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7章 聖音滌心咒
嫋嫋青煙自精致的檀香爐中緩緩升起,慢慢擴散繚繞於房梁屋舍,時間久了連房間裏的家什擺設也散發出淡淡的香氣。
韓府家主書房。
“賢婿!”
韓讓看著言諾,臉上帶著笑意,甚是客氣。
“見過家主!”言諾輕施一禮,麵上盡是恭謹之色。
嘴上雖然這麽說,言諾心中卻是苦笑,這都是哪跟哪啊,自己憑白無故就被韓家安了這麽一個女婿的空頭銜,但自己迫於對方威勢還得應著。
有婢子奉上茶水,韓讓品了口茶才開口道:“沒想到賢婿公棄武從文,真是令老夫驚訝!”
言諾回道:“晚輩曾醉心儒術,蒙少族長之恩得己飛升上界,更感知上位陰司儒術稟承大道之義……”
“儒家聖學稟承天意大道,確實非佛、道、魔、武諸道所能相比。”聽言諾言,韓讓點了點頭說道,忽又問道:“這許多年頭不見你出現,韓某以為你閉關修煉,卻未想到旁走他途。”
到了言諾這等境界,一次閉關修行個十載二十載實為正常之事,言諾假扮韓瀾這二十載,在韓讓眼中倒也未太在意,畢竟身為修者的韓讓也要修煉的。
“這二十年間,晚輩於府學蘇教授門下潛心進學,覺有小成,方才趕考!”言諾回道。
之前,莽原縣之行,韓讓一直懷疑言諾、齊澈二人在遺跡中所有際遇,但見言諾轉修儒道,也便將心底的疑惑消了去。
“賢婿,怎不見你的那位結拜義弟?”點了點頭,韓讓問起齊澈的下落。
“我那義弟修行時於拚殺中成長,嫌歸鴻城太過於平淡,便去投軍了!”言諾回答的十分淡然。
“投軍……這世界雖以實力為尊,但武道怎比文道。”韓讓搖了搖頭:“賢婿的這位義弟,怕是走錯了路子。”
“前輩的意思是?”言諾不解。
韓讓道:“你來上位陰司時日尚短,不知此間大道真義,不知曉很多事情也在情理之中。”
“願聽前輩詳解。”言諾請教道。
“上位陰司受天界所轄,天界與上位陰司稟行的是一套法則,也是同一套治國方策。”韓讓言道:“文官是受聖人教化,以天授神通養浩然正氣;武官也能同樣受聖人教化,受封武職之後,天命分撥之後,一樣也能有神通。”
說到這裏,韓讓忍不住口中一聲輕歎:“然天界與上位陰司稟承的是文貴武賤,衝鋒陷陣的武將被視為莽夫,於征戰時期也要受文官節製,在太平年月那地位更是低下。”
言諾訝然,沒想到天界與上位陰司,竟然是這般的一套法則:“前輩,您貴為虛境大能……”
“什麽大能……”揮手的斷言諾的話,韓讓歎氣道:“在天界與上位陰司,這世界雖以實力為尊,但武道怎比文道,似我們這些人與之相比隻能算是為了追求長生,微不足道的存在……”
這時,韓讓突然問道:“歸鴻城的兵馬守備霍林你是見過的罷!”
“莽原之行,晚輩見過的!”言諾回道。
韓讓言道:“此人修為弱我一個小層次,不過剛剛跨入前虛境,但此人身為武官受武聖人教化,受封武職格位受天命分撥,擁有的神通實力甚至還要勝過半籌……”
“前輩也是受有格位的!”言諾說道。
“格位?”韓讓搖頭,歎氣道:“韓某這官,隻能算做雜官,那格位能與擁有真正神格的在職官員相比麽?”
說到這裏,韓讓繼續問道:“莽原之行時,依你之見,霍守備麾下士卒與我三家修士之間實力相比,若是爭鬥,哪方能占得優勢?”
“依晚輩看,霍守備麾下實力士卒修為不如三家修士。”言諾回道。
“這隻是表像,你被表像欺騙了!”韓讓笑道,繼續言道:“似霍守備與麾下士卒,是凡擁有格位者,實力自是勝於同階,這並不是令人畏懼的,真正令人畏懼的是,霍守備與麾下將領擁有的神通,這神通主要集中於殺伐、兵法等方麵。”
“這麽說罷,霍守備麾下士卒雖然整體實力不如我等家族中的修士,但經過兵法戰陣術加持,實力足以碾壓我三家修者的聯手;甚至就算霍守備手下士卒受到折損,然霍守備由於由武神神格加持,擁有煉兵神通,提升士兵的耐力,增強他們的服從性與紀律性,可以在極短的時間之內將一群烏合之眾,訓練成一支擁有強悍作戰實力的精兵。”
說到這裏,韓讓眼中甚至湧出幾分懼意。
聽言,言諾愕然非同,原來天界竟然有這般森嚴的法則秩序。
天界與上位陰司同氣連枝,擁有同樣的法則大道秩序。神通來自於大道天賜,是天命所授,在這套大道法則秩序內,隻要擁有相應的品階,擔任相應的職備,就能獲得相應的神通,而每個人神通的威力,則是來自於自身的靈力與對天機的領悟。
而像韓、趙、屍三家這樣歸鴻城中的地方勢力,雖然在府衙中任職,但卻沒有正式的神格格位,便是有也是有的那些虛頭巴腦的格位,不能與真正的格位相比。
所以說在天界與上位陰司,修儒也不是那般好修的,而且天廷與陰司冥廷還可以借此一可以穩固統治,二來將天下英才納於囊中,一舉兩得。
天道,這便是天道!
想到這裏,言諾不禁驚歎,但心中又起了疑問,這天道又是誰製定的?
此刻,韓讓心中有自己的想法,此前韓讓見言諾、齊澈二人是下界飛升上來的修者,雖然走的是“偷渡”的路子,但那等資質天賦實不是尋常同階修者可以比擬的,那時便心存拉攏之意。
而在童生試中,言諾竟然能借天機破了卓衙司的符籙暗算,作出的文章被遞解到幽都呈與冥皇禦覽,更被授予秀才功名。
正所謂金鱗豈是池中物,一遇風雲化成龍!
在韓讓的眼中看來,言諾隻要循規蹈矩,前途不可限量。似這樣的人就應該拉到自己的陣營裏來,日後其飛黃騰達,韓家也能受其提攜,背靠大樹好乘涼。
為此,韓讓不惜讓伍龍與鬼頭方在學衙前玩出一出榜下捉婿的戲。
“賢婿,此前老夫就欲將家中女兒尋出一個資質、修為、美貌與人品皆上佳者與你為妻,隻是老夫這一修煉便是二十年過去了,如今你也算是學業有所小成,咱們便將這婚事先且定來。”韓讓看著言諾,不忘反問一句:“賢婿,你意下如何?”
聽言,言諾險些苦笑出來。
“家主,府學蘇教授請見!”
就在這時,鬼頭方急匆匆的走了來,稟報道。
“快請,快請!”聽蘇不代來,韓讓忙說道:“蘇教授教導賢婿二十載,韓某自是要好生感謝一番的。”
言諾聽了稟報,心中立時鬆了口氣,算是暫時躲過了韓讓的逼婚。
……
“學生還未曾拜謝教授,教授卻大駕光臨,實令學生愧疚!”
韓讓與蘇不代見禮過後,言諾才忙上前拜道。
“你被人榜下捉婿,如何能來見我!”蘇不代揮袖,轉而板起了臉:“汝如今功未成、名未就,如何能得娶親,讓兒女情長耽擱了向學之心,誤了向學大道?”
“學生受教了!”言諾躬身一禮,嘴上如是說,心底卻險些暖的哭出來,這才是救解自己於危急之中。
輕哼了一聲,蘇不代將目光轉向韓讓,問道:“韓家主,你說蘇某說的是與不是?”
“蘇教授所言……”聽蘇不代言,韓讓立時知曉其的來意,再聽蘇不代的發問,忙搖頭道:“蘇教授所言差矣,成家立業,正所謂先成家而後立業,我韓家在歸鴻城還是有些根基的,如此來可解諾兒後顧之憂,令其潛心向學,豈不是兩全齊美?”
見蘇不代想替言諾推掉親事,韓讓怎肯放了言諾,擺出一副大義之態,繼續說道:“聖人有言: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依我朝立國幾十萬載傳統來看,要成就一番大事業,則必要先‘齊家’,成家為本,立葉為枝,根深而枝繁,成家為資,立業為渠,水到而渠成。蘇教授怎能本末倒置?”
“韓家主此言才差矣,想來是錯領了聖人之意,才說出這等本末倒置的話來。”蘇不代亦是搖頭,言道:“立業為本,成家為葉,根深而葉茂;立業為資,成家為渠,方能水到渠成!”
“蘇教授所言甚謬!”韓讓連連擺手,說道:“先齊家,後治國,則能以國為家;先成家,後立業,方能以家助業!”
見韓讓絲毫不退讓,蘇不代不禁挑起了眉頭:“韓家主所言甚是不妥,豈不知聖人有三戒、三立、三思之訓?”,
少之時,血氣未定,戒之在色;及其壯也,血氣方剛,戒之在鬥;及其老也,血氣既衰,戒之在得,此為三戒;立德、立行,立言,此為三立;少而不學,長無能也;老而不教,死無思也;有而不施,窮無與也。此為三思。”
說罷,蘇不代目光再次投向韓讓,清了清嗓子說道:“言諾這後生,恰值戒之在色的年少之時,現下正值向學的立德、立行、立言之際,正所謂少而不學長而無能,你卻讓他娶妻生死開花散葉,由此來耽誤了他的大好時光,豈不是斷他根基?”
此時的言諾隻見韓讓聽蘇不代,目光中竟有呆滯沉思之色,更無反駁之意。
見韓讓這般模樣,蘇不代隨後伸手一指韓讓,言道:“似你這般愚昧,理當每日三省己身,方才知曉所為對錯!”
沉思足有十數息間,那韓讓才緩緩抬頭,向蘇不代言道:“蘇教授教訓的是,先立業後成家,方為進學之本,是在下愚昧了!”
聽韓讓言,蘇不代言道:“既然你己知錯,那這言諾便由老夫帶走了,你可願意?”
韓讓回道:“言諾追隨教授,是其的福份,在下又豈敢阻擋!”
聽韓讓言,蘇不代帶著言諾施施然的出了韓家。
這邊言諾剛剛出了韓家,那邊的韓讓眼中還本呆滯的目光散去,而後卻是勃然變色,罵道:“蘇不代老匹夫,竟然對韓某施展聖音滌心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