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收到來自中國的信件
彼得點了點頭,我開始去屋裏收拾行李,拿好了行李,我從屋裏出來,經過彼得身邊的時候,我放下行李,然後一笑,跟彼得夫人擁抱了下,我對彼得說:“如果出了什麽麻煩,聯係我,我這半年也許不會回中國的,我打算去找我的同學,仍舊在紐約!”
彼得點了點頭,在我要走的時候,他突然說:“顏,你不要生氣的,如果有什麽麻煩,你找我,車庫裏的車你開輛走,算是送給你的禮物!”
我點了點頭,當我開上彼得那輛敞棚紅色福特離開的時候,我沒有回一下頭,兩旁的林陰道在汽車的擋風玻璃上刷刷而過,我點上根煙,手放在方向盤上,無聊地敲打著,打開收音機,裏麵傳來約翰?丹佛的,這歌,我在紐約大學裏的時候幾乎天天聽著,而今傳來,似乎真的一下感受到了那種味道。
這裏不屬於我,不,不管如何,文化背景的差異,讓我隻能算的上一個過客。
紐約的郊區空氣是那麽的讓人沉醉,可是讓人興奮的不是風景,而是那些響徹心靈的東西。
我從彼得家出來後,我沒有馬上回中國去,我去了紐約的華爾街,我想在那裏找份工作,我想,我應該利用這個機會,很多人想出國,想從中國出來,而我想在那裏成就一份事業,而後再回去。
並且,我其實一直都擔心彼得家,說不清的原因,盡管坐在車上,心被傷的支離破碎,可是仍舊擔心點什麽。
我一笑,對自己說:也許,善良之人也是可恨的!
歌聲在耳邊飄蕩著,我發現我的心已隨著約翰?丹佛的歌聲一起老去!久遠,又久遠!
華爾街,一個世界的金融中心。
我記得大學的時候,我的多篇論文是以華爾街引領世界的金融方向為論題的,我的一些朋友在當時就有人懷疑過格林斯潘對市場自由調節的過分肯定性。當時美國也有一些質疑的聲音,我的一些中國同學更是討論過社會主義的國家調控與資本主義國家市場調節的優劣性。
但是誰也不會料到短短幾年後,金融海嘯會席卷世界。
當然,這些是題外話,我從不認為世間的發展規律是有一個人造成的,就如同感情這個問題,也不是誰的過錯一樣,比起感情與經濟來,我想我更是一個情感動物。我有一個朋友就戲稱過我是商業界的\"花花公子”,整日被感情困擾。
我到了華爾街後,本來大學裏的同學想讓我跟他們一起從事金融方麵的工作的,但是因為我的專業興趣,我最後聯係了幾個朋友在紐約成立了我的第一家設計機構——隸顏建築事務所,英文名YD。
在那裏,我通過自己的實力,開始自主創業。我想,我這個人天生就是那種上帝比較喜歡眷顧的人,事務所剛成立之初,比較艱難,我拿了一千萬,我的兩個朋友出了近一千萬,兩千萬人民幣在美國幾乎幹不了什麽事。在那個錢時常用兆來計算的華爾街。
可是偏偏在一個月後,我們遇到了一個機會,紐約洲的一家博物館對外進行招標,我們事務所五個人沒日沒夜,進行了大量的設計研究與構想,最後過千關斬萬將,拿下了那個工程,雖然工程的盈利不大,但那個博物館是美國很多設計界以及文化界名人都異常關注的,所以我們事務所的牌子賣出了第一步。
當我通過自己的努力得到肯定的時候,那天幾個人在餐廳吃飯,我舉起酒杯說的第一話就是:“沒有什麽比自己的努力得到的成果更令人激動!”
這也就是說,你讓我去做SKS的董事長,我都是沒興趣了。我當時候才明白,為什麽我在SKS的半年感覺像是在做夢,因為一個人從地麵一瞬間被送到太空,那是十分的不適應的,有些東西不屬於你,因為你感覺那不是真實的。
我想沒有一個成功的人不是一步一步走過來的,後來,彼得也跟我說過,他那個時候已經在經濟危機中把SKS三分之一的股份賣出去了。他跟我說:“顏,當初我讓你一畢業就做SKS的高層,是錯誤的!”,我也一笑承認了這事,的確如此。
博物館的招標拿下了的那幾天,我收到了一封從中國寄來的信。我知道,我一天都沒忘記過她,一天都沒有,不管我工作多繁忙,我一停下來還會想到她,我時常把想念她當作是生活的動力,她已經在裏麵半年了。中國那邊的減刑下來了,那也就意味著,她半年後就可以出獄了。
我從外麵回來,一進事務所,秘書拿了封信給我,我拿起看了看,突然就呆在了那裏,我抖著手激動地拆開了,我看到上麵寫著:
小顏,你在美國還好嗎?姐不知道多少年沒寫過信了,我在這裏麵一切都好,我知道,說什麽都沒有用了,我更不會去責怪你,我知道這事情後,哭了一個晚上,我也想去罵你,恨你為我這樣,想到一切的話去責怪你的話,可是心裏更多的是對你的愧疚,我時常想,我還不如就此離去,認識你來,我本來是想好好照顧你這個孩子的,可是現在,我給你帶來了那麽多麻煩,你一個孩子,本來擁有那麽多,可現在什麽都沒了,是我不好,我能想到你在美國生活的多麽的不如意,而這一切,都是我造成的,小顏,你罵姐吧,恨我吧,我是罪人,想到這——前天,貝貝來看我了,她,她這個孩子,真是不懂事,她的事,我也知道了,這因果輪回,這恩恩相報,為什麽總落在我們頭上呢。你為了我們娘倆付出了太多,是我們對不起你!
法院的減刑已經下來了,昨天管教告訴我的,她說我半年後就可以出去了,我聽到這個消息,竟然沒有多少的開心,我不知道我是怎麽了,這半年來,我天天麵對著高牆,聽著管教們的教導,學會了很多東西,也許我是真的有罪的,而這罪不是具體某個錯,而是那種上輩子就有的吧。放風的時候,我時常去看院子角落裏的一棵老槐樹,我看到葉子又綠了,天氣又熱了,四季在這裏變化著,我突然覺得自己變的又回到了孤兒院一樣,那麽的單純,那麽的美好。可是一切也許就再也回不去了。
小顏,你知道嗎?這裏的姐妹們經常在一起講自己喜歡的人,而我從來不跟她們說,她們開玩笑,我也不接話,我有個本子,上麵寫了點東西,我時常偷偷拿出來,小顏,你知道,這裏的感覺是能把人活活枯死的,而我就想到了你,我想女人不應該這樣外露自己的想念吧,可是男人女人又有什麽不同呢,如果,如果你在我身邊,我真會把你抱住一個晚上,不放。
可是,貝貝說你也許就回不來了,為此,我難受了很多天,我知道我不該再有任何要求,我不能再有任何拖累你的地方,可是想到這些,還是很難過,如果真的見不到了,小顏,你能知道那感覺會多麽的讓人絕望嗎?永遠見不到了,或者再見到你,我都老的沒有了痕跡,而你呢,也許就有了新的生活,到時候啊,一個老太太在你麵前,你還會記得我嗎?記得那個當初時常被你誇起的女人嗎?我承認,女人都是虛榮的,虛榮的要死,我不願意說自己老去,可是歲月就是這麽的無情,我現在都不敢去照鏡子,我感覺我都不認識我自己了,或者說,我現在看到的才是真正的自己,她是那麽的普通,沒有任何裝飾,真實的告別了一個年代,嗬,顏,人孤寂久了,竟然可以生出很多才華,我發現,我竟然成了那種\"詩人\"了。我寫的東西被管教拿去說給我發表,有一首,我是寫給你的,我誰也沒給,那上麵寫著:世界很大,大到我無法左右自己的命運!世界又很小,小到我一抬頭就遇見了你!
是不是很好呢,顏,寫到這兒,再看到我去寫的東西,我感覺我無法再寫下去了,白天的時候,她們鬧,我不好寫,晚上的時候,要早點關燈,我偷偷地寫的,管教對我很好,她說可以幫我把信寄出去,但我不知道你可不可以收到,顏,如果你可以收到,記得,我愛你,不要牽掛!如果你收不到,也許這就是命運!
外麵的月光照進來,夜靜靜的,姐想躺在你的懷裏,也許再寫下去就會流氓了——姐是你的孩子嗎?寫信是美妙的,我可以不臉紅,也可以在你的懷裏暖暖的,想你,想你
莉莉2005年7月8號
當我看完這封信的時候,我在那裏愣了很久,秘書站在那裏看了我很久,她喊了我幾句,問我怎麽了,我才回過頭來,然後微微一搖,抖著手去拿煙說:“我沒事,沒事!”
這世界很大,大到我無法左右自己的命運,這世界又很小,小到我一抬頭就遇到了你!
我不停地在嘴裏念叨著,我摸了摸腦袋,然後抿了抿嘴,抑製著淚水流下來,再心裏狠狠地說:“寶貝,我會回去的,一定,給你幸福!我要告訴你,這世界不大不小,它因我們而改變!”
紐約的高樓讓人變的有些眩暈,我回頭望著窗外,似乎看到了大洋彼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