給高氏：“表嫂，這是我給姣娘的。”
“好精致的東西。”高氏摸著她送得兩樣東西，誇讚了一句，這才轉手遞給女兒。
“姣娘可喜歡表姨送得玩物？”劉清瑤湊過去問姣娘。
今年才三歲的姣娘一手握著一個玩物，歪著頭奶聲奶氣地：“喜歡。”
可愛的模樣讓劉清瑤忍不住摸了摸她臉蛋。
華康公主也：“來，姣娘，到祖母這兒來。”
奶娘把人抱過去，華康公主接住姣娘摟在懷裏，一麵從丫頭端來的盤子裏用銀簽子紮了一塊切好的蘋果，喂姣娘吃。
定遠侯也湊過去，想逗孫女，可惜他如今年紀大了，不如年輕的時候俊俏，加之數十年如一日的威嚴神情，導致姣娘見了他就直往華康公主懷裏鑽。
見狀公主抬頭看看他，一臉無奈。
劉氏打趣道：“哥哥見了孩子好歹也笑一笑，不然黑著臉，別姣娘了，我看了都心口一顫呢！”
喬瑛若更是差點沒笑出來，顧及舅舅麵子才忍住，為了不笑，隻好扭頭和高氏還有劉清瑤話。
本來今日高氏是要回娘家走親戚的，但因她有孕在身，外麵冷，路上又顛簸，實在不方便出門，便呆在府裏調養身體，不然喬瑛若這一趟怕是見不到她的。
在廳裏又了會兒話，喬瑛若就被劉清瑤拉去她屋裏玩。
丫頭端上來待客的糕點，都是按照喬瑛若的口味來做的，她也不客氣，一隻手裏拿一塊，嘴巴還塞得鼓鼓的。
見狀劉清瑤掩唇笑道：“慢點吃，別噎著了。”
“早起都沒吃好，我這會兒早餓了。”喬瑛若向她解釋，從桌邊走過去時低頭見有本書攤開，她掃了一眼，見上麵的字簡直就像是符號，一個也看不懂，便好奇問道：“表姐，這是什麽書啊？我怎麽一個字都看不懂？”
“這是琴譜。”劉清瑤著指向屋裏擺著的琴問：“要聽嗎？”
“要聽，要聽。”喬瑛若一連了兩遍，她可是知道的，劉清瑤的琴藝乃是一絕，多少大家都比不過。
“那就彈這首。”劉清瑤指著琴譜攤開的那一頁，完抬眼見喬瑛若嘴角沾了糕點碎屑，不由無奈又寵溺地笑笑，抽出手帕幫她擦去，這才走到琴案邊坐下。
屋裏頓時安靜下來，丫頭們都放輕了聲音，唯恐打擾到。
劉清瑤在琴案前坐定，停頓了一下才抬起手放到琴弦上，纖纖玉指被玄色的琴身襯得越發白淨，仿佛玉雕得一般，一時間喬瑛若都沒注意聽琴曲，光顧著看她的手指了。
琴譜上的曲子叫做《白雪》，喬瑛若以前也聽過，但是她對音樂一竅不通，所以也評不出好壞，覺著好聽就校
一曲終了，喬瑛若回過神，又抓了幾塊糕點吃。
“好聽嗎？”劉清瑤笑著問她。
喬瑛若忙不迭點頭，端著一盤金絲酥餅送到她麵前，：“表姐你也吃，這個可好吃了。”
劉清瑤差點沒被她氣到，抬手在她腦門戳了一指頭才覺解氣。
偏偏喬瑛若覺得委屈，她把盤子放下，捂著額頭可憐兮兮地問：“表姐，你戳我腦門做什麽？”
“你呀，就知道吃。”劉清瑤無奈地搖了搖頭，捧著喬瑛若的臉往她額頭瞧，邊：“我看看紅了沒櫻”
“不疼的。”喬瑛若笑起來，抱住她胳膊撒嬌道。
見她真沒事，劉清瑤放下心來，拉她在屋裏榻上坐下，又讓丫頭倒茶來。
等喬瑛若喝著茶吃著點心時，劉清瑤卻忽然問道：“瑛若，你大哥好嗎？”
若是以前喬瑛若對這個問題不會有任何猜測，但自從知道劉清瑤喜歡大哥後，喬瑛若聽到這話就不可能不多想。
她放下茶杯看看劉清瑤，心道：“挺好的呀。”
“我聽母親，表哥再過不久就要成親了，還不知姑母有意哪家的女兒？”劉清瑤又問。
“嗯。”喬瑛若點點頭，想了想還是道：“是大哥以前在書院讀書時，書院夫子的女兒。”
“哦，那姑娘怎麽樣？”劉清瑤著抿了口茶，似乎真的隻是不經意間，因為一時好奇才會問。
喬瑛若擦擦嘴巴，：“我沒見過，但大哥很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