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栽了

  “吱!”開門的輕響在寂靜的空氣中顯得格外清脆,映入眼簾的是一片無盡的黑暗,淡淡的清香撲鼻而來,九歌屏住呼吸,在門口站了會,凝神感知著裏麵的一切,唇角冷凝勾起。


  “在下初到塢城,尚未來得及與人結怨,不知何處是驚動了閣下,竟勞煩閣下深夜大駕光臨。”


  房間裏有人,而且不在少數,空氣中還有絲絲血腥的味道,顯然在不久之前經曆了一場惡戰。


  周圍依然靜悄悄的,沒有絲毫動靜,九歌眸光一眯,雙手負在背後,袖中蝴蝶刀蓄勢待發,“閣下既然來了,又何必藏頭露尾。要是再不現身,那我可就走了?”


  “惹了不該惹的人,就想一走了之,也得有那本事才行。”


  一道狠傲中帶著幾分清高的女聲在房間內響起響起,而後隻聽房內響起一陣窸窣波動聲,接著燭火便被人點明。


  昏黃的燭火忽明忽暗,床上正坐著一個豔絕出塵的女子,華麗的紗裙鮮豔奪目,高貴的氣質如火似冰。


  床邊各站著四名執劍侍女,屋內四個角落分別站著幾名侍女,廊道兩邊有輕微的聲響。


  九歌眼角淡淡地掠往兩邊,樓梯口幾條人影一閃,窗欄外兩名女子身法輕快的翻了進來,手紛紛按在長劍的劍柄上,眸光銳利的盯著她。


  情勢一觸即發。


  “閣下深夜到訪,不知所為何事?”九歌微微一笑,毫無懼色地看向連秋練,不露聲色地問道。


  對方人多勢眾,顯然是有備而來,她現在想走也走不了,隻好先裝傻充愣。


  那天晚上她蒙著麵,又偽裝成男人,而現在是一身女裝,外表看上去儼然不同,連秋練不見得能一眼認出她。隻要她不確定自己的身份,她便有自信憑一張巧舌糊弄過去。


  可是現實往往不如人所願。


  連秋練華袍一揮,高傲起身,冷聲念道:“鬱漓央,朝廷定北侯之女,自小長於西北,貞已五年臘月回京。途經櫻城意外受傷,為隱世神醫風兮音所救。今年正月初一,巧解祁公子所設謎題,獲贈聖寧醉仙樓。我說的是嗎?”


  她竟然把自己查的這麽清楚?九歌眯起眼睛,背脊微涼,袖中的蝴蝶刀捏的更緊,麵色卻依然鎮定自若。


  “在下不明白閣下這話的意思!”


  “江湖上誰人不知隱世神醫風兮音最喜愛詩詞歌賦,因為他救了你一命,所以你就想拿焦尾琴,還他這個人情。”連秋練眸光如利劍,直直射向她,言辭犀利,“動機和時機都有了,竟然還敢給我裝蒜!”


  “原來閣下是為焦尾琴而來呀,”九歌眸光一凝,微笑,“聽聞焦尾琴原是歸宿月宮宮主羅刹仙子所有,想必閣下就是羅刹仙子吧,幸會幸會。隻是,羅刹仙子就憑醉仙樓是我的,以及風兮音對我有救命之恩,就輕易斷定焦尾琴是我偷的,會不會太草率了?”


  既然連秋練能把她查的這麽清楚,自然也有辦法查到她的行蹤,身份被她猜到不是什麽大事,隻是盜琴之事在沒有確切的證據之前,她暫時不能承認。


  連秋練眸光泛著森森寒意,“聽葉莊主說,當初在西山寺時,就有人對他門下弟子自稱路人甲。而當晚我盜焦尾琴的小賊也自稱路人甲,你說巧不巧?”


  九歌,“……”


  她姥姥的,這都能查到!

  該死的路人甲!


  她在現代自稱了無數次都沒事,來古代隻說過兩次,竟然就栽進去了。


  “無話可說了?”連秋練紅豔的唇,冷峭勾起,“原本還想著怎麽將你從京城引出來,可偏偏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自來。小子,你真是找死。”


  “說來我還挺好奇的,你是怎麽知道我來塢城了,而且還知道我住在當歸樓裏,讓你的人提前設好埋伏守株待兔?”


  九歌有意無意的扯起話題,餘光掃過床邊的櫃子,那裏麵放著君羽墨軻送她的兩把環首刀,心中計算這從櫃中取兵器概率……


  最後她發現,就算自己取出了兵器,也闖不出去。


  先不說這間房裏裏外外都是連秋練的人,就單單以武力值來講,她完好的時候都不一定能和連秋練一戰,何況現在內功盡失。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你的話就是你的催命符。”連秋練冷冷看著她,似乎是在想著該怎麽處置她。


  九歌一怔,想明白其中原由後,無奈扶額。


  一般來說,凡是大點的門派都有自己的消息來源,妖孽說塢城離宿月宮不足百裏,也就是說城裏埋了不少宿月宮的眼線。


  古代消息最快的來源不是酒樓就是妓院,宿月宮裏幾乎都是女子,花街上的眼線就更多了。


  那晚她曾用這句膾炙人口的話調戲連秋練,今天又在花街上不經意的脫口而出……


  俗話說,不作死就不會死,她是徹底的把自己給坑了。


  “這個房間裏還彌漫著一絲血腥味,應該是不久前經曆過一場打鬥吧?”九歌擰著眉,緩聲問道:“我那護衛怎麽樣了?”


  林崖是午時被她拐進春風得意樓,整整一個下午,他戰鬥力再怎麽強悍也該回來了。回來後,第一件事肯定是想找自己算賬,然而到現在都沒見到人影,恐怕是出了什麽意外。


  “哼,別妄想再有人來救你。”連秋練廣袖一揮,高傲優雅的坐在椅子上,似乎很不屑再和九歌說話,命令道:“青奴,你來告訴她。”


  “是,宮主。”床邊一名持劍侍女道:“傍晚時分,有個黑衣人闖進了我們布下的天羅地網,不敵重傷,欲從窗逃走,最後掉入水中,身亡。”


  九歌聽了,心中一寒,麵色有些沉寂,她對林崖有意見,但從來沒想過讓他死。


  林崖身手不亞於完好時的自己,他都被逼跳水,她更是逃不出去了。心中漸漸湧起一陣無力感,看來今天真的是栽了。


  “廢話也說完了,”連秋練美眸冷厲掃向她,聲音很低沉,吐字冰冷,“現在來說說,你是想自行了斷,還是想慢慢的死?”


  “你會讓我自己選嗎?”九歌漆黑的眸掠過一絲寒意,冷冷一笑,“江湖上傳言羅刹仙子是個蛇蠍美人,應該舍不得讓我痛痛快快的死吧?”


  “你還挺了解我的。”連秋練冷漠道,言語之間有一種尖銳的譏諷。


  九歌冷笑,剛想反擊,忽然,一道水波白綾直往她麵前襲來。


  她心中一駭,當即側身避開,然而白綾並沒有擊中她,而是撒開了一層白色粉末,她暗叫不好,立即屏住呼吸,卻已經晚了,眼前一黑,身子便栽倒在門口。


  連秋練一臉傲狠地掃了眼地上的人,冷沉下令。


  “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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