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章 下令搜山
山道上沙石飛揚,如雷的馬蹄聲由遠及近,坐在屋簷上的兩人仿佛沒聽到般,一個專心致誌地撫琴,一個全神貫注的聆聽著。
君羽墨軻領兵上山時,心中便存有疑慮,諾大的一座山峰,一路無人攔截不說,現在都登山山頂了,仍然不見半個人影,事情已經完全出乎他意料之外了。
花非葉看起來雖是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可越接近山頂,麵上的笑也越來越淡,“黑狐狸,好像不對勁噢,若非山下派了重兵把守,尚未傳來有人硬闖的消息,本公子都要懷疑楚翊塵是不是已經畏罪潛逃了。”
君羽墨軻冷冷掃了他一眼,沒有理會他,浩浩『蕩』『蕩』的大軍繼續前行。
忽地,一陣悠揚的琴聲隨風飄來,清音渺渺,沒有蘊含絲毫功力,君羽墨軻眉頭不禁一皺,抬眼望去,前方數十丈遠的流鑾殿上有兩人相對而坐。
一個白衣飄揚,輕按琴弦,兵臨城下仍一副波瀾不驚的樣子;另一個青衣素顏,神態漠然,閉眼靜靜聆聽著琴音。
午後的風有些炎熱,吹起青『色』的紗裙,淺淺地舞動,那麽單薄的身子坐在高聳的屋簷上,像似風稍微大點,就能將她吹走一樣。
“九兒!”
君羽墨軻心神一震,目光落在她那已然被鮮血浸濕的衣襟上,幽深的眼眸一沉,握著馬韁的五指緊緊收攏,剛才給孟無緣傳功的是她?
花非葉自然也看到了九歌,凝神查探了一下周圍動靜,除了眼前的九歌和孟無緣,方圓兩裏內空無一人。
怎麽回事,怎麽會這樣?
他斂起神『色』,看了眼身側的君羽墨軻,當即策馬揚鞭,率先上了山頂,在廣場前利索地翻身下馬,對著屋頂上的人高聲喊道:“小表嫂,好巧啊,才兩日我們又見麵了。”
渺渺的琴聲戛然而止。
孟無緣目光淡然地望下來。九歌緩緩睜開雙眸,銳利地掃過黑壓壓的青雲騎,複又垂眸看向他,唇畔勾起一抹笑,“巧嗎?我以為,今日之事本就在你的意料之中。”
“哈哈,本公子又不會占卜之術,哪有未卜先知的本領。”花非葉似乎沒聽懂九歌話中的嘲諷,哈哈一笑,站在廣場中央,左右看了看,狀似漫不經心地問道:“咦,怎麽就你們兩?其他人呢。”
九歌也不隱瞞,直言道:“走了。”
花非葉一愣,桃花眼眨了眨,“走哪去了?”
九歌淡淡看了他一眼,抬眸看著大軍中迎風飄揚的十幾麵墨『色』大旗,唇際『露』出一絲飄忽的淺笑,“大軍壓境,你說他們走哪去了。”
當然逃了啊!花非葉笑容一滯,任他臉皮再厚,也不好意思接著問下去了。
兩人談話之際,君羽墨軻已經領兵登上了靈回之巔。
他凝眸,望著山頂層巒起伏的殿宇,與早上離去時一樣的雄偉氣派,卻沒有一絲人氣,方圓數裏寂靜無聲,隱在暗處的眼線都不見蹤影,整個山頂上顯得極為空曠寂靜,令人無端生出一種不祥的預感。
沉默片刻,抬手示意大軍原地待令,自己則勒馬上前,仰首望著九歌,才幾個時辰不見,她似乎憔悴了許多,許是因為傷著的原因,麵『色』顯得十分蒼白。
“剛才是你給孟無緣傳功?”君羽墨軻沉聲問道。
“不然呢?”九歌低眸看了他一眼,麵上含著一抹笑,有點譏,有點冷,“山上就剩我們兩個人,除了我還能有誰。”
君羽墨軻看著她眼底的冷意,心裏百感交織。當他下定決心用九兒替換母後時,就已經料到她會生氣,可是他不後悔。
尤其在石室裏看到被折磨得不成人樣的母後時,心裏的恨意更是如洪水滔天。即便楚翊塵武功盡廢,不會輕易放過他。
而九兒和楚翊塵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雖然此事與她無關,但他做不到若無其事,隻能做到不遷怒與她,心底的隔閡也許還要過一段時間才能消除。
“你受傷了?”君羽墨軻看著她衣襟上的鮮血,眸『色』微暗。
九歌捏著巾帕的五指不自覺收緊,麵上笑意卻一成不變,“是呀,還要多謝王爺手下留情。”
君羽墨軻聞言,臉上神『色』絲毫未變,卻不再作聲,隻是深深地看她,一雙鳳眸地好似千言萬語要說,又好似什麽都沒有,淡淡的,看不出漣漪。
花非葉察覺到氣氛不對,連轉移話題,打哈哈道,“表嫂啊,上麵風大,下來再說唄。咦,這位就是江湖上盛傳的七弦書生孟無緣孟公子吧?剛才那曲廣陵散是你彈的?不錯不錯,如果不是夜亭老弟之前跟你對戰了一場,本公子也不敢輕易言勝啊。”
孟無緣雖不關心朝政,但對風流世子花非葉之名還是有所耳聞,風輕雲淡地看眼下方滿麵堆笑的男子,不喜不怒道:“花世子過獎!”
九歌回眸看著他慘白如紙的臉『色』,眼底升起一抹歉意,“你的傷勢怎麽樣?”
當她得知最後一招出自君羽墨軻之手時,心頭沒來由的一陣悶痛,卻忘了關心孟無緣的傷勢。
剛才最後一陣琴音威力巨大,她來不及收功,是孟無緣以身為盾,拚盡全力才將琴音中的力量全部堵截在自己體內,否則,她絕不可能隻是被內功反噬,受了點輕傷。
以君羽墨軻的功力,孟無緣現在肯定傷的不輕,自己非但沒有第一時間為他療傷,反倒讓他忍著五髒六腑的震痛,用琴聲平複她心底的憤恨。
孟無緣微微一笑,剛想張嘴說話,積留在體內氣血一下子沒壓製住,瞬間翻湧而上,緊跟著哇的一聲,噴出一口鮮血。
九歌一驚,急忙扶住他搖搖欲墜的身子,“你怎麽樣?”
“沒……”‘事’字還沒說出聲,體內又是一陣翻江倒海,哇的一聲,再吐出一口鮮血。九歌心中一緊,忙從懷裏拿出一隻晶瑩剔透的白玉瓶,從裏倒出一顆紅『色』小『藥』丸塞到他手裏,“這是治療內傷的『藥』,快吃下。”
孟無緣沒有半分猶豫,連看都沒看仔細,就往張嘴吞下。這『藥』十分管用,才吃下沒多久,便覺得丹田之中一陣溫熱,體內翻騰的氣血很快就平息了下來。
花非葉睜瞠著眼睛看著九歌手中的白玉瓶,一臉驚詫道:“這是……凝清定心丸?”
君羽墨軻看了眼她手中的『藥』瓶,又盯著她扶在孟無緣的肩上的手,麵『色』微變,眼底一片暗沉之『色』。
“凝清定心丸?”孟無緣微愣,抬眸看著瓶身上的一枝紅梅,心底微震,“這麽貴重的丹『藥』,怎麽不給自己留著……用在我身上實在太太浪費了。”
“『藥』物再貴重,哪有『性』命來的重要。”九歌麵無表情地將『藥』瓶收進懷裏,一隻手拿起琴,另一隻手攬住孟無緣的腰身,在他驚惶錯愕之際,輕點腳尖,飛下屋簷。
待雙腳穩穩地踩到地麵之時,孟無緣仍然沉浸在錯愕中未回過神,九歌隻當他傷勢太重,沒有多想。
把他安置在屋簷下的長廊上坐著,而後徑自站起身,走到流鑾殿前,隔著數十米的距離,雙眸清冷地凝視著君羽墨軻。
“想必王爺已經察覺到了,山上隻剩下我們二人,若還想動手,盡管派人上便是,雖不能以一敵百,至少還能殺兩個墊背的。”
“此事與你無關,”君羽墨軻微微蹙著眉,掃了眼遠處殿宇,隱去眼裏的風起雲湧,沉聲道:“楚翊塵在哪?”
“走了。”
君羽墨軻對上九歌的視線,一字一句地道:“本王再一次,楚翊塵在哪裏?”
九歌輕笑,“王爺難道沒發現?除了我和孟無緣,整座山都人去樓空了。”
下一刻君羽墨軻耐心全失,冷聲下令,“給本王搜,除了王妃,其餘人等,一個不留!”
“是!”
頓時間,一隊隊氣勢凶猛,威風凜凜的青雲騎朝四麵八方散去。原本寂靜的靈回之巔一片嘈雜。
鐵騎矯健,沒一會兒,縹緲的天空之城上,東南西北每個角落都布散著繡著金邊黑『色』大旗。
“啟稟王爺,東麵無人。”
“報,西麵無人。”
……
直到最後一隊被派到後山的兵馬回來稟報時,君羽墨軻的臉『色』徹底陰沉下來,他翻身下馬,一步一步地走道九歌麵前,雙眸定定看著她,語氣聽不出喜怒,“暗道在哪?”
“不知道。”九歌從容以對,神『色』淡淡,並不見絲毫慌『亂』,所有的情緒都藏於心底,讓人無法窺探分毫。
氣氛,瞬間緊繃!
君羽墨軻目光深沉地看了她一眼,接著移目看向屋簷下的孟無緣,眼底掠過殺意,“花非葉,動手!”
花非葉當即會意,身形一閃,還沒飛到孟無緣身邊,麵前忽然立著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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