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五章 冷血無情
君羽墨軻見太後一直低著頭不說話,心中隱隱生出不好的預感,走前幾步,低聲問道:“母後在想什麽?”
太後回過神,強壓下了心中翻騰的恨意,抬眸看了眼君羽墨軻,心中慶幸這個兒子長得不像他父皇,正因如此,她一直以來,都比較偏愛這個從小就很主見的小兒子。
可為何,他偏偏和這個女人有了婚約!
太後看向九歌時,眼底有寒芒一閃而逝,麵上卻不動聲『色』地問:“你和軻兒的二姐很熟?”
“還好,比較投緣。”九歌意簡言賅。
太後皺了皺眉,不知是對九歌的態度不滿,還是因為她和藍珊相熟。
無雙見兩人都沒有說話,忙幫腔道:“太後您有所不知,藍珊姐借住定北侯府時便是由小九照料,當時小九才回中原,沒什麽朋友,能說上話的也就隻有我和藍珊姐了。”
她很小的時候就知道太後對藍珊的態度極為冷漠,有個女兒跟沒女兒一樣,還不如對她親近。後來她打聽了一下,這才知道藍珊姐從小就被送進皇宮,所以和生母不親近。
“鬱小姐從小在西北長大一事,哀家聽非葉說了些。”太後深深看了九歌一眼,道:“說來也巧,你父親鬱淩雲原是君羽氏的家臣,早年被先帝指了一門婚事,可新婚不到一年,原配妻子就不幸病逝,直到先帝登基,你父親才著手娶你母親做繼室,當時正值邊陲不穩,兩人尚未正式拜堂成親,你父親就被先帝派去西北,以至於至今哀家仍未曾見過你母親。”
九歌眸『色』微冷,容顏暗沉,眉目如刀地掃過太後,拳頭緊了緊,強行壓製著心中怒火,才沒有出聲頂撞。
她雖不懂古人的禮法,但聽得懂太後話裏的意思。
太後在告訴她,她母親並非鬱淩雲明媒正娶的妻子,連繼室都不算,說難聽點,就是個登不了台麵的侍妾,而她,當然也是侍妾生下的女兒
一番羞辱的話都不帶一個髒字,看來她小瞧這個深宮裏的女人了。
無雙有些震驚地看著太後,似乎不敢相信這種刻薄的話竟是從她最敬重的人口中說出,想幫九歌說幾句話,卻又不敢明目張膽的反駁太後,除了忿忿不平,她什麽都做不了。
“母後多年未回宮,怕是還不知道,藍氏早在年初回京時,便被皇兄封為一品誥命夫人,即便當年因戰事緊急,沒來得及和定北侯行拜堂之禮,但已經聖旨敕封,如今是堂堂正正的定北侯夫人。”君羽墨軻雙眸深邃,定定地看著穩坐在床上的太後,微微眯起的眸子裏跳躍著一團隱匿的戾氣。
盡管那是他母後,但也由不得她隨意詆毀九兒。
九歌偏頭,深深地看著君羽墨軻,心底的怒意漸漸消散,又緩緩地低下頭,被他握的手微微動了下,反握住他。君羽墨軻則是將她的手握得更緊一分。
太後沒有察覺到君羽墨軻語氣中的冷意,因為她全部心神都放在了君羽墨軻前半句話中,瞪大眼睛驚愣了許久,猛然地問道:“你你說什麽?藍氏!她母親姓藍?”
君羽墨軻眸『色』微暗,沉默了會,緩緩點頭,“是。”
這不是什麽秘密,定北侯夫人藍氏,回京一查便知。
太後如遭電擊,臉『色』唰一下慘白如紙,雙眸死死地鎖在在九歌臉上,有些激動地問,“那她叫什麽名字?”
君羽墨軻瞳眸微怔,低頭看向九歌,九歌頓了下,語氣平靜道:“家母姓藍,閨名淡雅。”
早在剛穿越過來時,她就已經從靈紫那打聽好了這些基本信息,為得就是以防今日這種萬一。
藍淡雅?
太後神情一滯,緊繃的身子驟然放鬆了些,可眉心卻是蹙起又舒,舒了又蹙,忽地轉頭掃了眼九歌清冷的臉龐,心底越發肯定她和藍『吟』雪之間定有什麽關係。
藍『吟』雪!藍淡雅!
是同一人還是姐妹?
太後眼底有些波動一閃而過,抬頭看了眼緘默在一旁無雙,慢慢收斂心間的疑慮,似是疲憊地揮了揮手,“哀家累了,想休息會,無雙留下伺候,軻兒,你們就退下吧。”
“是。”君羽墨軻淡淡看了眼無雙,俯身做禮後,便拉著九歌準備出去。
無雙一臉茫然地看著二人並肩轉身的背影,有些困『惑』,太後為什麽要單獨留下她?
行至門前時,太後仿佛想起什麽事,又柔聲叫住君羽墨軻,特意叮囑道:“軻兒,傳哀家的命令,在追捕逆賊時,無需顧及你二姐的皇室身份,留她一命即可,其餘叛黨一律殺無赦。”
“母後應該知道,二姐或許會以命相挾,到時怕是不好下手。”
“她若如此不知好歹,那就不用手下留情。”太後聲無波瀾。
九歌心中一震,不敢置信地看著她,忍不住地『插』了一句,“所以不單要殺楚翊塵,連藍珊姐也不放過嗎?”
“你雖在西北長大,但也是天奕子民,應該知道,包庇逆黨者與之同罪!”太後冷聲警告,眼底有一絲陰狠之『色』,“上次在官道上,你放走逆黨一事,哀家看在軻兒和非葉的麵子上沒跟你計較,如今又要多管閑事嗎?”
“太後,您先別動怒,小九不是這個意思。”無雙反應再慢,也發現了太後和九歌之間不對付,連忙輕言勸道。
“母後好生休息,兒臣會交代下去。”君羽墨軻眉心微凝,狀似不悅,卻沒有發作。
他低頭給九歌打了個眼『色』,示意她別再管,可九歌卻管不住心中那團怒火,倏地沉了雙眸,有些冷然道:“恕我多嘴,太後,藍珊姐可是你女兒,你非要做的如此狠絕嗎?”
太後淡淡瞟了她一眼,低低冷冷地笑道:“天子犯法尚且與庶民同罪,何況她一個未加冊封的公主。”
九歌心中一沉,再次抬眸看了她一眼,沒再說什麽,大步離開這間屋子。她怕再呆下去,會忍不住衝上前去把床上那冷血的女人拎起來狠揍一頓。
出了房間後,九歌對君羽墨軻說的第一句話便是:“你也看到了,你母後並不喜歡我,而且我今後,也沒辦法跟她和平相處。”
太後對她是什麽態度她無所謂,但經剛才一番話,她不禁替藍珊感到心寒。
有母如此,也是一種悲哀啊。
“嗯,看出來了,預料之中。”君羽墨軻看她一眼,伸手攔住她的腰,將之帶回懷裏,“以後你們盡量少見麵,反正她也不住王府。”
九歌不反抗也不順從,任由他抱著,靜了許久,凝聲問道:“那你會聽她命令,對藍珊姐下手嗎?”
君羽墨軻輕輕一笑,垂眸看著九歌,柔聲道:“你覺得本王是個奉旨行事的人嗎?”
九歌挑眉,仰首看了看他,“誰知道,萬一你不聽聖旨卻聽懿旨呢?”
君羽墨軻認真想了想,點頭道:“嗯,九兒說得對,這樣看來,本王還真可能奉旨行事。”
“滾,你敢傷害藍珊姐,我跟你沒完。”雖然知道君羽墨軻在調侃她,但九歌還是忍不住認真告誡。
“是嗎?那正合本王之意。”君羽墨軻低頭,嗅著九歌發絲間淡淡的清香,閉著眼睛笑道:“九兒放心,本王不但不會傷害二姐,也會信守當初的承諾,留楚翊塵一命。”
九歌眸光微閃,默然一笑,不置可否。
房間裏,無雙正要扶著太後躺下,太後卻一把握住了她的手,神『色』有些鄭重,“無雙,你可見過定北侯夫人?”
無雙神情略微驚訝,雖不明白太後為什麽突然這麽問,但還是如實道:“年初時我常去定北侯府找小九玩,自是見過。”
“那你可還記得定北侯夫人藍氏長什麽樣?”
無雙想了想,道:“和小九有幾分相像,但氣質卻不同,很端莊優雅,給人的感覺很親切。”
“隻有幾分相似?”太後狐疑地看著無雙,似是不太相信。
無雙重重地點了點頭,“太後若不相信我所說的,等回宮後,可召定北侯夫人進宮,到時您一見便知。”
太後靜看了她會,便失笑道,“怎會不信你,哀家隻是好奇想多問兩句。”
無雙嘻嘻一笑,看著太後稍稍緩和下來的臉『色』,小心翼翼地試探道:“太後,您以前見過小九嗎?”
“她一個十幾歲的小丫頭,回中原才幾個月,哀家怎會認識她。”太後低眸看著自己無法動彈的雙腿,目光寒冷如冰,語氣卻一成不變,“隻是覺得她長得很像哀家的一個故人”
故人?
無雙疑『惑』地看著太後,很想知道這個故人是誰,但見太後沒有要繼續說下去的意思,便不好再問。
她伺候太後躺下,又坐在床邊陪著閑聊了會,直到太後麵『露』倦怠,才起身退了出去。
房門才關上,太後才閉上的雙眼又緩緩睜開,直勾勾地望了會床頂的花雕,忽地輕輕喚了聲:“鍾黎。”
話音才落,屏風後閃過一道人影,一個麵『色』如霜的女子俯身站在床前。
太後用雙肘緩緩撐起身子,附在她耳邊說了幾句,然後目光沉凝地看了她一眼,似是在暗示。
鍾黎眸光微凜,默然頷首。
“切記,不可被軻兒看出端倪。”