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回去的欲望
“不是突然才有的想法，而是一直都有這想法，”宣於祁臉上慣有的笑容盡數斂去，斬釘截鐵道：“如果可以回到現代，我願放棄這裏一切。這個願望，十年如一日。”
“為什麽？”九歌蹙了蹙眉，“在現代你有祁氏帝國，但在這裏你也富甲天下呀。別跟我說是有什麽牽掛的人，再怎麽牽掛，十年也足夠淡了。”她頓了會，又補充道：“何況，我看祁少你也不像是個長情的。”
“你說的沒錯，我的確不是個長情的人，”宣於祁斜著她，涼涼反駁，“不過，我看你也不像個重情的，咱兩半斤八兩。”
風兮音抬眸看著這兩人，唇角微彎，繼而風輕雲淡的品茶。
其實，按照他平時的性格，別人聊這種事不關己的話題他才沒興趣聽，不過，宣於祁的故事似乎挺新穎的，而且跟她有關，所以，他不介意坐會兒。
九歌幹咳一聲，肅然道：“扯遠了，回歸正題，你為什麽想回現代？”
宣於祁目視遠方，沉默了半晌，道：“我父親曾是前朝丞相，曆經三朝兩代，朝中大半文官都是他的門生或故交，而且又是當朝國丈，位高權重到皇上都要忌憚三分，也因此將丞相府視為眼中釘，肉中刺。當年，我剛穿過來時就是看清楚了其中的局勢，因為不想被卷入與皇權的明爭暗鬥當中，才沒步入朝堂插手政治。於是就幹起了老本行。”從商！
九歌大概明白了，淺淺笑道：“你在現代競爭殘酷的社會上，就是白手起家的商業巨子。在民風淳樸的古代想要從商致富更是輕而易舉，然而一不小心，竟成了天下首富，如此一來，你們宣於家既控製了天奕經濟命脈，又掌握了朝中半數官員，上頭那位更要忌憚了。”
“正是如此！”宣於祁麵無表情道：“現代商人和古代商人的地位有著天壤之別，而且這還是個皇權社會。統治者時常使絆兒，明刀暗箭防不勝防。自從躋入什麽天下四公子後，就更變本加厲了，雖然無懼，但非常厭倦。如果我誌向大點，不介意跟他玩玩，可偏偏習慣了現代的隨心所欲，悠然自得。誰稀罕那個累死累活的位置！”
“這話我欣賞。”風兮音眉梢一挑，淡淡道：“不過除了我和九歌，不會有第三個人信。”
“風兄所言如是，”宣於祁自嘲一笑，“我自成名以來，陰謀算計接二連三；所到之處，必然暗殺不斷，就在前兩天，元宵宴上，也不忘當眾拔我羽翼；西山寺之行，竟然還找了刺客盟的人。看來不除掉我，他誓不罷休啊。”
“上次刺客盟的人是他派的？”九歌疑惑問。
宣於祁點頭，淡淡道：“無聲跟一群訓練有素的暗衛同時出現時，我就懷疑是他，於是派了傲月去查。”
“查到了？”
“什麽都沒有查到，線索斷的一幹二淨。”宣於祁語聲如冰，寒意森森，“這也就更加確定了，不是麽。”
天下有能力有財力請出無聲的，就已屈指可數，然而還能避開他信息網的，也就隻有那位了。
“你也真倒黴，被那位看上了。”九歌頗為幸災樂禍的笑了笑，語氣中帶了點同情，道：“原來祁少是厭世嫉俗了。你不喜歡這裏的統治者，但又沒有反了的心，所以就想離開他統治的地方。嗯，理解了。”
“還有，最重要的是，我本來就不是這裏的人，塵歸塵，土歸土，我們哪裏來的，就該回哪裏去，不是嗎？”宣於祁沒理會她話中的調侃，轉眸凝視著她，沉聲問道，“你應該也習慣了現代的高科技，難道還會喜歡上這個落後的古代不成？”
當他從九歌口中得知自己現代的身體還活著，且現代的時間也隻過了一個月，回去的念頭就更加強烈了。
“你在這都呆了十年，能穿回去早就穿回去了。”九歌忍不住打擊他。
“本來我也失望了，可你的到來，又將我的希望複燃了。”宣於祁笑道，“同樣的墨玉和石匣將我們帶到了同一個地方，這兩個東西能出現在現代，自然是古代流傳下去的。所以，隻要我們找到這兩樣東西，合並在一起，就能回去了。”
九歌支著下巴，認真地思考了片刻，“這麽聽起來，好像是有那麽點道理。”
“你要回去現代？”風兮音看著她，語氣冷然。雖然他不知道現代是什麽意思，但聽他們所言，也明白了那是一個與這裏完全不一樣的地方，難來也難去，一走，或許就是永遠。
“不知道，這裏有沒有墨玉和石匣還是一回事，等找到了再說吧。”九歌說的很不以為意，因為她在想著另外一件事，沉默了會，忽然問道，“祁少，十年光陰，就沒有什麽讓你留戀的嗎？”
“沒有。”宣於祁想都沒想就回答道，“十年雖久，但如你所說，我不是一個長情的人。我父親報效完崛漢，又效力於天奕皇朝，也不見得多有情義。就算我走了，過段時間，他也就忘了。”
“那無雙呢？作為現代人，我不相信你的情商那麽遲鈍，看不出來無雙喜歡你。”九歌語氣忽然加重，捏緊扶手，言辭烈烈，“無雙性子耿直，她喜歡一個人就認真到底，你如果走了，她怎麽辦？而且你能每年陪她去西山寺，容忍她隻對你才有的驕橫野蠻，對她應該也並非無意吧？”
宣於祁愣了愣，隻覺得胸口一滯，過了一會卻又雲淡風輕地笑道：“當人心裏裝滿了一件事的時候，在這件事情麵前，兒女私情就顯得無足輕重了。”沒有什麽能絆住他想回現代的念頭。
風兮音手中茶杯頓了下，眸光望向沁園外麵，眉心一動，卻沒多說什麽。
九歌冷笑，“還真被我言中了，祁少確實無情。”
宣於祁一點也不介意她話裏的譏誚，淡靜的眉梢帶起一陣溫和，“這件事暫先不提，你的眼睛什麽時候能好？”
“昨天兮音說要十天之後。”九歌也不想再跟她糾結這件事，能不能找到墨玉和石匣，還是另一回事。
感情的事不能勉強，就算找到了，宣於祁要做什麽，她也沒有立場阻止。
風兮音微微點頭，宣於祁笑道：“聽說你馬上就要及笄了，到時候我送你一件禮物。”
九歌心中一訝，“我都不知道自己的生日，你怎麽知道我馬上要及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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