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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四章 群雄宴(上):孤立無援

  淩雲閣東麵的塔端,一身明黃龍袍的君羽炅澤負手立在譙樓上,眉宇間威儀之態盡顯,憑欄望去,眸光深長而久遠。


  “軻,看見了嗎?楚翊塵的勢力在江湖上,竟然已經到了如此傲然的地步,他不來,群雄不動,朝廷在那些武林中人的眼裏,算得了什麽。”


  譙樓另一端,君羽墨軻環胸倚在石牆上,深邃的眸光幽靜地望著城南方向,一座建築雄偉的府邸倒映在瞳眸中,如暈開的墨水般流連不散。


  清風撩起他寬大的紫金袖袍,將男子威嚴的聲音傳到耳邊,他緩緩遙遠的收回視線,漫不經心的‘嗯’了一聲。


  聲音淡不可聞。


  君羽炅澤蹙眉,回眸看向他,“軻,你怎麽了?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


  他頓了會,道:“本王在想,如何能將那一潭清水給攪渾。”


  不清不楚的一句話,叫人心生疑問。


  “軻的意思是?”


  君羽墨軻站直身,走到譙樓前,俯瞰著整個聖寧城,將城中的紅牆青瓦、遠處浩瀚的護城河皆盡收眼底,鳳眸漆黑如墨,蘊含著一股睥睨天下的王者之氣。


  “前朝能以江湖群雄之力奪得江山,隻因當時是亂世;而如今,太平盛世間,武林群雄再起也不過是一群莽夫,穩天下在民,不在武力。一群武夫若能招安,固然是好,如若不能,那就將之勢力一一瓦解。”


  “你想如何瓦解?”君羽炅澤眉心皺了一下,凝重道:“他們既無叛亂之舉,也無任何罪行,如果冒然舉兵鎮壓,隻怕會適得其反。而且,就算事成,朕還要給天下百姓一個合理的解釋,這群人在百姓中影響甚廣,理由若是不能服眾,到時候還會弄得人心惶惶。”


  “他們自己會瓦解的。”君羽墨軻輕輕一笑。


  君羽炅澤抿唇,深深看了他一眼,也沒有再問。


  ……


  天奕律例,麵聖不得持兵,因此,各門派掌門人的隨身兵刃都交於門中弟子保管,而門中弟子則被內侍們安排到偏殿休息,楚翊塵攜群雄空手赴宴,姿態凜然,毫不畏怯。


  無雙身份特殊,內侍們不敢攔,但傲古不一樣,也被安排到偏殿中。


  “此次宴會,公子身份最為特殊,倘若宴席中情勢有變,該當如何?”


  宣於祁斯文一笑,“就算有人看我不入眼,也不會在未央宮內動手。再者,南勝門外,百姓聚集,眾目睽睽之下,群豪高調進宮,難道隻是為了麵子麽。”


  “傲古,你就放心好了,再怎麽樣宣於祁還有本女俠罩著,不會有事的。”


  “那就拜托無雙小姐了。”


  淩雲閣殿內,美酒果菜早已上桌,以江湖地位排定宴席座位,隻因天子未到,依禮不能入座,是以,群雄皆站在殿中央圍著他們的盟主高談闊論,笑聲朗朗,豪爽闊氣。


  外麵響起一道威嚴肅穆的鍾罄,接著便是內侍高呼聲。


  “皇上駕到——”


  “寧王駕到——”


  殿內霎時一靜,群雄互視一眼,紛紛將視線投向楚翊塵,隻見他神態自若的撩衣行至到一邊,僅僅站著,卻沒下跪,豪傑效之。


  宣於祁拉著無雙,退步至眾人身後,站在最不起眼的位置,低眉淺笑。


  明黃色的身影最先踏入大殿,身穿紫金王服的寧王稍慢半步,他一進來,視線直直射在最前麵的楚翊塵身上,嘴角噙起一抹玩味的笑意。


  楚翊塵似有察覺,回以一笑。


  等睿帝君羽炅澤在大殿正上位落座後,按照禮節,眾人則開始高呼行禮,不過行的卻是江湖禮,以楚翊塵為首,群豪皆是抱拳過胸,長揖下去,不拜。


  宣於祁和無雙自然也就隨大流行江湖之禮。


  睿帝眸光微閃,麵上堆滿了威儀的笑容,抬手示意。


  “天下英雄能在元宵佳節之際,齊聚聖寧,朕高興之極,諸位也都是當世豪傑,不必拘於這些虛禮,果酒已備,諸豪,請入席。”


  “謝陛下。”


  江湖群豪謝過之後就都紛紛入座。睿帝的目光,自然而然的落到最近處的楚翊塵身上。


  仔細看了幾眼,威嚴笑道:“朕雖高居廟堂之上,但早就聽聞江湖之首,盟主楚翊塵的英名,今日一見,果然是風采不凡。”


  “區區草民,何當謬讚。”


  睿帝仰天大笑,“此次宴會是武林群雄宴,隻為把酒言歡,諸豪盡興就好,都不必以草民自稱。”


  “謝陛下。”楚翊塵垂眸沉吟了一下,語氣淡然。


  群豪也齊聲致謝。但都沒把這種聖眷恩寵當一回事,儼然一副恪盡禮節,不留話柄的模樣。


  “本王與楚盟主之前見過幾麵,未曾有機會把酒言歡,今日正好可以借此機會一醉方休,楚盟主千萬不要太客氣了。”君羽墨軻慵懶的倚坐在席位上,意味深長的眸光落在楚翊塵身上,唇角浮起一抹淺淺的笑。


  “寧王客氣了,能與寧王推杯換盞,楚某榮幸之至。”楚翊塵端起酒樽,凜然對上他的視線,隔空敬了一杯。


  君羽墨軻挑了挑眉,舉杯相迎。


  接下來睿帝又分別與宣於祁、伯溪梧、卓清、葉問天、連秋練等人客套了半晌,之後才由司禮太監高聲一喊。


  “開宴奏樂!”


  低沉的號角聲響起,淩雲閣前方的高台上,五彩絲帶從天而降,舞姬手執彩帶翩然現身,伴著悠揚的絲竹管樂之音,時而橫空而翔,時而振臂輕飛……


  淩雲閣下方的人皆看得如癡如醉,而坐席在前的人卻是心思各異。


  酒過三巡,君羽墨軻穩坐上位,今日的他異常安靜,一副什麽都置身事外的樣子。


  楚翊塵猶如置身山野,姿態疏狂的獨飲獨酌,幾縷隨意落下的青絲在額前晃蕩,叫人看不清他眸中的情緒。


  卓清麵含微笑,端謹正坐,眸光泛著精光,似乎在耐心的等待什麽。伯溪梧和葉問天席位相鄰,兩人素來粗狂,摸不清盟主的意思,也看不透睿帝的欲意,隻得幹坐著大眼瞪小眼。


  連秋練是上席坐位中唯一的女子,從進殿起,便是一身清高自傲,就連方才睿帝攀談之時,也隻說了幾句不痛不癢的話,然後視線就一直牢牢的鎖在斜對麵的宣於祁身上。


  無雙察覺到對麵投來的敵意,忍不住問道,“宣於祁,你跟宿月宮有什麽恩怨嗎?”


  “沒有。”宣於祁瞥了連秋練一眼,語氣悠然。


  “那連秋練為什麽總盯著你看?”


  沉吟了會,他道:“或許我長得比較帥,一見鍾情了吧。”


  “……”


  悠揚管樂之聲還在繼續,淩雲閣上的氣氛卻是極為詭異。


  睿帝不開口奔入主題,群豪不能冒然詢問,恐防被冠上一頂衝撞聖顏的帽子。江湖人都是急性子,很多人都已經開始不耐煩了。


  就在這時,殿前方忽然響起一道高冷的聲音。


  “宿月宮久仰祁公子才華橫溢之名,今日幸會,可否請教一事?”連秋練的話單刀直入,剛落音,就引來了所有人的視線。


  眾人都知道,宣於祁今日是以天下四公子的身份出席,既然沒以國舅爺和丞相之子的身份出現,那連秋練此言也就不算失禮了。


  宣於祁溫和笑道:“連宮主請講。”


  “素聞聖寧城天子腳下,可以夜不閉戶,路不拾遺,而祁公子的醉仙樓更是京城第一樓,我等慕名入住,不想卻在深夜遭竊了,祁公子能否解釋一下?”連秋練語氣森寒,眸光也泛著冷意。


  此言一出,無雙唇角的笑微凝,悄悄地抬起手撐著額角,擋住一臉幸災樂禍的表情。


  宣於祁疑惑道:“敢問連宮主遺失了何物?”


  “江湖人皆知四大名琴之焦尾琴,一年前就已落在我宿月宮手中,但昨日,我與門下弟子外出回來,焦尾琴在房間內不翼而飛,醉仙樓是祁公子的地方,你是不是應該給個交待?”


  “噢,竟然有此事發生,”宣於祁一臉驚訝,誠懇道:“連宮主請放心,宴會結束後,在下就立即回去明察,自當給宿月宮一個交代。”


  無雙眨著眼睛偷偷覷著宣於祁,一個交代,而不是一個合理的交代,弦外之音也就是可以隨便找個借口,敷衍了事的意思,這招高!

  其實她今兒一早,就跟宣於祁說了漓兒行竊之事,當時他一本正經的說什麽殺人越貨不叫他,現在卻裝作一副茫然的樣子,還正義凜然的要抓賊……這演技,也沒誰了。


  “近日城內巡防嚴密,盜賊卻能在祁公子的地方橫行無阻,而祁公子又素有‘音律無需宮商徵’之稱,真叫我懷疑是不是有人賊喊捉賊。”連秋練的目光忽然變得如冰劍般寒厲,語氣森森,她當然也能看出宣於祁在敷衍了事。


  “此言在理,”一眾沉寂的人當中,卓清笑著幫襯道:“焦尾是名琴,祁公子擅長音律,自是也喜歡撥弄之物,試問天下間擅於音律的人,誰不垂涎名琴焦尾?”


  坐在殿前的群豪除了楚翊塵外,其他人都紛紛點頭,讚同卓清之言。


  一是因為他所言確實有理,二是因為他們都是江湖盟派,比起宣於祁,大家更願意相信宿月宮。


  宣於祁溫和地笑了幾聲,笑聲中似有凜凜寒意以及些許不屑之意。


  “連宮主之物在醉仙樓遺失,說是在下失責,在下無話可說,但若說是賊喊捉賊,那就是汙蔑了。”


  “理由有三:一,府中下人可作證,在下每日黃昏之時便會回府,從不在醉仙樓留宿。二,連宮主暫居的‘桃花灣’是在卓洞主與伯掌舵的客房中間,在場諸豪皆知,在下手無縛雞之力,又怎能悄無聲息的避開眾人耳目,入室取琴呢。三,既然祁奏樂不用宮商角徵羽,那要來七弦琴焦尾琴又有何用。”


  連秋練冷笑,“祁公子手下高手如雲,你想取得何物,怎需親自動手。焦尾琴名貴之至,你乃商人,用途多的去了。”


  昨晚行竊之人對醉仙樓環境了如指掌,所以她心中一口咬定是宣於祁派來的人。


  昨晚的盜賊實在是讓她恨得牙癢癢,行走江湖多年,她還從未受過此等羞辱,必須要把那盜賊揪出來,剝皮削骨,以她泄心頭之恨。


  宣於祁風輕雲淡的抿了口酒,不疾不徐道:“醉仙樓往來之客萬千,從未出現過盜竊之事,然而,卻發生武毒雙絕的羅刹仙子身上,也真是稀奇。既然連宮主說東西在房間裏丟了,究竟是怎樣丟的,能否講明經過?時間證人有麽?倘若無憑無據,非得說是在下所為,究竟又是欲意何為?有心還是無心?”


  此般言辭犀利的一段話,頗為敏感,群豪也不能再相幫,一個不慎,可能就會挑起朝廷與江湖之間的事端。


  而這一連串的幾個問題,連秋練也無言以答。


  焦尾琴是在她沐浴的時候,眼睜睜看著黑衣人偷走的,衣物還被丟到樓下以至於不能追,時間證人原本是有的,卻被她趕走了,以赤裸之身與盜賊交手一事,她萬萬說不出口,否則,今後宿月宮還有何顏麵在江湖上混。


  “既然此事是在聖寧城內發生,朕也不能坐視不理,”一片沉寂中,穩坐在高位上的睿帝終於開口了,但見他偏頭看向宣於祁,麵帶威儀之態。


  “宿月宮無法提供焦尾被竊的證據,而國舅也沒有洗清嫌疑的說辭,此事就該由官府來查明,醉仙樓是被竊地點,按照天奕律例,官府要實行查封,鑒於各大門派掌門也都客宿在此,那醉仙樓就暫交由官府掌管吧,待事情水落石出後,再行歸還,國舅覺得如何?”


  長長一段話說的在情在理,但在座眾人哪個不是智勇雙全,瞬間就明白了睿帝的意圖。


  他這是在借機將日進鬥金的醉仙樓,納入朝廷國庫。‘事情水落時候後,再行歸還’那要是不水落石出,成了一樁懸案,不就不用歸還了麽。


  如此簡單粗暴的行徑,無疑叫人生寒。


  江湖群豪雖然都知道其間的彎彎繞繞,但沒人會多嘴指出來,這是皇上與權臣之間的較量,與他們無關,他們隻需坐在一旁看戲就好。


  無雙臉上的笑意也淡了,抬頭看向高座上的人,心中極為憤憤不平,但卻沒有立場出言替宣於祁打抱不平。


  “陛下的提議,祁自當無異議。”


  宣於祁抿著嘴角慢慢點了點頭,未待睿帝說話,倏而話鋒一轉,“不過如今,醉仙樓已經不是祁的產業了,初一之時,就應諾轉給定北侯府的鬱小姐了,當時王爺也在場,對吧?”


  睿帝眸光一動,轉眸看向一旁過分安靜的君羽墨軻。


  “不錯,確有此事,本王和無雙都可以作證,醉仙樓現如今已是……定北侯府的產業。”君羽墨軻掀了掀眼斂,淡淡掃了眼宣於祁,語氣波瀾不驚,不帶任何情緒,似乎隻是在闡述一個事實。


  “陛下要查封醉仙樓,祁也做不了主。”宣於祁道:“換而言之,焦尾被竊一事,實質上,跟祁沒有任何關係,說起來,祁也隻是客宿在醉仙樓,倘若客宿也有嫌疑,那在座的諸豪,幾乎都有嫌疑吧……陛下既然說,此事交由官府了,想必諸豪應該都願意接受朝廷調查吧。”


  宣於祁語氣淡靜,神色淡然,絲毫沒有一語惹眾怒的覺察,他優雅的端起酒樽淺嚐了口,笑意吟吟中,隻有坐在他身旁的無雙能感覺到他身上所散發出的寒意。


  明明是當朝國舅,卻遭天子當眾排擠,群雄隔岸觀火,樂得熱鬧。


  什麽叫孤立無援,說的不就是此情此景?


  君不成君,何以為臣?如此君主,為何還要為之分憂?

  挑起眾怒了也好,這場宴席本來就該充滿硝煙,絲竹管弦該停了,和樂融融的虛像也該散了,提前恢複該有狀態,也好讓他能坐山觀虎鬥。


  想看笑話?好啊,那大家就一起來吧,一個人演,多無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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