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上岸前夕

  下午無雙醒來，得知自己錯過了一場好戲，悔得腸子都青了。先是自怨自艾的罵自己貪睡，接著又痛心疾首地怨九歌不厚道，動手時竟然沒叫醒她。


  最無辜的還是宣於祁，他就開口替九歌說了句話，立馬引火燒身，被無雙姑娘劈頭蓋臉地數落一頓，還好他早就習慣了，也沒動怒，就那樣雲淡風起的坐著，自動忽略耳邊源源不斷的噪音。


  那般淡定的功力，九歌簡直是佩服的五體投地，換做是她，早就不耐煩的跟無雙互懟上了。


  沒過一會兒，無雙發現自己表現的似乎過激了點，咆哮的聲音越來越小，卻拉不上臉麵向宣於祁道歉，反正她心中悔怨也發現完了，最後，理直氣壯地搶了宣於祁剛兌好的果酒，咕隆咕隆地喝了一口，便若無其事的找孟無緣閑聊去了。


  看著方才還張牙舞爪大罵宣於祁，而此刻卻又笑顏如花對著他的無雙，孟無緣隻覺得有點受寵若驚，卻又不好駁了人家小姑娘的麵子，隻好斂住情緒，耐著性子與之攀談。


  心中卻在暗忖，這位姑娘性情前後轉變也太大了點吧。


  波光粼粼的河麵上，遊船不快不慢的行駛著。


  九歌吊著一條腿坐在船欄上，舉目望著天邊夕陽西下，對著晚霞歎了一百零八次有餘。


  想這古代的遊船和現代的遊輪根本沒法比，既沒有現代多式多樣的娛樂設施，也沒有豐富多彩的活動表演。


  古人的樂趣也就琴棋書畫、詩酒花茶。而這些，對於她這樣毫無文藝細胞的人來說，簡直是枯燥的不能再枯燥了。


  前前後後也就隻有那麽多事情可做，不是吃就是睡，要麽就是看君羽墨軻和宣於祁下棋，偶爾也會聽孟無緣奏一曲雅琴……


  對比下來，她開始無比懷念當初和諾言坐遊輪環遊世界時的情景。怪不得宣於祁總想著回現代，總歸還是有原因的。


  已經在船上呆了六天，除了將卓清和連秋練打下水的那天，便再沒發生什麽特別的事，可想而知，這些天她船上的日子有多難熬。張開口，準備再一次感歎，忽然聽到身後宣於祁帶著笑意的聲音。


  “九歌，你要是還沒歎完，就請回房間慢慢歎吧，一下午擾的我心緒不寧，瞧，又輸了一局。”


  一口氣硬生生的憋在嗓子裏沒歎出來，回頭便看見宣於祁在整理著一盤殘局，而對麵的君羽墨軻正慵懶的倚在榻上，似乎感覺到她的視線，緩緩抬起頭，朝她魅惑一笑，妖孽傾城。


  九歌秀眉微蹙，這個妖孽，不放電會死嗎，沒看到她坐在船欄上麽，若是稍微花癡一點，這會兒鐵定掉河裏了。


  斂住心神，裝作沒有看見，對著宣於祁懨懨道：“輸了是你棋藝不精，管我毛事。”


  通過這麽些天的相處，她大概知道宣於祁為什麽會和孟無緣交好，孟無緣以琴音做武器，自是擅長音律，一曲逆音殺伐的《廣陵散》，比起藍珊悠揚輕快的旋律，更勝一籌。


  同樣的興趣愛好，同樣不求功名利祿的人生觀，磁場相近倒很正常。


  “你要是知道自己的聲音有多麽生無可戀，就不會說這句話了。”宣於祁揉了揉耳朵，對著君羽墨軻笑道：“邪王，天色已晚，今天就到此為止吧。”


  君羽墨軻“嗯”了一聲，撩衣起身，向九歌這邊緩緩走來。


  “聽你哀聲怨氣的歎了幾天，你不累，本王聽著都累，索性明天就靠岸了。”


  他們都知道九歌歎氣是因為無聊，前幾天宣於祁和無雙還會幫著寬慰、勸解，但見九歌始終提不起什麽興致，整日一副無精打采的樣子，他們覺得沒用便也沒再勸了，任由她歎去。反正多歎幾聲也沒什麽大事。


  “啊！終於要解脫了。”九歌打起精神，長籲了一聲，單手扣住欄杆，雙腿不由自主地立了起來，以最下麵的一根橫杆支撐著身體的重量。


  已是黃昏，河上涼風習習，衣帶隨風飄舞，纖細的身子也微微晃動，身形搖搖欲墜，似乎一不小心就會掉落到河裏。


  “小心樂極生悲。”君羽墨軻下意識地便抬起右手護在她腰間，待她穩住了身形，便不著痕跡的放鬆了力道，淡淡的語氣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關心。


  “拿開你的爪子，要是這也能掉下船去，我把‘九’字倒過來寫。”


  九歌白他一眼，單手撐著欄杆，敏捷的從欄杆外側翻到船板上，拂了拂裙擺，看著宣於祁無奈道：“既然被人嫌棄了，那就不在這礙你兩的眼了，你們重新下一盤，若是再輸，就不關我的事了。”


  說罷，便揮揮袖子向船艙走去。


  “你去哪？”宣於祁疑問道。


  “去船尾找無雙切磋切磋。”


  船艙帷幕落下，艙內傳來一道清悅若風吟的聲音，沒過一會兒，船尾便響起了助陣的琴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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