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夜探洛川山莊
“江湖傳言而已,我倒希望是真的。”藍珊笑容甚是坦誠,眸中似有微光,帶著一種對英雄的向往,“楚盟主的為人眾所周知,隻是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罷了,哪裏稱得上什麽衝冠一怒為紅顏呀,換做任何一名女子落難,被他碰到也會出手相救。”
君羽墨軻輕笑,“是嗎?”
“聽軻這話的意思,是不相信二姐?”藍珊抬眸看向君羽墨軻,神情間詫異難掩。
“信與不信又有什麽關係,主要還是看二姐心中更偏向於誰?”君羽墨軻眉梢微微上挑,笑的有些耐人尋味,“我瞧二姐的神情,似乎挺仰慕楚翊塵?”
“刀劍詩酒,快意江湖,誰不仰慕呢?”藍珊出人意料的沒有否認,仰首望了望月色,從容起身,“天色不早了,我也該回房休息了,有什麽事明天再說吧。”
“二姐慢走。”君羽墨軻看了她一眼,沒再說什麽,緩緩站起身,目送她離去。
藍珊的態度他已經清楚了,既然有意隱瞞,再追問下去也沒什麽意義了。
不一會兒,院內就隻剩君羽墨軻一人了,他收回視線,側身看了眼身後緊閉的房門,沒有進去,隻是安靜地站在門外,微蹙著眉心,不知在思索著什麽。
良久之後,二更的鍾鼓敲響了,君羽墨軻抬目看著黑夜中一片寂靜的山莊,沉聲留下一句話,便大步離開了,黑色身影很快就融入了茫茫夜色中。偌大的庭院又恢複了安靜,滿院清冷,隻有房間內微弱的燭火在靜靜燃燒著。
不知過了多久,屋簷下的風燈忽然晃動了一下,一道白色人影出現在庭院中央。
來人在院中佇立了許久,腳下剛動了幾步,突然,一抹黑影從院前的大樹上飛落下。
“風神醫請留步。”
黑影是君羽墨軻留下來保護九歌的夜亭,隻見他飛快地飄落在房門外,長臂一伸,攔住白衣男子的去路。
“鬱小姐此時不方便見客,風神醫請回。”
“你是誰?”風兮音冷厲逼人的目光在眼前攔路之人身上轉了一圈,眉心微擰。
“在下夜亭,奉命在此保護鬱小姐。”
“奉命?保護?”風兮音厲眸中冷冷掃了夜亭一眼,長袖出其不意地一揮,夜亭心中一凜,剛準備閃身避開,卻有人比他更快,眼前寒芒閃過,自己突然就動彈不得了。一根細小的銀針穩穩的封在了他胸前的穴道上。
“不自量力。”月色渲染下,男子白衣勝雪,對眼前之人熟視無睹,徑自越過他,進了房間。
夜亭眼睜睜地看著風兮音從眼前走過,動了動嘴唇,卻無法發出一絲聲音。
身後房門‘咯吱’一聲被人推開,緊接著又被合上了。
靜謐的房間裏,一盞昏黃的油燈擺放在案頭上,僅照亮了外屋這一小塊兒地方,裏屋床榻周圍一片黑暗,什麽也看不見。
空氣中還有絲絲血腥味沒有散盡,風兮音進來後,就站在房門邊上,穿過微弱的燭光,靜靜地望著床上的人兒。
雖然看不清她的臉,但他知道,她就那裏。
過了好一會,隨著一聲豆油燈“撲哧”一聲輕響,風兮音終於動了。他看了眼案頭上的豆油燈,緩緩拿起,提步走進內屋。
昏黃的燭火輕輕搖曳著,照亮了床榻周圍,亦照亮了榻上女子蒼白的臉龐,就連那習慣性微微彎起的嘴唇,也是一樣的毫無血色。
男子素來清冷的眸光有一絲心疼,他將油燈放在床頭放置衣物的矮櫃上,然後靜默地站在床邊,凝視著床上的女子,一時間心中百味陳良。一個多月不見,誰能想到,再次相逢時,竟是爭鋒相對,鬧得不歡而散。
氣我也就罷了,隻要你過得好,一切都無所謂,可你為何又把自己弄的遍體鱗傷
?若是想用這樣的方法來懲罰我當初的不告而別,那你贏了。
風兮音目光轉向床頭矮櫃上那兩隻藥瓶,伸手拿在手中輕輕晃了晃,眸光微微一動,竟然這麽快就用完了。
是她用了?還是給別人用了?
風兮音蹙眉,緩緩坐在床邊,將九歌藏在被子裏的手拿了出來,食指和中指的指腹輕輕搭在手腕脈搏上,不多一會兒,清冷的容顏上露出了一抹凝重之色,垂眸看了眼九歌堪比白色裏衣的臉龐,不易察覺地皺了皺眉。
稍稍沉思了會,他將九歌裏衣衣袖向上卷起,露出一截藕色手臂,裸露在外麵的一截手臂光潔無痕,沒有發現任何可以稱之為傷痕的東西。
風兮音微抿著薄唇,移目看了眼九歌慘白憔悴的小臉,遲疑地伸出一隻手,輕輕扯開了九歌裏衣領口,露出裏麵光潔細膩的皮膚。
白皙的頸脖處,赫然有一道猙獰的鞭痕,風兮音視線微微一顫,抿緊了嘴角,又將衣襟往下扯了點,當看到鎖骨那深深淺淺的鞭痕時,素來平淡無波的眸子那一刻倏地冷沉了下來,眼底深處有一抹冷冽的殺意在蔓延,可一轉眼間又消失殆盡,隻餘下點點心疼與晃顫。
他知道她受了傷,卻不知她是舊傷未愈,又添新傷。
這些鞭痕看起來有些時日了,卻不難想象,當初烙上去時,是多麽的觸目驚心。
君羽墨軻,你就是這麽照顧她的嗎?
風兮音緊緊盯著她身上的鞭痕以及今日新添的傷口,心中像是壓了一塊石頭,沉甸甸的,讓他險些喘不過氣。
幸好這次傷勢比起前麵兩次並不算嚴重,都是些皮外傷,修養幾日便能痊愈,不然,他真不知道該拿她怎麽辦了。可是這一身猙獰的傷疤,還是要仔細處理。
半晌,寂靜的房間裏響起一聲無奈的歎息,“總是這樣,叫我如何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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