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婚後第一天
半響喬瑛若先受不住把他推開了，扶著炕桌，一麵小口喘著氣，一麵臉皮紅得都要滴血了。
抬眼看崔珩還在笑，喬瑛若惱羞成怒道：“你還不快幫我取下來。”沉甸甸的，壓的她脖子痛。
崔珩抿嘴直笑，幫她把冠取下，隨手放在炕桌上，又聽喬瑛若說：“還有衣裳。”她素來被人伺候慣了，況且這吉服又繁瑣，她一個人脫起來麻煩，才懶得動手。
這話說得毫不客氣，可她卻也沒想今兒是什麽日子，這又是在什麽地方，話才說出來，崔珩便僵住了，眼睛也不知道朝哪裏看，可又著了魔一樣往下盯著喬瑛若那截白淨的脖子，悄悄擯住了呼吸，這才抬手一件件幫她脫掉，最後隻留下中衣。
喬瑛若也沒發覺不對，看崔珩還衣衫齊整，大紅的吉服穿在他身上，越看越好看，才想起來說：“你穿紅衣服好，怎麽以前就不穿？”
“那我以後穿。”崔珩半跪在炕上，盯著她看。
喬瑛若被看得不好意思，移開了視線，想著禮尚往來，就要伸手幫他解衣服上的係帶，但還沒摸到便被崔珩抓住了手腕，沙啞的嗓音隨之在耳邊響起：“瑛若。”
“幹嘛？”喬瑛若往後縮了縮。
“叫官人好不好？”崔珩扶住她的肩，離得近了，熾熱的呼吸就往她耳朵裏鑽。
喬瑛若羞得不行，覺得這屋裏隻有他們兩個好奇怪，心口砰砰直跳不說，都不敢大口喘氣了，她有些驚慌失措，著急去推崔珩，邊說道：“我困了，要睡覺。”
“叫官人。”崔珩卻不依不饒起來，打橫將她抱起，往床上去。
桌上的龍鳳喜燭滑下一滴燭淚，垂下的床帳裏偶爾傳出幾聲可憐的嗚咽，還有喬瑛若帶著哭腔叫出來的一聲：“官人。”
晚上睡得晚了，又沒有公婆等著請安，喬瑛若這一覺睡到了晌午，醒來就覺得嗓子幹得都要冒煙了，下意識喊瑪瑙。
“姑娘可算是醒了。”瑪瑙就在外麵坐著，聽到聲兒忙進來端了水喂她。
喬瑛若一口氣喝了兩杯水才好些，把杯子遞給瑪瑙，揉著眼睛朝窗戶看，又被陽光刺了下眼，看天色絕不是早上，不由問道：“什麽時候了？”
瑪瑙回身把杯子放下，邊笑道：“都午時了，姑娘洗漱一下，該吃飯了。”
“我睡了這麽久。”喬瑛若抓抓頭發，一臉難以置信，她何時竟有這般懶惰，想了想到底不甘心，又埋怨瑪瑙：“你也不知道叫我起來。”
“郎君不讓叫。”瑪瑙說著拿來衣裳伺候喬瑛若穿上，又有兩個丫頭端來洗漱的東西。
如今喬瑛若已經出閣，頭發也不能向以前那樣梳鬟髻、雙螺髻，需得梳婦人發髻。往常在家裏都是四個丫頭伺候，如今她出嫁，隻瑪瑙一個跟來，待遇著實不同，但瑪瑙手巧，沒多久便挽出個朝天髻，簡單戴了一支翡翠簪子，並一簇絹花，喬瑛若看著鏡中的自己一時都有些新奇。
出了門，喬瑛若四處看看，見是一個不大不小的院子，院牆東麵種著幾棵梅樹，隻是如今夏日也沒花看，西邊架了一個葡萄架子，一串串碧綠的葡萄看著誘人，甚至有幾顆已經快熟透了，紫紅紫紅的。
喬瑛若提著裙子到葡萄架下看看，順手摘了一顆，也沒叫人洗，拿手帕擦擦便扔嘴裏了，還挺甜。
她正新奇，還想去別處看看，正好崔珝從外麵回來，見到她忙跑過來叫道：“瑛若姐姐。”
小臉紅潤潤的，喬瑛若看著喜歡，摸摸他頭，想起新婚頭一天見晚輩是要給紅包的，可她一覺睡到現在，哪裏還記得準備，就扭頭去看瑪瑙。
瑪瑙早備下了，掏出來一個緗色山水紋荷包遞過去，裏頭裝著金銀錁子，鼓鼓囊囊的。
喬瑛若才說：“拿去買糖吧！”
“謝謝瑛若姐姐。”崔珝捏著沉甸甸的荷包，腦海裏把糖人、磨喝樂、木頭小馬等東西想了一圈，笑得見牙不見眼。
他倆說著話往堂屋去，崔珩從書房出來，看他小臉曬得通紅，額角鼻頭全是汗，皺眉道：“又跑去哪裏玩了？”邊說邊掏出手帕給他擦幹淨了。
喬瑛若見到他不由麵上一紅，想起昨兒夜裏，她現在腿還有些抖。
崔珝捧著手裏的石子給哥哥看，炫耀道：“都是我贏的。”
“又去玩石子了，看看手髒的，還不快去洗手。”崔珩笑著拍拍他，崔珝立刻得意地昂起了腦袋，卻也聽話，被瑪瑙帶著蹦蹦跳跳地洗手去了。
他一走，便隻剩下崔珩和喬瑛若，本是新婚夫妻，可喬瑛若獨自麵對崔珩莫名心裏發慌，轉身要往屋裏去，才走一步便被攥住了手。
“躲我？”崔珩挑眉問道。
“你放手，拉拉扯扯成何體統？”喬瑛若也不管自己這話說得對不對，她就是要跟崔珩耍賴。
卻不想想院裏沒旁人，崔珩哪裏會顧忌，一下把她拽到懷裏，攔腰抱起來，將人抱進了屋裏。
崔珝洗完手又蹦蹦跳跳地回來了，進到屋裏見喬瑛若乖乖巧巧地坐著，他哥正在衝茶，便跑到喬瑛若麵前，舉起洗幹淨的手給她看，邊喊了聲：“瑛若姐姐。”
“叫嫂子。”崔珩說。
“啊？”崔珝眨了眨眼，終於想起來要改口，就重新叫了一聲：“嫂子。”
喬瑛若被他叫的不好意思，桌下的腳狠狠踩了崔珩一下。
“嘶。”崔珩抽了口冷氣，卻不是腳疼，而是咧嘴時牽動了嘴角的傷口。
“哥哥嘴唇怎麽了？”崔珝才注意到，盯著崔珩下嘴唇上新添的一道口子，又疑惑道：“方才還沒有。”
被他這麽一說，喬瑛若臉都紅了，逮著崔珩腰窩也不敢使勁兒，不輕不重地擰了一把，心裏頭還在想，都怪他。
但崔珝也沒多想，捂住肚子又說：“我餓了，哥哥，我想吃槐葉冷淘。”
夏日天熱，正該吃這個，喬瑛若也早餓了，聞言說道：“我也要吃。”
冷淘做起來不算麻煩，吩咐下去沒多大會兒便端來了，廚房另配了幾樣小菜和一道八寶豆腐羹。
喬瑛若看有鹵味，知道崔珝喜歡吃雞胗，便順手給他夾了幾塊。
崔珩看見了，咬了下後槽牙。
等吃完飯，丫頭把碗碟撤下。崔珝要去書房讀書，便先走了，喬瑛若下午還有事，府裏帶來的幾個陪嫁丫鬟她要見，她的嫁妝也要核對入庫，正和瑪瑙說著。
崔珩在旁說：“索性都要見，不如全見了，認一認。”
原本家裏隻有霜雪和硯台兩個伺候，但一來換了宅子，二來喬瑛若嫁進來後總需要人伺候，崔珩就又買了幾個，連名字也沒有取，等著喬瑛若這個女主人來決定。
算上瑪瑙和霜雪，家裏共有八個丫頭，還有廚房做飯的王嫂子，家丁算是硯台總共五個，不過硯台已經從書童升做了管家。
崔珩順便和喬瑛若說了：“我已經將霜雪許配給硯台，下個月成親。”
“啊？”喬瑛若有些驚奇，不過轉念一想，霜雪如今都有二十了，再不出嫁就晚了，現如今也不是在喬府，沒那麽多人選擇，硯台怕已經是最好的了。
說話間那幾個丫鬟已經到了屋裏，喬瑛若陪嫁的四個丫鬟都是劉氏精挑細選的，十五六歲的模樣，渾身看著就有股機靈勁兒。至於剩下兩個生麵孔年紀也不大，就是比著伯府裏出來的丫鬟，一眼就能看出差別，穿著次了幾等，行為舉止也難免不夠大方。
崔珩已經說了讓她起名字，喬瑛若皺眉想了半天才指著其中模樣差些的說：“你叫槐葉。”
這是出自她午飯吃的槐葉冷淘，崔珩聽出來了，不由失笑。
喬瑛若又指著另一個模樣好看些的說：“你叫八寶。”
崔珩噗嗤笑出了聲，他算是知道喬瑛若起名兒的規律，實在是不知道說什麽好了。
“笑什麽笑啊？”喬瑛若知道她起名差，但也不許崔珩笑話，氣得嘴巴都撅起來了。
“我的錯，瑛若別氣，我不笑了。”崔珩趕緊哄她。
喬瑛若哼了聲，大好的興致都被他破壞了，但還惦記著一件事，她這幾個陪嫁丫鬟裏，雨水和綠芽女紅最好，寶棋最會算賬，杏兒廚藝好，她早惦記著，因此吩咐道：“杏兒，你回頭去廚房幫忙。”
吩咐完就讓她們出去了，之後硯台又帶著幾個家丁來，隔著屏風吩咐了幾句話，便走了。
走之前崔珩把硯台叫住，和他說：“你是要成家的人，硯台這個名字不好，換一個，你本姓徐，就叫茂生吧！”
喬瑛若還惦記著他笑話自己的事兒，酸溜溜道：“你倒是會起名字。”
“我胡謅的。”崔珩哪裏敢惹她生氣，立刻便說。
“哼。”喬瑛若撇開頭，轉著眼珠子佯裝去瞧門上的細紗簾子，實則眼角餘光還注意著崔珩。
見狀瑪瑙悄悄出去了，留他倆在屋裏。
沒了旁人，崔珩直接上手把喬瑛若抱到腿上坐，捏著她鼻子問：“還生不生氣了？”
“我才沒生氣。”喬瑛若作勢要推他，被崔珩抓住了手。
摩挲著喬瑛若蔥白的手指，崔珩眼睛都暗了幾分，低著嗓音問：“身上可還有不舒服？”
喬瑛若臉色爆紅，一下子就惱了，氣得抬手錘他，邊叫他名字：“崔珩。”
崔珩任她打，打完笑盈盈地問：“該叫我什麽？”
喬瑛若身子一縮，被他昨天給弄怕了，隻得乖巧地喊：“官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