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再見都是淚
不為什麽,我活著,也從來都不問為什麽,隻為了那點情,那點義,在這樣一個人們都可笑地認為圓滑世故,人情冷漠可以混到生存,財富,價值的年代,我寧願為了那點情意赴湯蹈火!
那天下午,我去酒店的時候,彼得不在,我回了公司,坐在那,抽煙,一直坐到了晚上,我是在八點多的時候,接到市裏檢察院的一個朋友的電話的,最後的決定出來了,市委的幾個重要領導都受到了黨內處分,李局長和建設局的一些領導都要被判刑,莉姐也在其中。因為所有的材料都是她簽字的,她不能幸免。
我急忙問:“如果判,會幾年?”
“十年吧!”,他說,這個決定,會在兩天後的法院審判上公布。對莉姐的抓捕因為她生病才遲遲沒下決定,李局長已經在前幾天被拘禁了。
我頓時傻了,掛了電話,我死死地跌落到了椅子上。
我坐在那裏愣了很久,一時竟然喘息不過來,心裏慌的厲害,她要坐牢了,要進監獄了,一個女人,一個心不壞,做了不少好事,受了很多苦的女人要遭受牢獄之災了。
我知道,我還是要去求彼得,一定要找他,不管什麽。
我從公司裏出來,又去了彼得辦公的酒店,我進去前,我想好了該說什麽,因此當彼得打開門後,我就說:“我希望你能幫我!”,我皺著眉頭。彼得先生冷冷一笑說:“我就知道你會求我的,說吧!”
我抿了抿嘴說:“也許在你眼裏,我不是一個你可以看起的人,但是,作為男人,我不希望她去坐牢,就如同,如果SUSAN有難,我一樣會這樣幫她一樣!”
彼得仔細地看我。
我呼了口氣繼續說:“我曾經得到過她的幫助,如果沒有她,我父親也許已經離開了,這個恩情,我不能忘,當然,我也不願意傷害您,我希望你可以幫我最後一次!”
彼得閑情自若地一笑說:“顏,你跟我實話實說吧,我不喜歡不誠實的人!”
他的態度變化的很大。
我坐下來,然後低頭,手放在一起,想了想說:“我們以前交往過,她對我很好,在沒認識你以前就認識,我是因為父親出事需要一筆錢,我認識她的,她幫了我,五萬塊,那個時候五萬塊對於我來說是整個世界,錢這個東西,我想再涉及到生命的時候,才能顯示它的價值吧,所以,今天,我不想看她這樣,不幫她,我希望您可以幫我!”
彼得微微地抬起頭說:“你要我怎麽幫你?”
我說:“幫我找一下你認識的外交部的朋友,如果認識中央裏的更好,我聽說您認識這方麵不少的人!”
彼得開始微微搖了搖頭,攤了下手說:“好像很難,這不是一般的案件——”
我看了看她,我想了下說:“如果你可以幫我,我會為此付出所有,我的下半生,我的一切,隻是,她年紀大了,十年後,出來,一生就沒了,她是個很好的人,做了不少善事!”
“難道我女兒就不可憐嗎?”,彼得一笑說:“顏,我其實是看走眼你了,我以為你們中國人比較窮,有了錢就可以出賣自己,老實對我女兒好,可是你沒有,你是很有才,可是在我看來,經濟利益才是一切,這你明白嗎?”
我低頭在那裏,這樣的話,讓我不知道該說什麽,讓我很難受,心裏很難受,我不知道彼得當初這樣的真實想法,他也誤會了中國人,也許。
我心裏涼的厲害,我支撐著自己,又鼓起臉麵,一笑說:“這次事情後,我會跟你回美國的,然後,我一心一意照顧SUSAN,好嗎?我答應你,照顧她下半生——”
彼得先生想了想說:“其實,我倒不希望你怎麽了,隻是SUSAN現在比較任性,她感覺你對不起她,她不甘心,我也不大懂她的意思了,也許要你付出點什麽吧!”,彼得看了看筆記本,沒有正眼看我,說:“這樣吧,如果你願意,這事情結束後,你回美國吧,一心照顧SUSAN,我們這次來個更好的協議,如果你違約了,就得賠償兩億人民幣!還有——”,彼得一笑說:“公司裏現在的資產,你一分也拿不到,你看著辦,我現在不大相信你了,公司,我會換人的,你現在對我來說,嗬,我是為了SUSAN才這樣的,你要明白!”
我點了點頭,然後問了句:“要花錢嗎?”
彼得一笑說:“當然需要,你們中國就喜歡這樣,沒錢是做不了事的,你拿出一億給我吧!”
我想了想,點了點頭說:“恩,那可以讓她不坐牢,對吧?”
“嗬!”,彼得一笑說:“其實有人盯上你了,他跟我說了,開過價,你出的起這個數目,人家才願意做這個事,畢竟風險是很大的,那人孩子在國外上學,他準備一起搬到加拿大,現在等著買兩套別墅,攢好錢準備出國,所以,你也揀了個便宜!”
我點了點頭說:“他怎麽說的,可以做到怎樣?”,我可憐巴巴地問,那個時候,我感覺我一文不值。
“牢是不可能不做的,隻是做多長時間的問題,我不妨跟你說,這十年其實都有水分,是故意提的,那幾個高層想如何決定都可以,現在你給了錢,看他們反應,最少可以做兩年,然後再來個表現良好,一年就可以出來。我想,一年跟十年相比,還是有價值的,對吧!”,彼得看了看我說:“我也不想這樣跟你說,這都是你自己找的,至於錢的問題,我幫你看看,能不能少要點,其實——”,彼得又是一笑說:“你花的還不都是我的錢嗎?”
我點了點頭說:“我以後會還你的!”
“我倒要看看你怎麽還,嗬!”,彼得站起來說:“我現在就跟那人聯係,後天宣判,時間還是滿急的!”
我點了點頭。
“你先回去吧,等我消息,我會打電話給你的,事情結束後,你跟我回美國吧,SUSAN最近身體好像不大好,也需要你回去照顧!”,彼得說。
我點了點頭,從他的酒店出來後,我的心一下下地往下沉,沒有一點餘地,感覺猶如冰山一樣冷的要爆裂開來,每走一步,都是撕扯著心的疼痛。
不過,也許還好,她能坐一年牢,也會好的,十年太長了,她會瘋的,為了這個,我做任何事情,我都會願意,這跟愛也不是絕對的關係,我知道,錢這東西是他媽的什麽,在需要的時候才是她的價值,我一直認為,多年前的五萬塊對於我來說比五億都珍貴。
所以,我這樣做了,我從來都沒後悔過,到現在也沒有。
宣判的前天晚上,我托那個調查組的那人的關係,我給他送了錢,我得到了去見莉姐一麵的機會。
再見都是淚,但也隻能默默流在心裏了,因為她要進監獄了,我要走了,從此就是天涯。
在那個“朋友”的幫助下,我花了十幾萬塊錢,通過他的關係,我得以在法院宣判前見到了她一麵,那一麵,今日想來,多麽的難,我明知道去了盡是傷感,可還是要去見她,她的眼神多麽的淒迷,她的神情多麽的憔悴,她有多麽的委屈,多麽的傷感啊,這些東西,在那天,全部寫在她的心裏,但是她的臉上竟然沒讓我發覺出來。
我知道,她是明白自己的下場的,可是那天,她完全隱藏起來了,裝的那麽坦然,那麽的鎮定。
我在去見她的那個下午,我開車逛了大半個橫江城,我坐在車裏,似乎是在為她準備進去的衣物,那心情如何的複雜呢,不是滋味,我的煙始終沒停過,方向盤在手裏握的沒有知覺,城市洶湧的人流讓我知道有個女人也許很長時間不會看到外麵的一切。
她是一個女人,是一個孤兒,是一個沒有什麽親人的人,一個人的一生猶如浮萍在風中飄搖著,偶爾被水打落到深淵裏去,可是能夠愛她的人,真正關心她的人,有多少呢,如果與愛情來說,也許有一個男人愛她,她是最後的感動吧。
我慌亂地,模糊地,朦朧地在那些商場裏穿梭,我為她挑選了她最愛的顏色,最愛的款式,我在某個時候,一想到將來,都要眼睛濕潤。我希望寶貝能夠振作,能夠堅強,能夠想到這世界未必都是殘忍。
我總算見到她了,當我在晚上的時候,小心地進入醫院的時候,那幾個看守的人似乎很明白,有個人走過來跟我小聲說了句:“劉先生,一個小時吧,上麵就給這個時間!”
我點了點頭,說了聲:“謝謝!”
我已經四天沒來看她了,她還好嗎?她的傷怎麽樣了,她是否有想我呢,當我站在門口,敲了敲門,聽到那個聲音,“貝貝,去開門!”
貝貝當時是通過了申請,在醫院做為她的親人照顧她的。貝貝打開了門,一看到是我,她十分激動,眨了下眼睛,然後喊道:“姐姐,哥來了,哥來看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